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看着這個樣子的念伊和夜闌，心中心疼不已。她慢慢地蹲在了念伊抱着夜闌的身邊，她緩緩地伸出手去探夜闌的鼻息。在感覺到了躺在皇帝懷中的那個人的呼吸全無的時候，楚楚像是觸電一般地將手收了回來，說道：“皇上，無憂君子，無憂君子他已經……已經……”
“不！他什麼都不會，他是妖狐，他怎麼可能會死，一定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念伊大聲地吼了起來，她的夜闌是妖族，她的夜闌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
在場所有的人看着念伊抱着夜闌的樣子，其實都覺得有些可憐。自然除了那個一直想要殺死夜闌爲他的兒子報仇了鍾尚書。他只會在心中暗暗地發笑，禱告已經死去的兒子說終於報完了仇。
而念伊緊緊地抱着夜闌，任憑誰過來，她都不肯放手。
終於，在筋疲力盡的時候，念伊的雙手捧着夜闌的臉頰，細密的淚珠一滴滴地滴在夜闌已經蒼白的臉上。
“夜闌，既然我們在這個人世間不能夠在一起，那就讓我們在陰間在一起吧。”說着，念伊把夜闌緊緊地圈在懷中，說道：“夜闌，生不能同時，只願死後能陪着你一起在陰間。”
“皇上？”似乎是發現了念伊說這些不對勁的話，楚楚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但是卻也已經晚了。
因爲此刻，鮮紅的血液正從念伊的嘴角溢出來。而站在最前面，離念伊最近的王右相也看見了念伊這個模樣，驚恐的他一下子衝到了念伊的身邊，抱住了念伊。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來人啊，快點去請太醫，快點！”
看着身爲舅舅的王右相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這還是念伊第一次看見。
“舅舅，不要了，算了。”
而王右相卻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淚，“傻丫頭，你怎麼就這麼傻啊。”
念伊笑着說道：“舅舅，你知道嗎？在我還沒有遇見夜闌之前，我一直都找不到生活的樂趣，我從來都沒有爲自己活過一次。因爲從小我就是皇太女，我就是要爲天下蒼生而鞠躬盡瘁，我萬事都要以天下的黎明百姓爲重，不能夠就這樣捨棄掉他們。但是舅舅，我不想的，我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想要爲自己活一次。”
念伊說着說着，開始咳出了血，但是她知道這是她生命的終結，她一定要把這些沒有說完的話全部說完。
“舅舅，遇見夜闌是我這輩子最爲快樂的事情。因爲在他的面前，我可以輕鬆自在，我可以活得很自我。有人疼愛我，有人保護我，有人會罵我，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夜闌是真心實意關心我愛護我的人，而那些人，不過是因爲我是皇帝而已。就算是舅舅，難道也不是因爲我這個外甥女是皇上嗎？”
王右相聽着念伊
的話，早就已經老淚縱橫了。
“皇上，你怎麼這麼傻啊。他不值得，他是妖狐啊。”
念伊看着懷中的夜闌，他就像是安然入睡一般，說道：“不，他值得，他一直都值得我爲他做出任何事。因爲他是我愛的夜闌，也是愛我的夜闌。”
王右相終於還是落下了眼淚。
“舅舅，你能不能在我死後，把我和夜闌葬在一起，把我們葬在一起。我想要和夜闌在一起，就算是生不能在一起，也讓我們死的時候在同一個穴裡。讓我們能夠繼續相依相伴。”
說着這些時候，念伊的眼眸之中滿滿的是對王右相的祈求。
王右相看着外甥女就這樣要離開人世了，就算是心中再不願意讓身爲皇帝的外甥女和身爲妖狐的夜闌在一起，但是畢竟是念伊的最後一個心願。王右相開始猶豫了起來。
念伊也看出了王右相的猶豫，說道：“舅舅，如果不可以，朕只能夠以皇帝的命令來頒佈了。祖制有過規定，皇帝在死之前，他的任何要求所有的人都不得違抗。否則，以後的天下便會不得安寧。”
“皇上，爲了他，爲了這個妖狐，你竟然要下這樣的命令？”王右相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了。
念伊最後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沒錯，我只要他，只要他一個人，就他一個人……”
言罷，王右相能夠感受到念伊的身體正在變得寒冷，而她的呼吸漸漸地微弱了。
“答應我，答應我！”念伊使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喊着。
而王右相的一滴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念伊這才露出了最後一個笑容，而後安然地閉上了雙眼。
夜闌，我們還能夠在一起，你開心嗎？
念伊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漸漸地升上了天空中，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昇天了吧。她低頭看着地上，只見楚楚和王右相正抱着她的屍體傷心地哭喊着。而夜闌，正安然地躺在她的懷中。
夜闌，你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而在天空之中，念伊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他的眼神之中有着萬千的思緒，念伊根本就看不懂。
“你是誰？”念伊問道。
那男子什麼話都不說，而後對着念伊使出了一個法術，念伊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地前進着，但是卻不知道要去哪裡。
突然，眼前是一座飄渺的仙山。正當念伊想要靠近的時候，那座仙山一下子就不見了，念伊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難受很難受，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
“啊！”
念伊終於忍不住大聲地喊了出來，她的身體被一層層的白色的光芒包圍着。就像是要蛻皮一般的，念伊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
被撕裂開來。她痛苦地慘叫着。
而後，一切都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念伊睜開雙眼，所見之處仍然是那一座仙山。她輕輕地點了點指尖，那座所謂的仙山一下子就化爲了烏有。
“不過是障眼法而已。”看着漸漸消失的仙山，念伊嘆了一口氣。
“你總算回來了。”身後，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
念伊回過身，正看見自己的師父水神滄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念伊一下子就對着水神滄戎行了一個禮，“徒弟白晴禾參見師父。”
水神滄戎對於念伊，應該說是白晴禾的舉止十分地滿意，點了點頭，說道：“晴禾，如今你也算是上仙了。恭喜你，歷劫成功。”
“多謝師父。”
水神滄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好了，那就跟我回去吧。”
白晴禾猶豫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是。”
兩個人遊移在九十九重天上，白晴禾和水神滄戎一直都是沉默着。
終於白晴禾開口問道：“師父，你能不能回答我的一個問題？”
水神滄戎猶豫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說吧，如果爲師可以回答的話。”
白晴禾想了想，問道：“那個夜闌，那個在人間所謂的狐妖，是不是就是妖族的妖尊夜闌？”
對於白晴禾的這個問題，水神滄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彷彿他早就知道白晴禾一定會這麼問。
“你自己感覺呢？”水神滄戎回答道。
白晴禾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嘴脣，說道：“是他沒錯吧。他的容貌完全沒有變化。”
水神滄戎苦笑着，說道：“晴禾，你知道嗎？爲師一直都很不喜歡，神仙在歷劫的時候，從人間回到天上還記得他歷劫的時候所遇見的人和事。”
“爲什麼師父不喜歡呢？”
水神滄戎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說道：“或許人間太多的愁緒，太多的感情是爲師不敢去經歷的吧。”
白晴禾疑惑地看着師父的背影，問道：“師父，天上的神仙也有七情六慾。其實和人間也沒有什麼差別。唯一不一樣的是，神仙的壽命是永恆的，而人類的壽命卻是幾十年而已。”
水神滄戎笑道：“沒想到，你這一次的歷劫倒是悟出了很多道理。”言罷，滄戎再一次嘆了口氣，說道：“但是，爲師還是不喜歡人間，更喜歡天上。”
白晴禾見師父露出了微笑，整個人也輕鬆了，說道：“或許是因爲師父你並不是從孃胎裡面出來的，你不是人類生出來的。對於人類，你比較沒有什麼感情吧。”
“或許吧。”
師徒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各有所思地往着九十九重天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