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四章

兩個劃過天際的流星撞在了一起,一朵蘑菇般的紫色煙雲沖天而起,這是何等的修爲?天空彷彿被這一下猛烈的撞擊下燃燒了起來,半個天空都被這一撞染成了紅色,把暗夜下的伊家鎮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金色,碧藍色。兩個光芒逐漸暗淡下來。一個人影從半空中遙遙直墜向地面,半空中少了碧藍色的光芒,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知道了答案,伊孝天敗了。半空中只有一星半點的金光還在閃耀着,只是比剛纔的時候暗淡了好多,伊孝天帶着天雷從天而降,軒轅勇的嘴角也泛出了絲絲血跡。戰場下到處都是傷者,死去的人,被天雷劈成灰的人,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

天不再下雪了,雨卻飄落了下來。天都在爲這一戰而哭泣,這該是何等的慘烈,何等的戰。

軒轅勇的笑聲從半空中扶搖直下,“哈哈哈哈……伊家劍法也不過如此,戰士們隨我殺光伊家,殺光這羣叛國的賊子,哈哈哈哈……。”戰場下,所有的士兵們都高喊着:“殺啊,殺啊,隨將軍殺光這羣賊子。”震天的殺聲,戰士們的士氣在這一刻再度高漲起來。

伊浪看着這一戰,臉上的表情變的更加扭曲,腦門上的青經都股了起來,臉色變的也越來越難看,是憤怒,是不甘,也帶着無奈,對命運的無奈!

看着伊孝天的慘死,想到他是爲了保護自己,保護伊家的尊嚴,沈九孃的心在滴血,爲什麼,爲什麼這就是他們守護一族的命運,爲什麼?沈九娘大叫着,朝着半空中的軒轅勇衝去,許是怒及攻心,此時的沈九娘早沒了剛纔的氣勢了,功力也不比原來,什麼都不顧的衝向軒轅勇。沈九娘化做了一道劍茫衝了過去,可是現在的她又怎是軒轅勇的對手,她這樣直衝上去簡直更送死沒什麼區別!軒轅勇連看都不想看九娘了,只是輕輕的擡起手,將右手的錘子向着沈九娘擲去,沈九娘依舊無畏,向着錘子的方向衝着過去,混天錘上帶着未盡的雷光撞向了沈九娘,又是一聲震趁天際的響聲,九娘如斷線的風箏從空中墜向了地面。

伊孝天的戰敗,沈九孃的離逝讓伊家的劍師們更加憤怒了,所有人都高喊出:“爲主母報仇,爲二堡主報仇。伊家就算被滅,總有能逃出去的人,兄弟們,我們殺出一條血路來,讓伊家還有希望東山再起!兄弟們殺啊,殺盡這羣皇家的走狗。”

漫天的喊殺聲,憤怒的吼叫聲,就在這一剎那,軒轅勇嘴裡喊出了簡單的幾句話:“誅仙陣起,誓滅伊家,不留活口。”瞬間,剩餘的千人軒轅大軍分成了四部分,分別佔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伊家的人都被圍在了中間,猶如一羣甕中之鱉.

天空漸漸漏出魚肚白,初升的太陽在山頭的那邊漏出了一個小小的角,整整一夜的撕殺,整整一夜的死亡,許多人的心早就麻木了,空洞的眼神,沒有任何招式的屠殺,惟有活着,這樣一個簡單的信念還苦苦的撐在那裡。淅瀝瀝的小雨不再飄落,雪花代替了雨水散落在血染的每一個角落裡。

誅仙陣裡伊家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卻沒有一個人殺出去,純粹的屠殺。雖然軒轅大軍也有倒下的,可是伊家的兒郎們心裡也清楚的很,在陣法的支持下,只要找不到生門任誰也別想活着走出去。

此時只剩下不到半百的人,絕望的心,無奈的心,伊家男兒們擡頭看着天空,淚水都從這羣鋼鐵一般的男兒臉上滑了下來。是不甘,是不服,只剩下的四十多人裡,誰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都有着不下伊孝天的實力,所有人就在此時都同時喊出了一句話:“戰便是死,不站亦是死,我等豈可如此死的不甘,拼吧!就是死也要拖幾個墊背的。”眨眼間所有人都發動了畢生的功力,燃燒着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換來比平時更高兩倍的功力,血凝出,誅仙破,兩陣最強的攻擊撞在了一起,實力同樣不下伊孝天跟軒轅勇戰鬥的力量,到處都是散亂的氣場,天空又變回了血紅色,伊家人用生命的代價發動的陣法,那力量自然是不容小視的,軒轅大軍除軒轅永和幾名親信,其他的基本戰亡了。加上前面失去的部隊,軒轅勇此刻只剩下不到百人的部隊,五萬人的部隊就這樣葬送了,他的心在滴血。

此時的伊浪對身邊發生的一切不理不問,所有的氣場對他都無效,他緩緩地走近了一個女子的屍體,輕輕的抱起九孃的屍身,溫柔的輕聲說道:“娘子,我來了,我們會殺出去的,一定會的,你看伊家兒郎們還在爲我們繼續戰鬥呢,你我都會和他們一起戰到最後的!我這就去會會軒轅勇,你要等我回來。”

伊浪轉過頭冷冷的看着軒轅勇說道:“今日,你滅我伊家,爲的是什麼,你我都很清楚,我是不會把東西交給你們的,日後我會叫你們燕國付出更多的代價。今天我就是戰死與此,你也休想好過,不出百年我定叫你燕國舉國覆滅。軒轅勇來戰吧,我用我自己最強的一招來會會你最強的一招。”

伊浪提起問情寶刀,慢慢的撫摩着自己最愛的寶刀,幽幽的說道:“此刀名爲問情,我已經好長時間未動此刀,今天我就用它與你的混天錘一較高下,也用上我的《無悔》來跟你鬥上一鬥。”

軒轅勇答道:“好,伊浪你果然有資格跟我一較高下,就是死在你的手裡我也不冤,能死在天下第一刀的手上,我也足矣,來吧,讓我們放手一戰吧。”

伊浪瞥了一眼圍繞着軒轅勇的紫金色光芒,知道軒轅勇要拼盡全力了,伊浪撕下衣襟饒成一條繩把沈九娘綁在身上,不帶任何感情淡淡的說道:“你知道嗎?九娘,無悔——是因爲你,因爲我愛你無怨無悔。此劍法共九式,娘子,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我練第九式給你看嗎?今天我就讓你看看第九式—情可動天!”

晶瑩無暇的淚順着伊浪的臉頰,顆顆砸在沈九娘冰冷的手背上。“娘子,你會一直陪着我,對不對?那我們一起殺敵,好麼?”整理好九孃的繡發,他緩緩的抽掉沈九娘一直握在手中的劍,握到了自己手裡。伊浪右手提刀,左手提劍雙眼通紅的仇視着軒轅勇。“我夫妻二人就與你一戰。”風揚起地上血色的雪花,伊浪隨着飛揚的雪花朝天劈了一刀,一氣呵成,無懈可擊的動作,不同於軒轅勇的霸道。好一招‘揮刀問天’。

“天嗎?命嗎?我伊浪誓於鬥下去,爲伊家,爲九娘,爲所有慘死的伊家兒郎。”遂,天驚地變!此時的伊浪就似天地,軒轅勇與天鬥,怎可勝?

說話之際,還未待軒轅勇反映過來,伊浪已欺身而至。軒轅勇大驚,慌忙的後退了一步。天啊!好強的唳氣,如果說軒轅勇是戰神的話,那此時就該用魔神來形容此時的伊浪了,

天空的雷光再一次凝聚了起來,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氣勢,唯一變的只是天上的雷,紫金色的雷在空中閃動着,天上的雷雲變成了七彩雲,此雲名爲——七色劫雲,所發出來的雷電名爲——九天神雷,至強至霸的天雷,配合着軒轅勇獨一無二的武功心法,其力量已不可言語了。此時的軒轅勇不再保留餘力了,只因爲那五個字——天下第一刀,可不是隨便叫的,這一切都說明了伊浪絕不是庸才。

無悔九式——情可動天。此生此情,愛無悔。情,似海深,似天高,生死相許,悔,似不捨,似不忘,永生永世。”

伊浪揮刀一斬,霸強天地的一刀,周圍的空間也彷彿隨之被撕裂,此刻的一切在瞬間靜止了,軒轅勇看着眼前即將劈來的一刀,明知自己根本無法承受,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接了下來。麻木在剎那見傳遍了整個身體,接着是火辣辣的疼痛,撲哧。一口鮮血終於忍不住噴了出來,啪一聲響,軒轅勇跪了下去,半個身體壓在混天錘上。“哈哈,我輸了,我軒轅勇敗在你手上,我服!你走吧,帶着他要的東西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伊浪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揹着九娘直徑走到軒轅勇面前“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走到哪?再說,一句走,就可以讓我放棄對你們的恨嗎?不,我不會。哈哈……”伊浪閉上眼,反手一刀,劈向了身後企圖偷襲的軒轅軍,“偷襲嗎?軒轅軍也不過如此!”軒轅勇痛苦的閉上了眼,他不願意看到他一手帶出來的精兵就這樣毫無反抗的死在伊浪刀下。伊浪邪惡的冷笑着說道“是心痛還是害怕?你也嚐到這樣的滋味了嗎?看着自己的同袍一個又一個的戰死,你也知道心痛嗎?那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當我伊家兒郎被你們屠殺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的心痛。”說着伊浪又揮刀劈向了另一個方向的軒轅軍。軒轅勇重重的錘擊着地面卻無能爲力。此戰伊家是勝了,卻輸了整個家族,伊家被滅,整個軒轅軍也是損失慘重。

帝王的慾望,陪上了多少人的性命啊!悲也!命也!

靜,這一刻出奇的安靜,靜的除了呼吸聲什麼都聽不見了。面對伊浪的追問,軒轅勇無言以對,他的那套說辭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更何況是伊浪。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啊!出兵之前,他不是沒有進言勸過皇帝,怎奈他只是臣是怎樣也無法左右皇帝做的決定的。他知道伊浪的痛,可是他也無奈啊!

伊浪揹着九娘饒過軒轅勇,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慢慢的彎下了腰,伸出一隻手,拾起了弟弟的劍。稍稍止住的淚再一次決了堤。

伊人笑,浪不悔,情,愛之切,傷別離,若走,怎可獨自上路,

天斷情,地斷緣,恨,蒼天變,生死聚,搖首回盼今世情,定永世

淚化雨,雪化蝶,你我纏綿盡變遷,今世尋,來世聚,你我愛不變

花飄零,人既離,生死兩茫茫,天地情,蒼天淚,今日,昨日,誰將與君共,

山海盟,伊人淚,輪迴萬千生死尋,永恆相戀守永生,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伊浪把沈九娘輕輕的放下,抱在懷中,緊緊的抱着。低沉的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謠,一直觀看這一切的梅若茜轉過頭,偷偷的抹掉了眼角的淚。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流淚了。久的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她對伊浪的好奇,崇敬一下子爆發了。她要救他,她不忍心這樣一個癡情種,這樣一個…好看的男人就這樣陪着他的妻子一起死去,他也許…或許可以有新的生活。忘了這一切重新活過。想到這梅若茜忽然清醒過來,天啊!我在想什麼,我怎麼可以這樣做。天下男人莫非只有他一個。可是,她越是這樣想,心中那個念頭就越是強烈。梅若茜最終還是像理智投降了,她踏着樹梢向伊浪縱去,她朝軒轅殘軍撒了一把臨淵又從背後給了伊浪一掌,伊浪頓時昏了過去,早已透支的身體如何能承受梅若茜的一掌。梅若茜抗起伊浪,吃力的飛身躍上牆頭,消失在了晨光霧色下。

軒轅勇因爲剛纔的的一戰早已昏迷,除了幾個帶着軒轅勇先行離開的人,剩餘的人全死在了梅若茜的毒煙下。

“晨兒,記住不要報仇,這是我們作爲守護者千年不變的宿命,誰都無法逃避的,所以,晨兒,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這就去與你父親殺敵,我不可能讓你父親送死,自己苟活。對不起,晨兒,娘也不想丟下你一個人,你是伊家的最後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記得千萬不要報仇,他們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個是手握兵權的軒轅將軍,你只是個孩子,你是鬥不過的,所以孩子,記得千萬不要報仇。”

沈九孃的話語還依稀迴盪在密室。一旁的奶孃一邊焦急的催促伊赫晨離開,一邊把自己的孩子弘兒背在身上。多次的催促,伊赫晨仍是文絲不動,目光呆滯。奶孃暗自想着,伊家雖然待她不薄,可她的和她的孩子始終是外姓,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給伊家陪葬,打定了主意,奶孃帶着孩子,抓起了沈九娘留下的包裹,從密道里跑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漸漸的聽不到了,伊赫晨才挪動了早已麻木多時的身體。伊赫辰從密道里走了出來,當他看到四處散落的主神靈位的時候,他滿臉的難過,一種難於言語的感覺出現在了他的心頭,那母親他們呢?伊赫辰心裡想到,他慌忙跑了出去。

摸着黑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滿地屍體的密室,有士兵,有劍師。被鮮血染紅的大地,還有大戰過後未變色的天空……淚水慢慢溼着他的雙眼,他在這片土地上到處奔跑,呼叫着,可是卻沒有人可以迴應他的呼喊。

他看見了躺在不遠處不全的伊孝天的屍身,他跑過去,扶起了早已死去多時的二叔,哭着,喊着:“二叔,這究竟是怎麼了,二叔你告訴我這到底怎麼了,爲什麼,爲什麼,伊家的其他人呢,母親呢?爲什麼都不在了?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伊赫晨在如山的屍體翻扒着,找到雙親是他唯一的希望。四周都是無邊的**,那些中毒未死卻已經無法開口說話的人們,拼命的**着,希望可以減輕一點自己的痛苦。雙眼都早已經失去了夕日的神彩,無論是死去的,還剩一口的氣的人,臉都變成了深紫色,這明顯是中毒的痕跡,四肢不同程度的扭曲着,雙眼慢慢的突起,就差沒從眼眶裡掉了出來。恐懼,伊赫晨除了恐懼害怕什麼都做不了。他哭着,吼叫着,又跑回了密室,“這究竟是怎麼了,告訴我這到底怎麼了,爲什麼,爲什麼,伊家的其他人呢,母親呢?爲什麼都不在了?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了?”

沒有人回答他問的問題,當他擡頭時,看着只剩下一顆閃亮的夜明珠,他的心從未像現在痛過,傷過,除了淚什麼都沒了。

他咬着牙,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又從密室裡走了出來,隨手在地上拾起一把刀,靜靜的走了出去,他依舊哭着,可是卻沒人能看到他的眼淚。而他的心也在看過那些慘烈之後有了質的變化。

他走進那些中毒未死的人身邊,提着刀,一刀刀的砍在了自己夕日的親人,朋友身上,此刻,仍可以看見不斷自殺的親人們,他的心也在滴着血,血與淚的仇恨,怎可會讓他忘了,手刃自己的親人,這樣的痛,此刻卻沒人可以懂他。

不知道他解脫了多少親人,多少朋友,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着。他總算看見了他母親滿身鮮血的屍體,欲哭無淚。他艱難的邁着步子向着他母親的方向走着過去,他對自己說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伊赫辰就這樣的唸叨着走到了自己母親的旁邊,看着早已離開他的母親,淚水慢慢的變成了紅色。血淚,情到深處,混合鮮血流出的淚水。他的心好傷,好痛,親人的離去,母親的死亡,父親的下落不明,看着戰場上三個超過百米的大坑,心裡的痛早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伊赫晨哭着,看着天空,大聲的說道:“你這賊老天,你爲何要我家全滅亡,該死的軒轅家,你們害的我沒了親人,不報此仇我誓不爲人,軒轅家等着我的報復吧,我會讓你們的後悔的。”

他咬緊牙,仰天狂笑,他恨,他怒,可是面對所有的一切,他卻無能爲力。

淚水乾了,只有兩行紅色的印記留在了伊赫辰的臉上,證明着他曾哭過,他抱着自己母親的屍體一步一步的走向不遠處的山峰,把她母親的屍身放在了地上,用自己的雙手爲母親挖出一個可以下葬的地方,他咬着牙不讓自己在哭泣,雙手早已經破了好多,血,從他的手指間流了出來,手上的痛,如何比的過他心裡的痛。伊赫晨用同樣的方式把伊家的每一個人一一的下葬。雪,從空中飄了下來,覆蓋了這一片大地,遮住了這一片被血染紅的大地,雨水,仍就存在,奇怪的天氣,傷心的氣氛,大戰過後的悲涼充滿了這片大地,每一個人的墓碑上都留着這樣的一句話:若不報此仇,決不回此地,今日的仇,今日的一切,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比這更多的代價,不孝罪人伊赫晨。

此時的他看着數排墓碑狠狠地說道:“伊家所有的人啊,願您們的靈魂得到安息,我伊赫晨從今天起自動脫離伊氏一族,至此改名爲冷蕭爝,我將帶着着伊家數千條人命復仇,直至軒轅家族和整個燕國消亡滅絕……”

在這片山峰下,伊赫晨對着山峰磕了九個頭,直到頭上流下了嚶嚶鮮血才站起來,隨着伊赫辰的站,滔天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了出,因爲傷心過度,這氣勢還沒出來多久,就昏了過去。

是仇,還是陰謀,還是這一切真是上天註定,因果報應,命運的輪盤再一次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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