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乃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平原,淺草只及腳背,一踩一個軟。
裡面的靈氣十分充裕,五行俱全,與外面並無太大區別。
由於煉氣期的分會分爲四個分場,平原也被劃分爲四大片,高空懸浮着四張紅黑相間的大旗,各自寫着戰、道、陣、獸四個大字,讓人無論從哪裡進入,都可一眼看清。
何淼淼心中已是驚異萬分。
眼見無數五官清晰、眉眼絕無熟悉之感的煉氣修士,從外面傳送至平原,她竟忍不住暗自思索,自己究竟是不是當真回到了那一年?
“嘿!道友!又見面了!”
身後興奮的少年聲音,將何淼淼從翻騰的思緒中喚醒,路遠帶着癡癡呆呆的兔子,正在幾步遠的地方朝她招手。
“道友何事?”
何淼淼知曉路遠生性熱情,又有些自來熟,既然幻象與現實差不離,那麼眼前的路遠也不會有什麼惡意。
“沒事沒事,就是打個招呼!我叫路遠,你叫什麼?你準備參加哪一場?”
他的模樣與記憶中的,沒有半點差別,倒是讓她想起了傳授文字之恩。
“我叫何淼淼,準備先看看再說。”
當年她的藉口古怪而彆扭,路遠卻不曾打探半句,教得認真仔細,還順便講述了不少滄瀾界的基礎信息。她心中感激,可當年沒有傳訊符,一別之後再不曾見面。
眼前這幻象倒是鮮靈,也不知真正的他如今是死是活。
“我準備先去道之分會,據說此次獎勵是還神丹,我這靈寵識海受創,還神丹多半能修復一些。”
“是麼...”何淼淼眼神略過路遠,盯着呆滯的兔子眼,微微牽起嘴角,“你這絨兔看起來,與別的不大一樣,好像...有些違和。”
兔子眼神毫無變化,氣息也不曾波動起伏,何淼淼卻見它耳朵不自覺地輕抖了抖,像是難以抵抗這本能。
“違和?道友此言何意?”路遠轉眼打量着兔子,又是捏臉又是扯耳朵,心中像是被何淼淼種下了疑惑般,總覺得的確有哪裡不對勁。
他剛剛擡起頭準備問問何淼淼,卻見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探出神識在周圍掃了一圈,路遠依然無所獲,正打算帶着白丸前往道之分會,卻見身邊肉牆般的兔子,竟然也無聲無息地失了蹤。
......
“前輩,可是有事?”
何淼淼一路朝着人少的地方走,果真覺得身後有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剛要轉身戳破,卻覺周圍景色一換,正是陷入了高階陣法。
白兔搖搖抖抖,身形越來越高、越來越瘦,最終氣息一定,化作何淼淼熟悉的胡不空模樣。
明明是面無表情,眼角一道青色疤痕直達太陽穴,卻將他顯得有些凌厲,不過兔耳風帽大氅,又讓這凌厲化解了幾分。
“你怎麼看出來的?”
與當年不同,這一回胡不空並未刻意暴露,何淼淼本該無所覺纔是,可他怎麼都不可能想到,這只不過是因爲她多經歷了一回。
當然,她自不會說出實情,只睜着眼說瞎話:“前輩耳朵抖動的幅度,看起來與絨兔不大像。”
“......”胡不空愣了一瞬,似乎也想不清絨兔的抖動,與自己有什麼區別。
沉默了半天,他才輕哼一聲道:“你膽子倒是大!”
“不知前輩尋晚輩有何事?”何淼淼暗道反正是幻象,再也懶得與他客氣多糾纏,“若是無事,晚輩就去參會了。”
胡不空忽然伸出手來隔空一抓,何淼淼毫無準備,被一股強勢的氣息包裹,丹田之中何燕心留下的禁制,瞬間被他化爲一空。
“你走吧。”
胡不空身形漸漸變淡,再次變作絨兔模樣,一蹦一跳朝遠處走去。
他一離開,何淼淼所在的陣法立刻消失,原地依然是淺草地,遠處的羣仙大會正如火如荼展開。
除開禁制,體內那股邪氣也被一種無形力量包裹,何淼淼朝地面揮了一道金劍術,只見靈氣逼人,毫無邪修污穢之氣。
她已經懶得多去想幻象究竟會如何如何,乾脆放鬆下來,走向戰之分會,用築基期的經驗欺負人去!
一路輕輕鬆鬆打下來,何淼淼掐着入圍人選的數量,只進入了此場前十,並沒好意思佔便宜得第一。
何況若是打入前三,還得接着往下戰,最終總會引起散修匯拉攏,她才懶得去周旋。
獎勵是一把一階上品長劍,靈光閃閃十分喜人,何淼淼收起後,轉身去了道之分會看熱鬧。
煉氣期的論道,如今聽起來稍顯淺薄,她不想太過引人注目,是以也不曾上去參加。
路遠找回兔子後安心上了場,何淼淼在臺下聽了一陣,雖說他與人對論還算過得去,但想要打入前三還是不大可能。
不過白丸本就不是白丸,有沒有還神丹都不要緊,是以她也不曾出言提醒,直接轉身去了陣之分會。
她習陣道也有一段時日,從前看起來迷茫無解的陣法,如今終於有了思路,在一階陣法會上看得津津有味,還上場去解了幾次過把癮。
來到毫無接觸的御獸分會時,何淼淼纔算是長了見識。
不曾被馴化的猛禽烈獸,張牙舞爪試圖擊殺身旁修士,卻被對方一步步安撫下來,漸漸氣焰減低,最終被徹底收服。
被認主後的靈寵,眼神中有着對主人的依賴與信任,簡直無法與剛剛狂暴的模樣聯想到一起。
何淼淼只見過噬焰獸被打得無力還擊,最終被壓制住讓子珺認主,而臺上有些修士的安撫術法,簡直如同迷惑心神催眠一般,猛獸搖搖晃晃、迷迷糊糊,就被人給打入了契約符文靈光。
專攻御獸一道的修士,看上去自身靈息都有些弱。不過他們神識強大,不亞於煉丹師,一個人同時能控制兩三隻、甚至更多的靈寵,戰鬥時同樣不可小覷。
獸之分會除開御獸,還有鬥獸。
兩名修士分別站在擂臺邊緣,只憑操縱靈寵鬥法,一旦開打,獸吼聲震耳欲聾。
看了幾場鬥法,何淼淼便沒了興趣,雖說她的神識同樣降低,但眼界還在,總是能看出種種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