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淼淼眼看着通玄洞天,變得越來越淡,最終完全消失不見,只餘下白色光芒泛着五色流光,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也不知要何時才能出去。
在光柱中,她像是懸浮,又像是腳踏實地,沒有上下左右之分,究竟是個什麼狀態,她自己也感受不出來。
這裡的氣息與玉山飛瀑中的空間裂縫極爲相似,只不過光柱更加安全穩定,不似裂縫那般無法掌控。
連空間裂縫這樣的力量,都能夠被牢牢穩固住,作爲己用,何淼淼想想就覺大修士的實力,實在是難以想象。
在光柱中待了約莫半柱香,何淼淼才覺得身上一沉,似乎是在往下墜落,但墜落的速度又極爲緩慢。
眼前的景象漸漸從光,變爲深藍髮黑的天空,何淼淼一把扯出殘陽踩在腳下,纔沒能在光柱徹底消散時,從高空墜落下去。
身周濃郁的靈氣鑽入毛孔、流入經脈,何淼淼頓時有種醉暈暈的舒適感,“還是滄瀾界的靈氣好啊!”
正在此時一陣奇妙的力量,從她體內消失無蹤,細細感受一番,正是心魔誓徹底消散無效,再也不必受到束縛。
何淼淼頓覺輕鬆,有話不能說,可真是把她憋壞了。
她隱匿着氣息身形躺在殘陽之上,收起眼角的紅痣印記,待到靈力徹底恢復,才探出神識往下方看。
待她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片廣袤森林,驚得立刻將殘陽往下降,生怕驚動了什麼高階飛行妖獸。可直到她落地,四周都像是死地半寂靜,除了她與靈木靈植,沒有一絲活物氣息。
“洞天若是子家所有,那我出來的地方,應該是子家的入口才對...莫非這裡是子家的地盤?”
何淼淼暗自猜測分析,神識探了許久,還是沒發現任何妖獸存在的證據。
“這麼大片密林,若非人力驅除,不可能沒有妖獸存活,莫非這裡還有子家人打理?”
她謹慎地四下探查了許久,也沒發現除開沒有妖獸外的任何異常,只好選定東方慢慢往前走,無論如何總是能從森林出去的。
何淼淼走在漆黑無光的幽靜林中,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輕鬆與安定。
許是這裡讓她本能感覺到安全,也許是青琅的一切都發展順利,總之在這死地半的林中,她不但不覺恐懼驚悚,反而始終帶着淺笑。
特別是想到木荷、小江就要來到滄瀾界,哪怕短時間內無法見到面,她也不覺遺憾。
她沒有專屬千里傳訊符,只能在玉簡中刻下西方的大致地圖,讓他們在來年正月,到逍遙城與她會面。
青琅此時是七月初,而滄瀾界卻是四月,雖還有半年功夫無法見面,但想到好友也能在這兒歷練、生活,何淼淼還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離開青琅時,形勢也正好,衛長樂有楊莫道護着,再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那一衆宗門、家族的長老尊重楊莫道,且都是講得通道理的人,哪怕宋睿、邢家主有什麼陰損心思,恐怕也不一定使得出來。
再加上他手中已經有了傳送符,若當真遇上威脅到性命之事,大不了一走了之。
至於路妍姿、許邱陽,總有別的機會回去好好尋找,反正購買元嬰期功法需要的靈石太多,想要讓青琅修士小飛昇,還得不少時間才能實現。
......
何淼淼在巨大的靈木下鑽來鑽去,一路朝着東方走,直到天亮周圍都毫無變化,依然是樹木繁茂的森林。
她在空中時,就已經看出此地的廣袤,以她的肉眼神識連邊緣都看不見。
確信這裡並非幻境,何淼淼只好接着往前走,白日的森林依然昏暗,陽光透不過濃密的樹枝,看起來只比夜裡好上一星半點,周圍的安靜也毫無改變,直到她再走了半柱香,才覺前方極遠處,有一股微弱的修士氣息。
“誰!誰在那兒!道友救我!”
虛弱嘶啞的女聲從遠處傳來,將何淼淼驚退了好幾步。
“道友救我出去!我有寶物相贈!”
第二次女聲稍微平緩了些,不再顯得急迫,何淼淼卻更加不敢前行,因爲這女聲實在是在太熟悉,熟悉到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地步。
年幽蘭。
何淼淼一想便明白了,她定然是在這林中,困了整整十七年!否則以她的心性,不可能發出如此無助、絕望的呼救聲。年幽蘭十餘年前已是金丹中期,不可能探不到她的修爲氣息,可她依然好聲好氣叫着道友,似乎生怕她轉身離去般。
“你出來啊!你與我說說話!!!”
年幽蘭撕裂的嗓音,有着透骨的絕望與癲狂,何淼淼不知她在此經歷了些什麼,竟從一個應付老謀深算的高階修士,都能遊刃有餘的女修,變成了比臨死前的藥老還沒有理智的人。
“閉嘴!你瞎吵什麼吵?還想受罰不成?”
何淼淼還未吭氣,一道不耐煩的渾厚嗓音,從四面八方涌入林中,迴盪了好久才消散。而求救不停的年幽蘭,再也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響,只有隱隱散出的氣息,讓何淼淼確信她還在原地未曾離開。
“又來一個小丫頭。”高階男修磁性的聲音轉而對上何淼淼,雖無半點敵意,但她完全不敢放鬆心神。
“咦?你這氣息…哈哈哈哈哈,原是自家人,快來快來,陪本座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何淼淼只覺一陣涼風拂來,溫和的力量將自己捲住一拖,眼前昏花急變,最終在一處竹林中的小屋前停下。
一名身着鴉青色寬袍的美髯中年,撫着長鬚面帶微笑,兩眼冒光盯着何淼淼瞧了許久,才伸出手來朝她揮了揮,讓她眼角的紅色印記現了形。
“唔...朱雀一脈的啊...”他語氣、臉色頓時有些失望,不過也只是一瞬,又恢復了喜慶的笑,“朱雀就朱雀吧,好久沒見過小輩了,來來來,讓我好好看看!”
何淼淼看着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落,一會兒又充滿期待的臉,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幾下,總覺得這前輩不大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