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個陰靈體凡俗姑娘,和一個肉身要毀不毀的修士,何淼淼根本不敢靠近港口,更不敢乘坐大型飛舟。
好在她閒暇時的每時每刻,都在研究附近海域圖,自己駕舟趕路完全不成問題。
她早已計劃好離開時的路線,若驚動了陰陽宗該如何,沒驚動又該如何,每種情況該怎麼逃生她都想過。這回運氣好,沒被任何人察覺出端倪,她逃離的方向,正是老早設想好的寶瓶島。
那裡有五個小家族,個個都歸屬於陰陽宗,互相之間的爭奪不少,整個島嶼時刻都處於一點就着的狀態。
島上地大物博,來來往往的修士極多,島嶼一角有兩三個凡俗國度,時常有修士前去帶走少年少女,當做家奴使喚。這樣的地方,帶着賀小魚完全不起眼。
寶瓶島附近,還圍繞着許多大大小小的荒島,若曲無聲當真大動干戈尋人,她想要藏身躲避一陣也方便。
陰陽島到寶瓶島距離不近,大型飛舟都要花上三四日才能到達,何淼淼自己駕舟需在途中休憩三次,若不遇上風浪,都要飛上十日左右。
到了寶瓶島,讓石頭帶着賀小魚,與她分開來乘坐大型飛舟,就不那麼打眼了。哪怕曲無聲回到宗門,令人四下搜尋,都不可能與她對得上號。
被丁秋山帶進宗時,她一路垂着頭,髮絲半遮住臉,面上又有些許改變,哪怕偶爾被人掃上一眼,都和她真容大有不同。出宗時,她又徹底變幻了容貌,完全不懼曲無聲盤查守峰修士。
只要安全抵達寶瓶島,坐上了前往靈龜島的飛舟,他們就徹底安全了。靈龜島不屬於陰陽宗管轄,那裡的化神修士,可不會容陰陽宗的人在島上作怪。
何淼淼控着朱雀舟飛速前行,時而降下海面,任由風浪推動着加速,時而返回到高空,觀察行進的方向。
賀小魚昏昏欲睡,靠在舟壁一啄一啄,偶爾眨眨眼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不多時又覺睏乏,漸漸陷入沉睡。坐在舟尾的石頭輕閉着眼,神色淡然平靜,似乎剛剛吞下的生骨丹對他毫無影響一般。
靈舟的陣法隔絕了海浪巨響,擋住了呼嘯海風,在靜默中前行三日後,終於來到怪石嶙峋的荒島上空。
何淼淼緩緩往下降,來到島嶼中心,一處地勢適合佈陣的地方,讓朱雀舟停靠在地。
沉浸在恢復中的石頭察覺到靈舟落地,收回靈力睜開雙眼,神色仍有些呆滯。賀小魚以爲他傷重難以起身,趕緊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睡眼,走上前去攙扶,順便轉頭問道:
“仙子,這是哪兒?我們是在這裡休息嗎?”
“是處無名島嶼,路途遙遠,我沒辦法持續飛行,休息一夜再走。”
何淼淼渾身靈力只餘下四成,與她計算的差不離,下一次再休息,又得是三日之後,她要好好恢復一陣才能繼續趕路。
三兩下在四周佈下陣法,取出餘下的烤兔和淨水遞給賀小魚,轉身看着盤坐一角的石頭詢問道:“可好些了?”
石頭沒辦法說話,嗚嗚咽咽幾聲後,徹底放棄開口。他是築基期,已經無法與何淼淼傳音交流,只能用手指了指丹藥又指了指自己,點點頭表示無礙了。
他從前就有心結,影響了說話的能力,後來在小隊過上安穩日子,說話才逐漸順暢起來。被禁錮九年,又經此重創,想來說話更是困難得緊。
何淼淼儘量不露出憂慮神情,以免引得他更加傷心,只輕聲囑咐他好生歇息,繼續療傷。見他服下丹藥閉上眼,她也坐到一旁開始打坐恢復。
賀小魚安安靜靜吃完烤兔,就着何淼淼給她的小茶壺喝了點水,完全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從陣法的屏障看向外面天空,晚霞已經燒到了最後,紅豔豔的令人沉醉。
她看着天從紅變作深藍,又從深藍變成漆黑,直到圓月高升,眼皮又開始發沉。
正要入睡,空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明明轉瞬即逝,卻讓她一顆心猛跳不停,有種趴在地上不敢起來的衝動。
她不知這是怎麼回事,正想着待兩個仙人醒來詢問詢問,收回視線時,卻看到仙子也大睜着眼,凝眉看向靈光消失的方向。
“仙子?那是什麼人?怎麼一路過都這麼可怕?”
聽到賀小魚帶着懼意的詢問,何淼淼收回目光,沉聲答道:“是元嬰圓滿的修士,若我沒猜錯,多半是要追擊你我的人。”
靈光氣勢洶洶,威壓外放,毫無隱匿的意思,分明是處於盛怒之中,加之消失的方向正好的陰陽宗,很有可能正是曲無聲本尊。
“那我們快跑吧!”賀小魚心驚不已,她不知元嬰圓滿有多厲害,不過感覺到的氣勢比仙子強,那就是打不過的。
“只能跑了......居然這麼快就趕回來,還是我低估了。”何淼淼靈力才恢復至六成,趕路有些勉強。但剛剛那人若是曲無聲,一旦回宗發現了丁秋山,就會開始搜尋他們的蹤跡。
她不敢再耽誤下去,喚醒石頭讓他趕緊上舟,收起陣法清理了痕跡,再次朝着遠方逃離。
......
九日後,朱雀舟停靠在寶瓶島附近的荒島,三人再次下舟,進入陣法中打坐修整。
連日警戒着趕路,讓三人疲憊至極,何淼淼靈力倒算是充足,但如此狀態實在不宜進入混亂的寶瓶島。
在海上趕路消息不通,她不知曲無聲有沒有采取動作,爲避免麻煩,她打算恢復至巔峰狀態,才動身直奔寶瓶島港口。
經過一路恢復,石頭肉身的傷勢恢復了近半,除開被剜下的血肉不曾長好,其餘內傷都已無礙。
他試着開口說話,卻始終無法吐出完整的字來,一氣之下,乾脆不再嘗試,只用手勢動作與何淼淼交流。
何淼淼不催促逼迫,只順着他的意思來,日漸好轉已是大幸,哪有一口吃個胖子的道理。
三人各自坐在一邊,聽着陣外海浪聲,一個沉沉入睡,兩個靜心打坐。
直到海岸上空,三名修士一前兩後,散發着金丹初期威壓,從半空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