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人間正是戰亂紛飛,人民流散的時候。各國爭亂不斷,而此時最爲強大的乃是辰雲國,國主易景。一個雄才大略,冷靜且殘酷的男人。第二強盛的則是參冥國,國主唯觴,與易景不同,唯觴以其宅心仁厚,深得人心而換得這參冥國的相對強大和安寧。可謂一個霸主,一個仁主。至於其它國家則是有盛有衰,因而不少國家都想與辰雲國或參冥國結盟聯姻,以求庇護。
而辰雲國與參冥國則是強強聯合,每三年國主都會互訪一次。
春日溫暖,陽光和煦。
“雪兒。”男孩稚嫩卻俊雅的面容上綻開柔軟的笑。正喚着正坐在樹下休憩的一六七歲的小女孩,他走到她面前歡喜道:“雪兒,你看這花可好看?”男孩拿着剛從園子裡摘來的花朵興奮地跑向女孩並將花朵交給了她。
被喚作雪兒的女孩看着較她稍長的男孩眨着眼笑了笑,那笑容亦是天真純淨。:“是...給我的嗎?”女孩純真秀美的面容給這亂世添了一份安寧恬靜。
男孩點着頭,女孩便接過那花,拿在手中看了看,復又看向男孩:“謝謝紫寒。”她看着男孩,笑的燦然,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雪兒,我聽父皇說,以後我會娶你呢。”男孩蹲下身來,滿臉認真地看着女孩。
女孩頓了頓,笑着:“紫寒說的是真的嗎?母后曾告訴我,男孩娶了女孩兩個人就會永遠在一起了。”
男孩點頭,坐在女孩身邊:“嗯,我的母后也是這樣說的,那等我娶了雪兒,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了。”
女孩聽着,笑着點頭:“那樣真好,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不會分隔這麼遠,想見面就能見面。”說着她低下頭,微微一嘆,“這宮中太無趣了。其他哥哥姐姐都忙自己的不理我,紫寒不在的時候我只能和小宮女小太監玩兒,他們總對我畢恭畢敬的,無聊的很。”女孩看着手中的花,言語中有些埋怨也有些欣喜。
忽見一宮女邊跑邊喚着,行色匆匆地到了女孩面前:“唯雪公主,唯雪公主,皇上叫您回寢宮了。”那宮女氣喘吁吁地行了個禮,見到一邊的男孩後也福了身:“紫寒太子。”
男孩收斂笑容站起身來,雖是比那宮女矮了一個頭卻仍是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威嚴感。男孩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站在女孩身邊看着那宮女略略點了點頭。
唯雪仍是坐在草地上眨着眼看那宮女,男孩轉過身去將女孩輕輕拉起來。她看了看那正等待的宮女,又看了看身邊的男孩,男孩笑着點了點頭:“雪兒快些去吧,我待會兒也要回父皇那兒去了。”
女孩面色有些鬱郁:“紫寒要走了嗎?”
男孩頜首,眉目卻是溫柔的:“嗯...我們大概明日就起程回國了,”他笑着看向唯雪,牽着她的手道:“不過雪兒放心,不久後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迎娶雪兒。然後我們就再不分開了。”
唯雪聽着點點頭,隨後在宮女的帶領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看着唯雪離開的背影,男孩心中亦是落寞,在這個亂世兩個國家能交好實屬不易。雖是年少,但畢竟較唯雪還年長几歲,受到的教育亦是嚴厲,易紫寒知道現在的世情是各國紛爭,勾心鬥角卻又生死相依。
“皇子,”一人出現於紫寒身後,這人約莫二三十歲,劍眉星目,棱角分明。腰間佩一把長劍,一身暗色衣物將他襯得愈是清冷無情。這個人是易紫寒的貼身侍衛,也是他的老師,於希。
易紫寒轉過身,看着這人扯開嘴角笑了笑:“老師就這麼喜歡跟着我嗎?”
“微臣只是奉命護皇子周全。”於希低着頭,雙手抱拳恭敬地彎腰回答。語氣卻是十分堅定,似不可違逆的命令。
“雪兒不過是個柔弱女孩。”他淡然,眼睛仍是盯着唯雪離開的地方,那裡已無一人,而他眸中依舊化開一片柔軟。
於希卻淡然答道:“皇子應該知道,這世間的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任的,而外看來表越是柔軟的人,也許就越可怕。”
易紫寒回過頭來,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於希:“我以後要娶她,若是不可信任,何必許下如此諾言?”
於希依舊低着頭,言語愈發冷漠:“聯姻不過是助國家強大的方式,皇子不該將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
紫寒頓了頓,微微眯起眼:“我知道了,我們走吧。”說罷已舉步離開。
另一邊,唯雪隨着宮女回了自己的寢宮,還未踏入便見到一雍容華貴卻不失慈愛的漂亮女人坐在她房間裡。唯雪見了這人立即開心地跑過去撲到她懷裡,蹭了蹭擡頭道:“母后,你怎麼忽然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報一聲,雪兒好早些回來纔是。”
原本低着頭有些憂慮地皇后擡頭看着唯雪,眼中滿是疼愛,她笑了笑抱着唯雪撫摸她的頭:“母后來看我的雪兒還需人通告嗎?”皇后呵呵地笑着,問道唯雪身上的清香便心中也覺得安然,“我的雪兒最近可聽話?”
唯雪笑得燦爛,忙點頭道:“雪兒當然聽話了,師父教的雪兒都學會了呢。”
皇后笑着,白皙地手撫上唯雪稚嫩的臉龐:“好雪兒,母后就知道我的雪兒最乖最聰明瞭。”她看着唯雪,眼中帶了不捨,忽然沉默起來。
察覺到她眼中的憂鬱,唯雪用自己的小手撫摸着母親依舊年輕美麗的面容:“母后...母后怎麼了?”
皇后嘴邊勉強一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我的雪兒這般乖巧,讓母后十分欣慰。”
唯雪膩在她的懷裡:“嗯,雪兒以後也會乖乖聽話,讓母后一直開心下去。”
“好,母后會一會開心下去的。”皇后的目光落在遠處,心中輕輕嘆息着。就這麼抱着唯雪淡聲說着話。
唯雪忽想到什麼,擡頭看着皇后,眼中閃着光芒:“母后,紫寒說以後他會娶我,是真的嗎?”
皇后忽然一怔:“雪兒,你知道了?”
唯雪擡起頭來,笑了笑點頭:“嗯,今天紫寒告訴我的,母后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皇后平靜下心情,低頭看着唯雪笑了笑:“母后沒事...母后沒事。母后只是今日有些乏了,想回宮去休息會兒,雪兒乖乖聽話可好?”
“嗯,母后若是乏了便回去休息吧,雪兒會乖乖聽話的。”唯雪乖巧地點頭。
說着皇后欣然一笑,輕輕放下懷中的唯雪。站起身來一手扶着額,一手搭着宮女的手臂離開。
唯雪看着皇后漸行漸遠地身影沉默。雖是心中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只是靜靜看着皇后離去。
彼時易紫寒也與於希一道回到了易竟的身邊。
“主上。”於希頜首行禮。
“父皇。”紫寒看着眼前這個高大且霸道的男人,眼裡卻沒有畏懼。
易景看着於希略一點頭,揮了揮手於希便了然的離開。
“紫寒啊,你可知我爲何單單將你帶來這裡嗎?”於希離開後,易景低頭看着身前的易紫寒,嘴角藏着不明顯的笑意。
易紫寒搖搖頭:“紫寒不知,請父皇明示。”
易景道:“你喜歡唯雪公主嗎?”
“是,雪兒聰明可愛,十分招人喜歡。”
易景點頭:“”男人眼中深邃,他只是點到爲止。
紫寒低頭不言,對於權勢他並不在意。
沉默半響,易景又轉過身去,一揮袖道:“好了,明日我們就要啓程回去,在這兒已經逗留近半月了。你今天也早些休息吧。”
“紫寒知道。”說罷易紫寒轉身離去,心中卻不禁因易景的那句“這個國家的公主,以後你娶了她,她就要以你爲天。”感到悵然。
第二日,易景、易紫寒便要啓程離開參冥國。唯雪隨着衆人站在城門前相送,她緊緊盯着易紫寒的身影,易紫寒也是三步一回頭地看着她。如此這般,直到車馬完全消失唯雪的視野之中。
送別之後,唯雪回到寢宮,繼續自己學習琴棋書畫,對於此時自己父皇母后那邊的情形毫不知情。
“真的要送雪兒去那裡嗎?”皇后低着頭,眼已通紅。
唯觴嘆息:“雖說我們國家面上看去似是強盛,但實際上卻是岌岌可危。內裡已有叛亂之人,外邊的國家也是虎視眈眈,若是依靠他們的勢力我們或許還有希望。挽回這樣的新式。”
皇后紅着眼抽泣:“雪兒過去又怎樣?他們雖是各國中最強大的,這樣雖說是兩國強強聯合。只怕他們知道後也未必見得會因爲這個幫我們。而且雪兒她還那麼小...到時嫁過去那孩子要受多少苦...”說着皇后掩面哭泣起來。
“我也不想雪兒受罪,但雪兒與那紫寒太子看來十分投緣,現在至少試試看。相信即便他們想對我們不利,看在這層關係上也不敢輕舉妄動,至於其他各國,目前實力相當,對我們造成不了威脅。”
皇后仍是哭泣,點點頭,聲音顫抖着:“我知道了,這些年我會多陪着雪兒...皇上也累了,歇息會兒吧。”
“嗯...你也是,去休息會兒吧。,莫讓雪兒發現了,不然她該心疼的。”唯觴背向光線,握緊了拳,面色凝重。
不知不覺間十年逝去,唯雪已是十五的女孩。但這些年她受到得待遇比其他任何公主皇子都好。皇后也常去看她,兩國雖仍有來往,而易紫寒卻沒有再出現過。
這日天氣晴朗,和風舒爽。唯雪正在庭院裡畫畫,便聽到有宮女來報信:“公主,紫寒太子來了。”
唯雪一頓,立即放下手中的筆,笑了笑道:“走,帶我去見見他。”
大殿中,衆多人正在談論,爲首的便是兩國之主。辰雲國易景,和參冥國唯觴。
唯雪踏進去時,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齊刷刷地看向她。
大殿中央唯觴一身明黃龍袍,他微笑地想唯雪招手:“雪兒,快過來行禮。”
聽到自己父皇的召喚,唯雪笑着走了過去,給另一個同樣威嚴的人行了禮。
易景笑着點點頭,眼中滿是讚許:“唯雪公主...幾年不見竟已出落得這般美麗動人。”
唯雪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在一邊落座。
“雪兒。”身邊的少年輕聲喚她,這時唯雪才發現,這正是紫寒。他眉目如畫,褪去了那份稚嫩,少年的模樣愈發美好動人。易紫寒的面容淡然中卻帶着幾分邪氣。他看着唯雪,眸中滿是柔情,見唯雪雖看着自己卻不言語,莫紫寒笑問:“雪兒可是將我給忘了?”
唯雪笑笑:“怎麼會...紫寒,你總算是來了。”
易紫寒點頭:“原來你還記得...”他微微一笑,眸中閃着光,易紫寒說:“雪兒...我來實現我的承諾了。”
聽着這似是逝去千年的諾言終於又縈繞耳邊,唯雪微笑着點點頭,卻只是轉過頭去不再多說。
唯觴坐在大殿中央,朗聲道:“既然都來了,那便直說重點吧。”
唯雪看着自己的父親,他仍是笑着的,就像十幾年來他不變的令人安心的笑容。但此刻他的眼中卻隱藏着不易察覺的傷痛,唯觴道:“辰雲國與參冥國向來交好,這樁婚事也是早已定下,如今終是盼到這一天了。”說着他看向唯雪和易紫寒,“我看兩個孩子也算是情投意合,相信紫寒以後會好好待我們雪兒的。”
“是。”紫寒淡笑着微微低下頭去。
雖是早已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十年的時間依然沒能讓唯雪完全的接受這個事實。與易紫寒一同在小時候玩鬧的園子裡漫步,唯雪低着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雪兒,”紫寒喚得很輕聲,似擔心驚醒了身邊的人一般,“雪兒不開心嗎?”
唯雪緩緩擡頭看着紫寒,這個少年依然溫柔安靜,眼神卻愈發沉着冷靜。唯雪笑着搖頭:“怎麼會。”
“你不必瞞我。”紫寒停下腳步,撫着唯雪的發,“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捨,也有不適應...你相信我,這些很快就會過去的。我以後會好好待你,好好疼你,只要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的,好麼?”他的眉目如此柔情,竟連此時的清風暖陽都失了風采。
唯雪沉默半響,終是點了點頭安靜地笑笑,隨後加快了腳步。
三天後便是大婚之日,唯雪就要跟隨易紫寒一行人而去。此番縱有千般不捨,也只剩無可奈何。唯雪不再是個孩子,雖是平日所有人都十分慣着她,但她亦是乖巧懂事的。她知道自己是爲何而去,也知道她的離開能帶來什麼。這是一場政治的婚姻,並不因爲易紫寒與自己年少交好,也不因爲他是否真的喜歡上了自己。這僅僅是兩國間利益的共存。所以唯雪只是平靜地與自己的國家告別,與她生活了十幾年的皇宮告別,與她的父皇母后、兄弟姊妹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