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城與皎月城都不算大,這裡的修士大多爲煉氣、築基,極少有金丹期出沒。位於兩城間的血屍山,便是兩城修士談之色變的險地。
血屍童子歷來神出鬼沒,他的老巢有陣法與煉屍守護,一旦觸碰便會將他引回,根本無人敢打血屍山寶物的主意。而那些不將他本人放在眼裡的,自然也不將那點靈石放在眼裡。
是以何淼淼一行到來時,血屍山還是陣法完好無損,像是主人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眼前的山峰不高,起伏也算不上大,只是連綿延伸得極遠,像是一座俯在地面的兇獸,只露出背脊在外。
還在山腳,五人便聞道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時不時從遠處飄來,令人噁心欲嘔。
“整座山都在陣法之中,我們得多費些時辰才能上去。”
文意繞着血屍山飛了一圈,並未找到陣法特別薄弱之處,好在血屍童子不以陣法聞名,造詣只能算是一般,五人合力解陣,想要找到生路還是不難。
“好,那我們就在一處,陣法造詣強的走前後,弱些的走中間。”
何淼淼一提議,文意便先行走到了前方,文心與白木荷走在後面,而陣法稍弱的李小江、何淼淼正好在中間。
文心從儲物袋取出一根黑色綾緞,讓五人緊緊抓牢,打頭的文意回頭問了一句“諸位道友可準備好了?”,見衆人齊齊點頭,這才轉過頭,一步跨入陣法之中。
濃濃的血霧從四面八方蔓延而來,一見便知毒性巨大,恐怕沾上一絲半縷便能腐蝕至全身。
文意、文心與白木荷不敢耽誤,立刻探出神識演算起生路。何淼淼與李小江幫不上忙,只能各自祭出防禦法器,將五人罩在其中,以免陣中另有殺機。
文意的神識在前,文心、白木荷一人探向左,一人探向右。
三道築基期的神識鋪開,細細密密鑽入地下,不放過每一分每一寸,卻不敢輕易動搖陣基。
何淼淼祭起厚重的防禦靈光,同時探出一半神識,嘗試着與她們一起演算。但她習陣的時間不長,哪怕有所進步,還是無法弄清金丹期佈下的陣法。
李小江比她稍好一些,分析查看了一陣便朝她輕聲道:
“這是七星陣法,方位與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應和。若只是簡單的七星陣,按照規律很容易尋找生路,但這裡的陣法與邪陣組合,便有些難解。”
“原是這樣...”何淼淼神色凝重,看了看四面飄來的血霧,已經離他們不算太遠,“若是解不了...咱們就硬攻一把!”
“只能如此了。”李小江說着祭出靈鼎,懸浮於頭頂一閃一閃散發出靈光。
山中毫無活物氣息,更沒有一絲半點聲響,陣中的五人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以及越來越快的心跳。
催命的血霧一寸寸靠近,不快不慢,就那麼淡淡地飄着,朝他們包圍過來。
何淼淼緊了緊手中綾緞,祭出碎星準備好強攻陣法,雖說此舉極易受到陣法反噬,甚至攻錯位置會死得更快,但被血霧沾上同樣是一死,還不如拼上一把。
李小江的靈鼎也蓄勢待發,就連文心都已祭出魔氣繚繞的靈蛇劍,只待血霧到達近前。
“有了!”沉浸於陣法中的白木荷,忽然心頭一亮,神識延伸至玉衡星位,牽扯住陣旗搖晃着向外牽扯。
文意、文心見狀立刻會意,速速探出神識助她,陣旗在一陣晃動中鬆動,三人立刻收手不再繼續。
已經蔓延至五人周圍的血霧,如同被什麼牽扯住一般,頓時停滯下來,以看不清的速度消散在衆人眼前。
“嚇死我了...白道友,你可真厲害!”文心出了一頭冷汗,緊繃的心神一鬆,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白木荷此刻依然心有餘悸,聽到文心誇獎只是笑笑,連回應的力氣都聚不起來。
演算陣法本就耗神,還有血霧不斷逼近讓她心神緊張,好在求生本能與急智佔了上風,否則五人實力再強,也敵不過這金丹後期佈下的陣法。
血霧散開,生路頓顯,文意也暗自鬆了口氣,朝白木荷點點頭以示感激,接着轉身朝前準備繼續前行:“跟着我的腳步,千萬不要踏錯了。”
文心掐訣將綾緞變得極長,以免前面的人移動時拉扯後方,踩錯方位激發陣法。
沒有有血霧擋路,尋找生路便不算太難。
三人的解陣思維有所不同,一個想不到,另一個總會想到,一路前行到半山腰,都不曾再遇上任何危險。
但陣法畢竟是金丹後期佈置,沿途解陣的三人都有些心神疲憊,何淼淼便提議在原地歇息,待到午時陽光最烈、陰氣最弱時再繼續前行。
五人前前後後分三處坐下,不敢擅自佈陣擾亂此處本來的陣基,以免陣法出現異動。
何淼淼、李小江並未勞神費力,不多時便恢復如常,探出神識幫三人警戒,好讓她們專心致志恢復,無需再分心。
山中樹蔭遮陽避日,加上常年陰氣重重,到了正午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周圍寂靜得如同死地,一時間不知從何處飄來淡淡白霧,無毒無害,卻讓人更覺陰冷潮溼。
隨着白霧越來越濃,快要將五人徹底籠罩起來,何淼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正在此時,山上極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音,讓她眉心一跳。“小江,你聽沒聽到什麼聲音?”
李小江將靈力注入雙耳,仔細一聽,“好像是風吹過樹葉?”
窸窸窣窣的聲音,的確有些像樹葉隨風飄動,可這裡一片死寂,從頭到尾就沒有風拂過。
那聲音由遠到近越來越真切,何淼淼探出神識朝上方一看,臉色驟變,立刻祭出碎星站起身來:“是煉屍!”
李小江的神識探到遠處,只覺背脊一陣發涼。
山腰上方,近百一階、二階煉屍,由七隻金丹期煉屍帶領着,眼中泛着點點綠光,面無表情地朝他們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