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整形醫院位於大街“T”字橫線的右邊部分,甜心美容院則位於豎線的中間部分。
到美容院門口,柳望雪、許青松和陶華宇駐足,文熙、杜雲凱和李虞與他們仨分別,繼續往回走。
一進入美容院的大門就是前臺和休息區,前臺後面正坐着一位玩手機的髒辮兒小姑娘,她已經換上了美容院的粉紅色制服。
陶華宇當即笑着開口:“怎麼又是你?”
“兼職打工人嘛,我一天打好幾份工的。”髒辮兒小姑娘立即擡頭站起來,笑得燦爛,擡手指着自己的臉,“瞧我這皮膚,多水嫩,往這兒一站,簡直就是咱們美容院的活招牌。”
她說着看向柳望雪:“是院長親自招的我,給我開的時薪都比別人高了好幾塊錢呢。”
許青松聞言彎腰把臉湊到柳望雪眼前:“院長,你看我這皮膚怎麼樣,可以來你這兒做兼職嗎?”
陶華宇吐槽:“要不要臉吶,都老臘肉一塊了,還跟人家小姑娘搶飯碗。”
髒辮兒小姑娘立即從前臺後面出來,迅速解開制服的扣子,對許青松說:“你要幹?好好好,給你給你,我正想辭職呢!”
柳望雪敏銳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髒辮兒小姑娘往旁邊走廊裡看了一眼,脫掉外套搭在前臺上,又看了他們仨一眼,壓低聲音說:“那個瘋女人又來了,感覺她精神已經很不正常了,我害怕,不幹了,我走了啊。”
新的NPC,大概也是關鍵信息點,柳望雪拉住她重複了一句問:“瘋女人?”
髒辮兒小姑娘急得跺一下腳:“哎呀院長,你怎麼忘了?就是那個爛臉的林小姐啊!她最開始去樑醫生那裡做的整形,然後又去別家美容院做了一段時間的護理,幾個月前來我們這裡辦了卡,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開始爛臉,她就說是我們的產品導致的,要求我們賠償,鬧了好多次了,一次比一次瘋。”
柳望雪和許青松、陶華宇對視了一眼。
髒辮兒小姑娘捋掉柳望雪的手,指指許青松:“院長,我真的不幹了啊,他要幹你就讓他幹吧,僱個男的應該能稍微有保障些。我真怕那個瘋女人哪天一個想不開,隨便拉個人跟她同歸於盡。”
她說着整個人就一個激靈,搓搓手臂往外跑出去了:“哎我走了我走了。”
三人相互看了看,陶華宇指指走廊,問:“要不,先去把人找出來問問情況?”
“好。”
三人一起往裡走,走廊左側是1號美容間,右側是院長辦公室,盡頭也有扇門,標着2號美容間。
三扇門都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然而裡面卻空無一人。他們仨還試探着喊了幾聲“林小姐”,也沒有得到任何迴應。許青松和陶華宇還把美容間裡牀罩的裙邊掀了掀,牀下也沒人。
陶華宇起身拍拍手:“那小姑娘不會是逗我們的吧?”
許青松攬了一下柳望雪往門口走:“應該不是。先不管了,該出現的時候一定會出現的,咱們先搜信息吧。”
柳望雪同意:“那就一人一間?”
陶華宇就停住了腳步:“那我就在這裡搜吧。”
“好。”許青松應了一聲,攬着柳望雪往1號美容間走,“我們先搜這裡吧。”
他還記着這是個帶有微恐怖元素的劇本,猜測“瘋女人”大概會是一個驚嚇環節,擔心她害怕,不想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遊戲時間有限,還是分頭行動吧。”柳望雪拿掉許青松放在她腰上的手,歪頭指指院長辦公室,笑道,“我去這裡,誰讓我是院長呢。”
許青松擡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髮:“那好吧,有情況立即喊我。”
“嗯。”柳望雪點頭。
由於場地空間有限,和美甲店以及實驗室一樣,辦公室裡雖然物品齊全,但是擺放比較擁擠。正對着門的是位於辦公室正中間會客用的沙發茶几,左手邊靠牆擺着一個陳列櫃,右邊放着一套辦公桌椅,三樣東西幾乎佔滿了整個空間。
柳望雪進去之後先朝辦公桌走,查看上面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的空格鍵一點,毫無意外,需要鎖屏密碼。她把桌面上的東西都翻了一遍,筆筒裡面除了幾支水筆沒有其他物品,文件夾是空的,一摞美容院的宣傳單,暫且看不出什麼信息。
桌子的抽屜需要開鎖,或許密碼就藏在這裡面。柳望雪蹲下去先打開桌櫃查看,裡面放着幾本美容類的書籍,她迅速翻了翻,沒有夾什麼東西。有一個化妝包,拉開拉鍊,裡面就是一些化妝品。再往裡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躺着一把鑰匙,應該就是抽屜的鑰匙了。
柳望雪站起身,把鑰匙插進抽屜的鎖孔一擰,鎖開了,她正要拉開抽屜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出現響動。
一陣類似於指甲撓門的聲音響起,柳望雪循聲看去,把目光鎖定在對面牆邊的陳列櫃上。陳列櫃上半部分是展示架,放着一些證書和擺件,下半部分則是一個半人高的不透明櫃體,聲音應該就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
緊接着,房間裡的白熾燈毫無徵兆地閃了閃,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柳望雪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後背登時一涼,恐懼的情緒從腳底開始往上蔓延。她也顧不得抽屜裡的東西了,貼着牆就要往門口跑,眼睛還緊緊地盯着櫃子。
然而剛跑了兩步,櫃門就從裡面被大力推開,右邊那扇直接撞到牆上,左邊那扇開到極限,“哐當”聲接連響起。
白熾燈又開始閃個不停,蜷曲在櫃子裡的一位披頭散髮的白裙女子站了出來,擡起的手裡握着一把尖刀,面朝柳望雪,嗓音冰冷:“柳院長,你終於回來了——”
明明滅滅的燈光下,柳望雪看清了她的面容,額頭、側臉以及下巴上,大大小小的紅色腫塊不同程度地凸起,腫塊間佈滿紅色的血絲,還有黃黃白白的不明液體或者凝固物交織其間。她嘴角扯出一個笑,但好像牽動了面部神經,痛苦不堪之下神情扭曲,加之憤恨的眼神,在閃爍的燈影裡既醜陋詭異又可怖異常。
這一刻,柳望雪無比痛恨自己爲什麼不是近視眼!她聲音發顫:“林小姐?”
“難爲你還記得我。”林小姐冷哼一聲,向柳望雪這邊走過來,刀尖刺向她,聲音狠厲,“你賠我的臉——”
明知道這是NPC,是假的,臉上也是特效化妝,可這燈光與音效把氛圍拉滿,顯得林小姐愈發面目猙獰如厲鬼一般,柳望雪就控制不住地害怕,尖叫一聲後立馬扶着牆往外跑:“啊啊啊——”
房間的門打開後就沒有關上,1號美容間裡沒什麼東西,就一張牀、一個洗漱臺、一個置物架和一個小型的儲物櫃。許青松很快就把這些都翻了一遍,在查找儲物櫃的最後一格時,聽到了對門傳來說話聲,他猜也是那位林小姐出現了。他有點擔心,正打算過去看看,就聽到了柳望雪的尖叫聲。慌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三步並作兩步,剛跨出門,就被柳望雪撞了個滿懷。
柳望雪緊緊地抱住許青松,臉埋在他胸前,心如擂鼓整個人都微微發着抖,說話的聲音好像都打着擺子,喊着他的全名:“許青松——”
許青松一手攬在她後背,一手按在她後頸,輕輕摩挲着安撫:“在呢在呢,不怕不怕。”
林小姐從房間裡追出來,一手舉着刀,一手就要去扯柳望雪,陰惻惻地喊着:“賠我的臉,不然我今天就跟你同歸於盡——”
2號美容間裡的陶華宇聽到尖叫聲的時候也跑出來了,他離得稍遠幾步,入目的就是辦公室門口明滅的燈光裡一個白衣女子對許青松和柳望雪舉着刀。他嚇了一大跳,遊戲而已,有必要玩得這麼逼真嗎?
許青松摟着柳望雪轉了半圈,用後背對着林小姐。
陶華宇趕忙跑過去攔下林小姐的胳膊,這纔看清她手裡的刀是紙迭的,刀尖戳在冬天的厚衣服上,估計連痛感都不會有。
林小姐被陶華宇攔着還不住地掙扎,朝許青松那邊揮舞着紙刀,嘴裡嚷嚷着讓“柳院長”賠她的臉。
陶華宇連聲勸着:“有話好好說。”
林小姐忽然把刀尖對準了陶華宇,聲音悲痛:“我的臉都這樣了,還怎麼好好說!”
陶華宇“啊”了一聲:“確實,挺糟糕的。”這妝化得可太逼真了!
“林小姐”這位演員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之間啞了聲兒。
柳望雪的情緒平復下來了,依然抱着許青松,重新面對林小姐,建議道:“要不,我們坐下來談談?”
林小姐刀尖即刻轉向柳望雪:“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今天來就是想要錢,把賠償金轉給我,否則我捅死你!”
陶華宇還伸着胳膊攔她呢,聞言差點沒繃住笑出聲,繼而靈機一動,戲癮上身,“咳”了一聲,對林小姐說:“談談吧。那個,我其實是一名職業律師,聽說了你的事情之後,特地過來幫你的。所以你可以把你的遭遇以及訴求告訴我,如果手上有明確證據的話,請一併出示,咱們走法律程序,正當維權。”
柳望雪和許青松一下子笑了,恐怖的氛圍一丁點都沒了。
“林小姐”都愣了一下,劇本不是這樣的呀!她從這個副本上線開始演到現在,扮演“院長”的玩家都跟劇本里寫的一樣,要麼給錢要麼不給,因此給錢有給錢演法,不給有不給的演法,而與“院長”在一起的玩家向來都是旁觀的,哪有這種突然冒出來個正義律師的?
不對,“林小姐”在監控裡看過柳望雪他們六人抽角色卡,面前這個人的角色不是隔壁花店的老闆嗎?她想,臨時加戲?她終於遇到對手了?突然興奮!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林小姐”覺得自己也是一名專業的演員,不就是即興嘛,她可以的,反正自己的角色也是個精神瀕臨崩潰的受害者,就當是瘋到認不出人了,演!只要最後把信息給出去就行了。
林小姐一臉希冀地看向陶華宇:“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幫我?我去找過律師,找過好幾個,都沒人願意幫我。”
陶華宇一身正氣,鄭重點頭:“維護世間的正義與公平是每一個法律從業者的責任!”
林小姐往後踉蹌一步靠在牆上,雙眼含淚,聲音帶着激動而顫抖的哭腔:“太好了,我終於又看到希望了!”
柳望雪靠在許青松身上,雖然沒出聲,通過她聳動的肩膀也知道她此刻正笑個不停。許青松手搭在她肩頭,也在憋笑。
陶華宇拿掉林小姐手中的紙刀:“好了,你說吧。”
林小姐任他把刀拿走,卻一秒切換憤恨的眼神,指着柳望雪:“她不能聽,讓她走!”
柳望雪站直了,指回去,想演但是沒繃住,聲音破功,帶着笑:“你搞搞清楚,這是我的美容院,我的地盤,憑什麼讓我走?”
眼看着林小姐又要發作,陶華宇扯着她的袖子往2號美容間走:“走走走,我們私下談私下談。”手裡的刀對着柳望雪和許青松撥了撥,示意他倆該幹嘛幹嘛。
許青松低頭看柳望雪:“繼續吧。”
柳望雪抱着他不撒手,心有餘悸:“我不和你分開了。”
“行,不分開。”許青松攬着她往院長辦公室走,“1號美容間我基本都翻過了,沒什麼東西,看看這邊的。”
辦公室裡的白熾燈恢復正常亮度了,展示櫃櫃門敞開着,一眼望盡,裡面是空的,倆人把上面的證書和擺件翻了翻,也沒找到什麼。
柳望雪牽着許青松的手往辦公桌走:“那看來只有這邊了,電腦鎖屏了得要密碼。我剛剛正拿鑰匙開抽屜燈就開始閃,還伴隨着那種音效,嚇了我一跳,剛想往外跑去找你,她就從櫃子裡出來了。”
開門找人的時候想到去探一探牀底,居然沒想到櫃子,許青松從背後抱着她,低頭在她側臉上親了一下:“嚇壞了吧。”他心裡一陣懊惱,就不應該和她分開的。
柳望雪邊開抽屜邊說:“感覺今天晚上肯定要做噩夢了。”
這些恐怖元素她從小就怕,聽個鬼故事都能嚇哭。長大後也不怎麼看恐怖題材的東西,不過偶爾按捺不住想找刺激的心,看了部恐怖電影或者小說,都能嚇得連做好幾天的噩夢。
許青松雙手環着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沒事,我在呢。”
柳望雪把抽屜裡的一迭A4紙拿出來,側頭昂起臉看他,笑眯眯地發出預警:“那我要是半夜醒了,你別怪我鬧你啊。”
許青松又親她一下:“隨便鬧。”
柳望雪心情愉悅了,低頭看看拿出來的A4紙,是美容院的廣告策劃案,也都是些誇大且懸浮的宣傳,沒什麼與劇情相關的。
抽屜裡還剩下一個相框,一個與實驗室那邊一樣的“翻頁手機”。 許青松把相框拿出來時順手翻過來一看,臉上的笑容就又擴大了幾分:“還真讓我猜對了。”
照片上那對情侶的姿勢和他倆現在幾乎一模一樣,男的從背後抱着女的,上面貼着的標籤表明了二人的身份,甜心餐廳老闆和甜心美容院院長。
柳望雪更開心了,擡頭看許青松:“這什麼緣分啊!哎呀,今年這個元旦過得可真是太開心了,超級圓滿!”
許青松和她抵着額頭蹭了蹭:“也超級幸福!”
倆人接着翻看“手機”,也是一些聊天記錄,內容有談情說愛的,有規劃未來的,然而越往後翻越觸目驚心。
原來,餐廳老闆暗地裡居然做着放貸的生意,此貸在現實生活中也爲很多人熟知,名爲“美麗貸”,實爲“裸貸”,服務對象是那些執着於外貌同時缺錢的女性。美容院院長爲虎作倀,今天“某隻肥羊待宰”,明天“某隻肥羊已宰”。
柳望雪唏噓一聲,評價道:“惡男壞女,狼狽爲奸。”
許青松嘆口氣:“杜雲凱和文熙的角色也是,該不會這個劇本里是全員惡人吧?”
“真不好說,你有可能真的一語成讖。”柳望雪把聊天記錄往前翻,找到倆人互送生日祝福的內容,“大概倆人生日加起來是密碼?”
“試試。”許青松仍維持着從背後抱着柳望雪的姿勢,長臂一伸把鍵盤拉過來,直接老闆的生日在前院長的生日在後輸入進去,密碼正確。
然而桌面上什麼都沒有。
柳望雪移動鼠標,打開“我的電腦”,在D盤裡發現兩個個文件夾,一個打開后里面是與實驗室以及其他美容產品生產廠家的訂單合同,另一個裡面則是VIP客戶的資料。
柳望雪瀏覽着這些客戶資料:“用什麼手段調查的?居然這麼詳盡。連人家老公有多少資產、幾個情婦、幾個私生子都知道。”
往下看,她更驚訝了:“居然還有心理測評!”是十分詳細的人格描寫以及心理分析報告。
許青松指指對面的展示櫃:“那裡可是有一張院長的心理諮詢師從業資格證的。”
“專業不用在正道上。”柳望雪覺得可惜,又瀏覽了幾個客戶的資料,覺得不對勁,“這些人都很有錢啊,看上去不像是會爲了幾萬塊錢而選擇貸款的,感覺更像是美容院的冤大頭。”
“那就是有問題,肯定有東西被隱藏起來了。”許青松說着,下巴擱在柳望雪的肩膀上,微微彎腰,手指開始敲鍵盤。
柳望雪一垂眸,目光就被他的雙手吸引住了,心想,怎麼就這麼好看呢,簡直百看不厭。尤其是他左手食指上戴着戒指,愈發顯得手指瑩白修長,靈動間那戒指好像化作了一抹流光,直接竄進她的心裡。
“找到了。”許青松敲下最後一指,鍵盤重新歸於寂靜。
柳望雪一擡眼,發現D盤換成了C盤,裡面多出來兩個文件夾,一個名爲“養肥”,另一個名爲“已宰”。
“你怎麼找到的?你也太厲害了吧!”柳望雪側頭看許青松。
許青松看着她眼睛裡真心實意的讚美,被逗笑了,一手打開文件夾,一手戳了下她的小酒窩:“我剛剛操作的你沒看到嗎?”
“咳,晃了一下神。”柳望雪轉頭去看電腦屏幕,有些不好意思。
至於晃什麼神,許青松大概猜到了,順便捏捏她的臉頰,手落下去後攬在她腰上:“超簡單的小技巧,回去教你。”
“好啊。”柳望雪答應着,找隱藏文件夾,應該是挺簡單的,不過她平時用不到,就沒了解過,學一下也挺好。
倆人正瀏覽着文件夾裡的內容忽然聽到外面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隨着一道中氣十足的男音:“倩倩——你給我出來!”
他們倆對視一眼,決定先出去看看。
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畫着老年妝的男人從2號美容間裡把林小姐扯了出來:“跟我回去!一個沒看住你又瘋瘋癲癲地往外跑,又來這裡鬧,還嫌我們家的臉丟得不夠嗎?”
林小姐掙扎着:“我不回去,這個人是律師,他答應幫我打官司了!”
老人力氣特別大,拽着林小姐的手臂把她往外面帶:“還想打官司?你這張臉貸了那麼多款還都還不完,哪裡來的錢打官司?別瘋了趕緊回去!”
林小姐手扒住門框:“爸,你先借我,這位律師說了,我手上證據充足,一定能告贏的,等我拿了賠償我再還給你。”
陶華宇已經走過來了,站在許青松身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小聲說:“你倆完了,我個法盲都能看出來,她手上的證據一告一個準。”
他說完摸摸下巴,做思考狀:“不過這個劇情是不是有問題?”摸完下巴指指柳望雪,又指指許青松:“一個黑店老闆,一個放貸大哥,聯手把她害成這幅樣子,她就這麼當着你們的說出來了,不怕被滅口嗎?”
林小姐那張可怖的臉又讓柳望雪想起了剛剛被嚇到的恐懼感,她雙手抱着許青松的胳膊,半個人都貼在他身上,回答陶華宇的問題:“你一個冒牌律師隨便說兩句她都信任了,可見她的精神狀態有多糟糕了。我猜,要麼是真的瘋了,要麼就是這一段不重要,給出來是爲了引出後續劇情。”
面前的“父女倆”仍在拉扯,老人回身把林小姐的手從門框上掰開,拖着她往外走:“把錢借給你打官司,你想都不要想,那些錢是留着給你哥結婚當彩禮用的。你現在趕緊給我回去,隨便找個醫院把你的臉治治,老老實實滾去相親,那個男的不嫌棄你還願意幫你還貸你就偷着燒高香吧。”
林小姐掙扎着捶打老人的手臂:“你瘋了嗎?你還是我爸嗎?你讓我嫁給一個家暴犯,你是想讓我去死嗎?”
老人一下子鬆開林小姐,衝他大吼出聲:“那你就去死吧——自從你把你媽氣死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小姐扶着牆站穩,似一抹幽魂慢騰騰地往外走,嘴裡喃喃道:“她不是我氣死的,她本來心臟就不好,她是被自己氣死的,不對,是被我哥氣死的,誰讓我哥要搶我的東西……”
雖然知道是劇情,是演戲,柳望雪還是擔心她這個狀態出去會發生什麼意外,沒忍住喊了她一聲:“林小姐——”
林小姐忽然回頭,眼神像淬了毒一樣盯着她。
柳望雪又被她嚇了一跳,直接伸手抱住許青松,整個人貼到他懷裡。
林小姐指着她和許青松:“你等着!你們倆都給我等着!”她說完就跑了出去。
柳望雪舒了一口氣,許青松的手在她後背捋了捋。
陶華宇問他倆:“你倆找到了什麼?2號美容室那邊什麼都沒有。”
許青松說:“1號也沒有,這邊電腦裡有些東西,正看着呢。”
三人轉身重新走進辦公室,陶華宇說:“林小姐說她手機裡的那些證據都是剛剛躲在這裡的時候從院長的電腦裡拍的,但是因爲我們過來了,她時間來不及,只拍了一點。另外她還偷拍到你倆前幾天約會的視頻,也不知道是怎麼偷拍的,距離特別近,你倆談論‘肥羊’的聲音都特別清晰。”
“那還真是一告一個準啊。”許青松看着柳望雪,猜測道,“所以她今天過來大概是要用這些來威脅你給她賠償的吧?”
“很有可能。”柳望雪點頭,又笑着對陶華宇說,“但是被你出其不意的加戲給打亂了節奏,然後就順勢改了劇本。”
陶華宇哈哈大笑,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
三人站一起查看電腦裡的兩個文件夾。
“養肥”裡面的每一個文檔都是“目標客戶”,和那些VIP客戶的資料一樣,裡面有着詳細的個人介紹以及心理測評,並且還多了一個十分具有針對性的宰割計劃。
這裡的“美麗貸”並不是以高薪職位做誘餌、以需要提升顏值氣質爲藉口哄騙女性求職者貸款,而是通過美容院來篩選“潛在客戶”,再使用特定的話術拿捏這些求美者的心理,使其心甘情願地爲變美掏錢。
從低價體驗開始,再推薦一款稍微高於她消費能力的護膚品,繼而是價格由低到高的美容美體項目,最後是整形手術——沒錯,這個鏈條上還綁着甜心整形醫院。
消費越來越高昂,錢越花越多,面臨嚴重的入不敷出時怎麼辦?院長就會好心地推薦“美麗貸”。最初,利息及每月最低還款額度比支出寶的“花呀”還低,後面隨着貸款頻次及額度的增加,相同還款期限內的利息會呈階梯式增長。
許多求美者最後被逼至以貸還貸的境地。實在還不出來怎麼辦?催債的人才不管,他們鑽了法律的空子,又捏着這些女性的裸照……
後果光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三人緊接着就在“已宰”這份文件夾裡發現了“甜心美甲”媽媽的資料,她也曾是美容院的客戶,竟然也落入了“美麗貸”的陷阱。看這上面記錄的時間,她第一筆貸款是35年4月,直接就是高價位的醫美項目。
陶華宇唏噓不已。
許青松也是,他想起在美甲店看到的照片:“你倆還記不記得,‘甜心美甲’的那些照片,她媽媽在她青春期的時候面部衰老,但是在她成年後又突然變年輕了。”
陶華宇指着資料上的日期:“這個不就是‘甜心’美甲研究生畢業那一年嘛。”
柳望雪看得心都揪在了一起,想到“甜心美甲”的日記:“怪不得她說她媽媽讓她整容傍大款,是不是和這個貸款有關係?”
“十有八九。”陶華宇說,又問,“看她後面的貸款金額越來越大,她是怎麼還上的?”最後一筆是39年3月,那時候“甜心美甲”還沒和“實驗室”認識。
柳望雪擡手勾住許青松的胳膊:“估計得去你的飯店裡找答案了。”
“走吧。”許青松牽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陶華宇在後面問:“那你們倆的劇情完整度多少了?”
這時倆人的腕錶閃了閃,顯示“角色劇情完整度30%”。
陶華宇驚訝:“怎麼才這麼點兒?”
倆人聳聳肩:“那誰知道。”
路過前臺,陶華宇要拐進去看看:“這裡還沒搜吧?”
“沒呢。”許青松和柳望雪也跟着過去了。
三人迅速檢查了桌面上的物品,翻了翻抽屜和櫃子,敢情又是個擺設,什麼關鍵信息都沒有。
往美容院的大門外走的時候,想起還有三名隊友,許青松用腕錶的對講功能發問:“你們那邊探索得怎麼樣了?現在在什麼位置?”
回答的是杜雲凱:“我們剛從甜品店出來,一會兒見面說。”
他話音還未落,許青松他們仨就聽到一聲尖叫和一聲“媽呀”伴隨着重物墜地的聲音從腕錶裡傳出來。
柳望雪瞬間緊張起來,那尖叫聲她無比熟悉:“是熙熙!”
三人趕忙出門往甜品店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