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雪點開頭像設置,選取這張照片,在調整框裡往右移了一些,截取的是她自己那部分的畫面,只能看到她在親在另一個人的側臉上,而那個人連一個眼角都沒露出來。
完成更換後,她點進和許青松的聊天框,發了一個親親的表情包過去,就去瞅許青松的手機:“看看效果。”
許青松在她更換頭像的時候,就把自己的也換了。跟她相反,截取的是他自己下意識一般微微往左擡臉去接那個吻的畫面,也是隻能看到有人在親他,至於是誰,就那麼點輪廓,根本看不出來。
他打開聊天框,也回了柳望雪一個親親,而後又低頭親了真實的一口,看着手機界面,十分滿意:“好看,真般配!”
柳望雪抱着他笑得特別開心。
笑完之後,她退出聊天軟件,打開手機相冊,往下劃了劃,找到那次在生態園竹林小徑給許青松抓拍的照片,同時設爲鎖屏和桌面,讚歎一聲:“這是哪家的仙君啊,瞧這回眸一笑,多蠱惑人心!”
她換,許青松自然也換。他當時裝崴腳引得柳望雪轉身時給她抓拍的那些,一張都沒捨得刪,全存在相冊裡,現在當着柳望雪的面打開。
柳望雪微微驚訝:“你怎麼拍了這麼多?”
許青松說:“我還嫌少呢。”
他選了一張柳望雪抱着小瓷笑得最甜的,也設爲鎖屏和桌面,把手機和她的並在一起:“這下更般配了。”
柳望雪心裡甜絲絲的,收起手機,放開他,跳下階梯:“走吧。”
許青松連忙跟上去,牽起她的手:“慢點。”
背後,音樂響起,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噴泉和燈光秀。
他倆不知道的是,從站在這裡拍照開始,就成爲了不遠處一位小網紅直播間的背景板。小網紅一開始沒注意,專注給大家介紹這個溫泉度假村的夜景。等他介紹完,音樂再一次響起,去看彈幕的時候,發現直播間已經被“啊啊啊啊別走快追上他們”給刷屏了。
他一邊詢問什麼情況,一邊往上翻留言。
【嘖,後面那對情侶可真浪漫】
【哦喲,怎麼好這麼甜的啦】
【嫉妒的淚水從嘴角流下,剛剛那束強光打出來,這顏值我可以舔過這個新年!!!】
【甜度超標,已經硬控我十五秒,目測還能硬控下去】
【有人錄屏了嗎?求錄屏!值此新年之際,信女願葷素搭配,只求來年擁有這樣的愛情!!!】
小網紅明白了,轉頭看看四周,捕捉到幾對甜蜜的身影,邊走邊對直播間裡的觀衆說:“哦——你們是想看小情侶撒糖啊。行,是時候展現我社交恐怖分子的能力了,走,咱們去隨機採訪幾位。”
彈幕炸了——
【誰要看別人啊,我要看剛剛那對!!!】
【你給我回來,他倆是往右邊去了,不是左邊!!!】
【直播不看彈幕你要眼睛是幹嘛用的???】
……
倆人牽着手,走到那條亮着投影燈的合歡樹小道。
路面上的動態畫,若只站在道路的入口處看眼前的這一截兒,便會有一種“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味。但這裡主打的是另一種浪漫——一葉扁舟停在岸邊,舟上一位着狐裘大氅的俊逸青年坐着垂釣。但他並沒有望着釣杆,而是擡頭往高處仰望。
落雪的江面順着道路的方向蜿蜒向前,最終隱沒在皚皚雪山後。待走到這條路的盡頭,會發現雪山頂端,一位獵獵紅衣的少女持劍而立,順着她的視線向回望,才驚覺這二人是在隔着大雪、江面與高山遙遙對視。
倆人走到路的盡頭,柳望雪就是轉身回望的那個,對許青松說:“一瞬間腦補出劇情。”
許青松一連給出好幾個四字的劇情梗概:“江湖兒女,俠骨柔情,愛而不得,仇人相見……”
柳望雪笑着打斷他:“還分外眼紅呢!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拔劍了?被你這麼一說什麼浪漫色彩都沒了哈哈哈……”
許青松點頭,又搖頭:“或許可以是一種帶着悲涼底色的浪漫?”
“也行吧。”柳望雪點頭,悲劇美學嘛。
這條路上也聚集了不少人,許多打卡拍照的,也有帶孩子的家長。那孩子看身高的話應該比柚柚的年齡還要小一點,穿得圓滾滾的,一蹦一跳地去踩投影下來的雪花。然後步子不穩,一屁股摔在地上。小傢伙也沒哭,翻個身想自己撐着地面爬起來,由於穿得實在太厚,努力無效,只好擡頭軟軟地喊“爸爸”。
孩子爸爸剛剛一直拿着手機在拍,等孩子求助了,他才樂呵呵地伸手將其拉起來,前面拍拍,後面拍拍,抱懷裡走了:“去找媽媽嘍——”
柳望雪看着孩子趴在爸爸的肩膀上,還欲伸手去抓路面上動態的雪花,忍不住說了句:“好可愛啊。”
許青松擡手把風吹到臉上的頭髮撥到耳後,問:“喜歡孩子?”
答案他知道的,看她對柚柚、景和還有茶茶的態度就知道了。平時在村裡遇見了小朋友,她也會上前逗一逗的。
那對父子走遠了,柳望雪收回目光,轉身和許青松手牽手繼續往酒店的方向走。她回答:“喜歡啊。”
許青松動動手,和她十指相扣,沒說話。
柳望雪就歪頭看看他,笑着問:“怎麼,你不喜歡啊?”
許青松握着她的手舉起,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當然喜歡啊,你都不知道,我可是孩子王,就我表哥、表姐家那三個小霸王都最喜歡我,在我面前乖得不得了。”
柳望雪表示不信:“會不會是你太兇了,他們都怕你,所以才乖的?”
許青松掏出手機自證:“那必不可能,給你看證據。”
他點進家庭羣,找出聊天記錄裡的一段視頻給柳望雪看:“吶,這個,就中秋節我回去那次拍的。”
視頻是許青松他表姐拍的,那次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飯,飯後他們坐着聊天,許青松帶着仨孩子在包間裡玩鬧,玩累了,仨小朋友一起擠着讓他抱抱。
許青松指着視頻裡的孩子一一給柳望雪介紹。
看完這一段還有下一段,是表姐家那個上幼兒園中班的兒子。他最小,成功搶走了許青松的懷抱,臨走時已經在他懷裡睡得十分香甜,小手還緊緊抓着他的襯衫,表姐夫費了點勁兒,才把孩子的手從他衣服上掰開。 視頻看完後,柳望雪給予他肯定:“不錯不錯,是個當奶爸的好料子。”
許青松端得一臉驕傲的樣子:“那是!”
風似乎停了,幻彩般的燈光留在身後,音樂聲也漸行漸遠。原本二十來分鐘的路,倆人走了半個多小時。
回到房間後,柳望雪解下圍巾脫掉大衣,在衣櫃裡掛好,從行李箱裡拿出電腦,去寫她關於遊戲劇本的靈感。
客廳裡只放了沙發茶几,沒有辦公用的桌椅,索性吧檯裡面配的有高腳凳,柳望雪就坐在了這裡。吧檯邊也有插座,還算方便。
許青松怕她坐得不舒服,就要把陽臺上的藤編桌椅搬進來。那好歹是把椅子,可以在後腰處墊個靠枕,不至於久坐累腰。
柳望雪拉住他:“沒事,不用,很快的,坐不了多久,你先去歇着吧。”
“好吧,”許青松雙手撐在吧檯上,低頭親她一下,“有需要再叫我。”
“嗯。”
許青松轉身時又問她:“今晚還去泡溫泉嗎?”
“不去了吧,不想動了。”柳望雪坐在凳子上,打開文檔,擡頭看他,“你想去?”
許青松笑:“巧了,我也不大想去。”
柳望雪朝他比了個“愛心”,就低頭專注劇本了,安靜的房間裡立時響起了細密清脆的鍵盤聲。
許青松拿了衣服去衛生間衝了個澡出來,頭髮也洗過吹乾了,前額的劉海兒就垂下來,燈光下泛着柔軟的光澤。回客廳時路過吧檯,覺得有點口渴,就順手拿起一瓶水,擰開蓋子,靠在吧檯邊喝了起來。
柳望雪的專注被打擾到,一擡頭就看到許青松一隻胳膊搭在吧檯邊,身體斜斜地靠着,另一隻手舉着瓶子仰頭喝水,邊喝邊垂眸看着她。她的視線莫名被他滾動的喉結吸引,突兀地想起在海市時那一晚的情景。
柳望雪衝許青松招招手:“過來。”
“嗯?”許青松握着瓶子,走到柳望雪對面。
柳望雪再次招招手,說:“靠近點,彎腰。”
許青松眼中帶着些許疑惑,雙手撐在吧檯上,瓶子也沒有放開,朝她傾身:“怎麼了?”
柳望雪一腳踩着高腳凳的橫槓,微微起身,單手攬住許青松的脖子,在他喉結上親了一下。
很輕很輕的一下,彷彿羽毛拂過。
許青松卻心臟一抖,要不是極力控制着力道,手裡的礦泉水瓶子都叫他捏癟了。就這樣,塑料被擠壓的聲音還是在空氣裡爆裂開來。
柳望雪親完即後撤,坐回高腳凳上,捧着臉笑眯眯地看他:“你真的好色氣哦,唉,真讓人把持不住。”
許青松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柳望雪,放開那個癟了一小半的塑料瓶,手朝她伸過去。
柳望雪就是故意的,此刻趕緊仰身後撤,擡手去擋:“我還有工作呢,你別在這裡打擾我了。”
許青松覺得自己要被她氣笑了,被她擋住的那隻手繞開後又往前伸了一些,曲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快點,我等你。”
“好哦。”柳望雪笑容裡多了一絲小得意,晃了晃上身,看他拿着剩下的半瓶水,坐到沙發那邊去,才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劇本上。
許青松把水喝完,空瓶子丟進垃圾桶裡。手機一拿起來,屏幕就亮了,抱着小瓷的柳望雪在看他,目光裡是盈盈笑意,讓他的眉眼也跟着染上幸福的色彩。
許青松還沒看夠,鎖屏界面就被一通電話給擠走了,來電顯示是貝貝。他立即按了靜音,轉頭看了柳望雪一眼,這才接起來往臥室走。
“喂,貝貝,你們飛機落地了?”許青松猜測。
電話裡傳出一道清亮的聲音,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哥!我是康康。”
許青松反手把臥室的門輕輕關上,微笑着應道:“嗯,康康。”
而後那聲音嬉笑着:“哥,你又分不清我倆了,我是貝貝。”
緊跟着又冒出一句:“我纔是康康。”
而後許青松就聽見兩聲“哎喲”,接着是他小嬸柔和的嗓音:“別鬧你哥,電話給我,說正事兒。”
許青松坐在牀沿,笑着問:“小嬸,你們現在在哪兒?溪市機場?”
小嬸說:“啊,剛落地,我們在取行李。”
許青松就聽見背景音裡貝貝和康康說着“來了來了,去拿”,他問:“好打車嗎?我現在也沒事兒,我去接你們?”
小嬸說:“不用不用,車早就訂好了。”
“媽,行李箱拿到了,走吧。”貝貝和康康一起喊她。
小嬸應了一聲,邊和雙胞胎往出口走,邊繼續跟許青松說:“昨天不是讓雙胞胎跟你說明天晚上去家裡吃飯跨年嘛,但是這倆孩子又聽說晚上度假村那邊也有跨年活動,好像辦得還挺盛大,就不讓耽誤你跟絮絮一起去浪漫。”
許青松無奈一笑:“這倆小鬼頭……我看是他倆想去玩兒吧。”
“要不說他倆跟你親呢,你一猜就中。”小嬸也笑,雙胞胎跟她說的時候,她還反應了好一會兒,“唉,都是他倆鬧的,這樣一來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問問絮絮?也替我道個歉。”
許青松說:“沒關係的,小嬸,絮絮她不會介意的。她現在在忙,一會兒等她忙完了我跟她說一聲。”
“好。”小嬸說,“聽你小師叔說,你還帶了幾個朋友過來?要是他們願意的話,不如就都叫上吧?雙胞胎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就喜歡熱鬧。”她是想着,他們怎麼說也算許青松的長輩,這突然叫他帶柳望雪過來吃飯,怕人家姑娘緊張,不如就把熟悉的朋友都叫着,就像普通聚會那樣。
“行,那我問問他們。”許青松答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