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章灰敗
王氏適時的插口，說出的話讓人一口血噴死過去，“我要進宮告御狀，就是娘娘的外家也不能隨便就坑害別人家閨女吧。”
馬氏氣的渾身哆嗦差點暈過去，此時也不敢再提什麼還錢的話來了，原來跑來是想賴賬的，並不想讓哥哥還那麼多錢，好歹要些回來才行，沒想到蕭琦和若兮都這麼強勢，而這個王氏並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什麼恬淡不理世事，假的全是假的！
若兮此時纔開口，“白朮，馬伕人身體不適，趕緊送回去診治，三日之內我要看到賠償，還有幫我帶句話回去，五年之內還清欠款，這是你們借條上寫的，可別忘了，不然我不介意和太后皇后敘敘舊訴訴苦什麼的。”
馬氏被噎的滿面灰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再怎麼樣事情也不能捅到宮裡去，那會影響賢妃的，爲今之計只能認栽了，先拖住他們混過這一節再說了至於他家的欠款回去再和老爺商量才能決定了。
這時白芨跑了進來，“回夫人，回小姐，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太監王公公，和大嬤嬤一起過來了，說是大嬤嬤出宮養老了，到咱家來教導規矩的。”
王嬤嬤這才笑了，“哎呦我的老姐妹總算是來了，小姐咱們出去迎一下吧，您託我找的嬤嬤就是這位了。”
若兮扶着母親王氏衝王嬤嬤扭臉笑道：“是該親自去迎的，前頭誰在呢？”
“三少爺和大少爺在和王公公說話呢。”白芨趕緊回道。
“嗯，我們一起迎一下吧。”若兮似笑非笑的瞅了眼馬氏和李氏。
李氏也從昏沉中醒來，強自鎮定整理了衣襟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帶着複雜的情緒看着若兮。眼裡說不清是什麼意思，但卻並無太多好感，只是利益一致罷了。
若兮也沒想過婆婆能跟親孃一樣，守着規矩不讓抓住錯就是了，大不了就是婆婆磨搓兒媳唄，怕什麼呢？她越是這麼做越是將兒子推的遠遠的，與她並無害處不是。
衆人不得不一起出去迎接王公公。王公公這回穿着便服來了。身邊站着一位嬤嬤，藏藍色的福紋褙子，頭髮梳的光潔不亂。攢了了一隻銀簪子。
若兮瞧見她的打扮愣了一下，心裡微微有些暖，她家還在孝期不能大紅大綠的，顯見這位嬤嬤是個知己懂規矩的人。並未一味擺譜拿大，照顧了他家的情況。這讓她心裡也放心多了。
“若兮給大人問安，給嬤嬤問安。”若兮當前上前一步給二位行禮，禮儀猶如行雲流水好看又規矩。
“給大人問安，給嬤嬤問安。民婦叩謝皇后娘娘大恩，等民婦出了孝再進宮叩謝去。”王氏也趕緊欠身道謝。
嬤嬤現就露出一絲和藹可親的笑容來，“好。夫人快快請起，老奴當不起姑娘大禮請起吧！看來王婆子把你教的極好。不錯！”
王嬤嬤笑道：“那是，我可不能落你後邊讓你笑話了去，裡面請喝杯茶吧，咱哥幾個好久沒見了，也敘敘舊啊！”眼裡閃爍着點點晶瑩。
“那當然了，肯定要陪你喝一杯的，你如今過得不錯啊，我瞧着這氣色還挺好呢。”王公公笑着開口。
“是呢，若兮是個孝順的孩子，我將來也是若兮給我燒香了，她說不放心別人萬一糊弄了我可怎麼辦。”王嬤嬤輕笑一聲。
王公公看了眼若兮，見她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但一身利落大方的氣度確實還是不錯的，心裡微微點頭，看來可以回去跟皇后交差了。
“給公公問好，您怎麼上這來了？”馬氏不甘心趁着問好的功夫先擠了上去，笑着詢問。
王公公淺笑了一下，拂塵一揮道：“皇后娘娘聽說了柳家姑娘眼看要出孝了，知道家裡只有老母弱弟，怕孤女難支特地派了章嬤嬤過來支應着，不爲別的就是怕有人不開眼欺負了他們孤兒寡母的。娘娘還說了，等你出孝了進宮一趟，娘娘很想見見你們母女的。”他瞧着若兮和王氏態度可親。
對着馬氏都不拿眼角夾她，一句話就把王公公給得罪了，馬氏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王公公是太監，太監有個通病不喜歡人家喊他公公喊聲大人才聽着順耳呢，馬氏上來就是一句公公好，王公公這人小氣着呢，覺得馬氏這是故意給他沒臉呢，瞧着若兮和王氏卻是個懂事通透的，果然馬家也不是個好的。
馬氏被王公公冷落了，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更多的是因爲柳家被皇后惦記着，她沒想到不過是捐了身家而已，皇家怎麼還心心念唸的不忘了呢！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呀！
她卻不知道柳家的錢不算什麼，但皇家卻是注重名聲的，不能讓百姓以爲皇家都是忘恩負義之輩，皇后此舉是做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了，對柳家只要他們不作死，一般都會很優待的。
王氏和若兮立刻再次拜謝，“皇上大恩皇后慈悲，小民感激不盡，銘感五內！皇恩浩蕩，天佑我大齊！”母女二人異口同聲。
王公公滿意的含笑點頭，灝廷和雲文將王公公讓進正堂裡喝茶聊天，若兮則陪着章嬤嬤，章嬤嬤看了看屋裡的佈局，心裡微微點頭，簡潔大氣並不一味堆徹奢華，反倒佈置的很是清雅大方。
“嬤嬤請喝茶。”若兮親自給王公公和章嬤嬤奉了茶。
王公公接過茶笑着衝章嬤嬤說道：“規矩到是真不錯，不比世家女差半分，顯見是下過苦功夫的。”
章嬤嬤臉上表情依舊帶着淺笑，和藹可親卻看不清情緒，“嗯。”這一聲情緒不明。
王嬤嬤笑道：“若兮五歲就跟着我學規矩了，這孩子肯吃苦人又聰明，別的不敢說但規矩禮儀決不比別個差。”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瞧嬤嬤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出身低些難得能遇到王嬤嬤教導，這樣的機會別人未必能得上。我更該努力用心學纔是正理。況我爹也希望我多學學大家閨秀的氣度，出了門纔不至於丟人，修身養性也是極好的。”
王公公滿意的讚道：“是這個理。”
“嬤嬤，我已經讓人去收拾房間了，您挨着我母親住可好？”若兮擡眼望着她眼神中含着一絲徵詢。
章嬤嬤知道自己來不是爲了教導若兮的，而是爲了幫助王氏的，順便調.教府裡下人。實際也是坐鎮柳府免得不相干的人來找事。另外就是幫着三皇子做個聯絡人。
“自然是好的。”
“那敢情好，嬤嬤咱們兩個閒了還能下下棋養養花，說說話呢。”王氏一聽頓時很高興。笑容也極爲真誠。
章嬤嬤看得出王氏是真的高興，不禁有些高看王氏一眼，常人不都先得防備一下麼？儘管若兮掩飾得好她還是看到了眼底的謹慎之意，但王氏完全沒有這些。她聽說王氏個軟性子，但如今見了人卻不這樣認爲。反倒覺得王氏活的很通透，是個難得的妙人。
“聽說夫人養花養得好呢，趙家老太太得了你的蘭花高興地顯擺呢。改日我也想請教請教夫人呢。”章嬤嬤笑道，言語親和隨意。讓人很有親切感。
若兮心中大爲歎服，這纔是皇后宮裡出來的人呢，很該是這樣子的。要是一臉嚴肅拒人於千里之外難免會讓人覺得皇后冷漠不近人情，不夠寬和。而底下人表現則是很直接的印象了，如今這一瞧皇后也不見得就像宮外說的被賢妃擠兌的沒地站了。
“好啊！我最喜歡侍弄花草了，弄這些我心情就很好，怎麼也不煩的。嬤嬤喜歡什麼花？”
章嬤嬤眼底的笑意多了一些，“我喜歡菊花，清雅大方。”
“嗯嗯，我那還有一盆墨菊，嬤嬤要是喜歡送你房裡去擺着，瞧着這些花草開的旺盛，心裡都敞亮了。”王氏一拍手好似找到知音一般。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章嬤嬤也笑着點頭，心裡對王氏有了個初步印象。
章嬤嬤突然轉過臉來看着馬氏和李氏，好整以暇的問道：“李夫人和馬伕人是來探望柳姑娘的？這李夫人來我還能理解，不過這馬伕人也一起過來是爲什麼？哦！對了你們二房還借了人家的銀子呢，是不是來還錢的？嗯，到底是百年世家果然是信守承諾的。”
馬氏臉瞬間憋了個青紅交錯，好懸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衆人瞧着她的臉色也覺得好笑得很，都低着頭聳動着肩膀差點笑出聲來。
借錢的事被章嬤嬤挑破馬氏一下尷尬難堪的要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纔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想說不用還了但還要說親爲什麼不用還，這就勢必要牽扯出惠玲的事來，會更難看；還吧心裡不甘心啊，白白讓人狠咬了一口，這口氣咽不下啊！
若兮眼微微低垂，纖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嘲諷，不經意間瞧見李氏向蕭琦投去懇求的目光，心下有些嘆息。說到底馬氏丟人顯眼了對安國候府的面子也是不妥的，一筆寫不出個蕭字來，這一點李氏想的並沒錯。
若兮沒有去看蕭琦，主動上前站了一步，“回嬤嬤的話，今兒兩位夫人是來與我娘商量我婚禮細節的事，那個……伯母身體不好管不得家，都是馬伕人在張羅着。錢的事倒不用着急，夫人來的時候說了有了銀子立刻就給我送來，並沒有推諉的意思。”她低着頭好像是羞怯不好意思說自己婚事的樣，但還是解釋清楚了，給大家都給了個臺階下。
馬氏也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是是，大嫂身子骨弱些家裡的事大嫂託我幫着給張羅，這不我特地來問親家還有什麼缺漏的沒有。”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卻不敢接若兮還錢的茬，這得回去問過老爺才行，她一個人是做不了主，那麼多銀子怎麼敢亂開口啊！
李氏用複雜的眼神瞅了眼若兮，似有若無的嘆息一聲，“是啊！我這身體三天兩頭病着，這不翻過年就快到婚期了，我心裡不踏實特地來問問還有什麼缺的漏的，順便把傢俱的尺寸拿回去，這院子該怎麼佈置還要再問問親家纔好呢。若兮是我最滿意的兒媳，人爽利大方，我還帶了帖子過來，想着下個月我孃家辦花宴，我想着帶若兮回去玩一玩，也讓她見見我娘和我哥哥嫂嫂。這孩子不容易我心疼她呢。”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燙金的請帖。
今兒李氏真的是來送請帖的，但也是真的被馬氏硬拉着來的，老太太一幅很不滿意的樣子半強迫她來，不來不行，本來不想管閒事的，又不好跟着裹亂所以就將帖子拿過來了，原本計劃是讓貼身嬤嬤送過來的，沒想到後來生了那麼多波折，如今這會子面對皇后身邊的公公嬤嬤，到還真用上了。
李氏心下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再不願意又能如何呢？能扛得住聖旨麼？何況這孩子還是很有大局觀的，給衝這一點也配做琪哥的媳婦了，這是他自己選的，只要他不後悔我這個當孃的也就安心了。
章嬤嬤這才微微點頭，顯見是很滿意的樣。
若兮卻顯得有些驚訝，隨即含羞帶怯的笑着上前接了過去，行了晚輩福禮，“多謝伯母。”
李氏表情略顯複雜，卻依舊叫起，“快起吧，好孩子，很快就要改口了。”
若兮害羞的低着頭，聽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着，她不好意思縮在王氏後頭不敢再露頭了，心裡卻是真鬆口氣了。
她捂着胸口平靜了一下心緒，給白朮遞了個顏色，朝她輕輕地搓搓手指，望了眼王公公那邊，摸了摸手上的玉鐲子。白朮領命下去了，她略微有些擔心，不知道白朮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王公公喜愛玉器，送銀子遠不如送玉石來的討巧呢，心下微微有些焦灼，可大夥都在這，她也不能走，完全交給王氏又怕她控制不住場面，再說錯話漏了底可怎麼好呢。
大家又說笑了一會，王公公瞧着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道：“咱家回去了，嬤嬤改日我得空來看您來。”
章嬤嬤笑着點頭，“老哥哥你回去吧，多注意身體，有什麼需要給我帶句話，我給你辦的妥妥的。”
二人半輩子共事的情分了，有些東西外人不懂。王公公目光溫柔含笑，“好，放心吧！”
待王公公走到門口的時候劉管家已經準備了兩個荷包，哈腰笑着給遞了上去，“一點心意大人萬萬不要推辭，給底下小大人們喝個茶。”
王公公一捏，一個荷包很薄，另一個很硬捏着像是個扳指之類的東西，心裡有數了，也就笑納了，“好說，讓你費心了。”
“您客氣了，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您來府上是看得起我們呢。”劉管家陪着笑。
“慢走吧，別送了。”王公公坐着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