“你在看什麼?”黑夜印在男子的身上,他悄悄地走到了環着肚子,站在門口的宛如身後。身旁的小黑狗叼着骨頭趴坐在了門口。
“我在看常葉湖。常葉湖晚上很寧靜。”宛如輕聲的靠在身旁男人的肩膀上,緩緩的說着。
“恩。”男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那傳來蟲鳴聲的遠處。
“如果有一天,常葉湖,不再需要有人打理,那你會怎麼樣?”宛如輕聲的問道。宛如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常葉湖消失了,那就消失了。”
“那你呢?”
“也許,我也會消失。”虎子平靜的說道,就像說的是一個早已存在的事實一樣。
但是宛如沉默了,她沒有多說什麼,虎子的話她聽起來,便是會離開這裡,至於去哪裡,她不知道。也沒有問。
宛如是一個受過教育的女性,也是一個看過外面世界的女人,她知道這個小小的常葉湖裡面蘊藏着巨大的寶藏,而這個寶藏一定是逃脫不了被外面人所知,甚至所圖的宿命。如果真的到那麼一天,虎子,他會失去他所守護那麼多年的常葉湖,他會難過吧,他會傷心吧,他會恨吧。如果真的到那個時候,自己能夠怎麼做呢?
宛如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懷孕之後,只要動點心思,宛如總是覺得很疲倦。
“不要想了,該來的會來的。”虎子沒有看向宛如,只是對着常葉湖那麼輕的,那樣平靜的說了句。但是這樣平淡的一句卻讓靠着他的宛如驚訝的扭過了頭。似乎他聽見了,看見了她心裡的想法一樣。
虎子目光仍舊停留在遙遠的遠方,那個有着常葉湖的方向。月光這樣隱隱約約的投射在了虎子的身上,帶着虎子身上的白色夾衫泛出了點點的光芒,有點像是凌晨時分常葉湖還未散開的霧氣一樣。宛如每每注視着這樣的男人,總會有種他彷彿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樣的錯覺。但是他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他卻是這樣實實在在的抱着自己,那樣的體溫,那樣的味道。
“休息吧。”過了許久,虎子終於收回了眺望遠方的視線,對着宛如的眼睛,薄薄嘴脣緩慢的開啓。“還有時間。”
夜晚,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固執的不願意睡去的蟲鳴聲。有了身孕之後的宛如每次總是睡得很早的,但是今天卻睜着眼睛,遲遲的不願意睡去。
宛如小心的扭過頭看着環着自己,一手扯着自己身上的毛毯,修長的手指還勾着竹子做成的扇子,長長的睫毛卻已經安詳的睡去的虎子。宛如似乎還沒有看過如此安靜的虎子,每次總是自己先睡去,等到自己醒來的時候,虎子早已出門許久了,只剩下桌子上的早餐告訴着自己他出去有多長的時間。
宛如白皙的小手慢慢的覆上虎子棱角分明的側臉,不敢動,只是這樣放着,用自己的溫度感受着他的溫度。
宛如嘴角不自覺地拉開了,她突然覺得這樣睡去的虎子就像是個孩子一般,也許,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會像虎子一樣。一樣有神的眼睛,一樣長的睫毛,一樣薄卻堅毅的嘴脣,還有一樣健康和健壯的身軀。
“還有時間。”宛如微笑的嘴角又收了回來,不知道爲什麼,虎子睡覺前的這句話總是讓她上心,彷彿他已經知道了什麼。是李漢升嗎?還是什麼。
宛如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收回了自己的小手,轉回了頭,看了看微閉的窗戶外面的天空。
濃重的顏色在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已經開始慢慢的轉淡。而窗外的蟲鳴聲也漸漸的弱了,也許是折騰了一個晚上,在這一刻開始慢慢的進入了睡眠。
躺在石牀上卻覺得很暖和的宛如也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漸漸進入了夢鄉的宛如卻彷彿聽見了耳邊傳來了很小很小的嘆氣聲。
是誰的?是虎子?還是我的?宛如迷迷糊糊的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