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悲傷,在這一刻涌上心頭。 看着已經破碎的人皮鼓,我雙腳忽然發顫,感覺整個世界頓時昏天暗地,然後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我緩緩將人皮鼓從身上取下,手在發抖。我明白了,昨晚上人皮鼓救了我的命,可是我卻把它給害死了。
是我,將他害死的。此刻,我的腦子裡面放佛迴盪着人皮鼓的聲音,心裡頭卻彷如針扎一般的痛。與此同時,我甚至還感覺到了一股悲傷。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爲了一隻鼓而感到悲傷。而且,這陣悲傷無比的龐大,大小起便沒有哭過的我,此刻居然流出了眼淚。
爲什麼呢?爲什麼我會悲傷,如此的悲傷?
人皮鼓昨晚上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的使命,還有他的使命?
我的眼前徹底的模糊了,不知道多久才站起來。而我的手,卻不自覺的放在人皮鼓上,時而敲一下,但是那人皮鼓什麼聲音也沒有響起。
我默默的走進了白霧之中,而此刻,我發現白霧居然比昨天淡了許多。如果昨天的能見度只有半米遠,今天至少有十米遠。這不只是淡了一點點,而是成倍的在減少。
莫非,是因爲水鬼王已經魂飛魄散的原因?
聽棺材老說,這個局是水鬼婆婆佈下用來養那隻水鬼王的。而如今,那水鬼王已經魂飛魄散,局眼自然就破了。只是不知道,局眼破了,這個死局會不會也跟着破?
漸漸地,我心中關於人皮鼓破碎的悲傷,輕了許多。我一步步的朝前走,終於走出了村子。而在這時,由於能見度降低,我看到白霧裡四處躺着一些屍體。同時,我也看到那白霧之中,時常有人一閃而過。
顯然,正是那些玄門中人。我不由得皺起眉頭,不過此刻我沒心思去理會。
我快步的朝前走,走着走着,我再次遇到一個熟悉的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那個草帽女人。
此刻,這草帽女人滿臉震驚的看着我,她的臉上,透着無比的震驚和不解。
我衝她搖了搖頭,便走了。她忽然從身後叫住了我:“水鬼王是被你殺死的?”
我轉過身,衝她點了點頭:“興許是吧,忘記了。”
草帽女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我說難怪了,昨天晚上水鬼王的屍身忽然間就腐爛了。你小子馬上就要在這一帶出名了。”
說完這句話,草帽女人走進了白霧之中,消失不見。我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朝前走。走了不一會的功夫,我再次見到那棟屋子,正是我跟棺材老第一次落腳的屋子。
我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進入了屋子裡頭。沒想到剛走進去,我就看到了棺材老,他此刻正靠着牆壁坐在地上。見我進屋,他滿臉的驚恐。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的走了進去。沒想到走了兩步,我忽然停住了。因爲,我見到了一個打死我也想不到的人。
在棺材老的旁邊,坐着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瘤子。我看到瘤子的瞬間,整個人都懵了。
一絲奇怪的感覺,在我的心裡頭冒了出來。於是,我就這麼站在原地,愣了半響。此刻,瘤子也看到了我,他也擡着頭就這麼看着我,忽然他站了起來,無比激動的朝我跑了過來。
我在這時忽的一陣後退,然後一腳踹到他胸口上,指着他說:“你是誰?”
瘤子被我踹翻在地,滿臉不解的看着我:“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一旁,棺材老也滿臉的奇怪:“小森,你沒事吧,他是瘤子啊。”
我吼了一聲棺材老:“你給我閉嘴,我讓他自己來說。你昨天去哪裡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瘤子看着我,沉默了一會,這才說了起來:“昨天我跟着你走,你一腳就把我給踹開了,不准我跟着你。其實我懂,你是不想讓我犯險。後來我去找你,無論怎麼找也沒有找到。”
不對,他的意思是說,他昨天壓根就沒找到我?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了,昨天我進入局眼之後,明明遇到了一個瘤子。那個瘤子告訴我,他是跟着水鬼王屍身找到我的。
而瘤子之前告訴我,他有法子找到水鬼王的屍身。我一想到這,猛然間越發覺得不對。我忽的一轉頭看向眼前這個瘤子,接着說:“找不到我?你不是說你能找到水鬼王的屍身嗎?”
瘤子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我是說過,但是你進入了局眼之後,我就找不到了。那裡跟其他地方不一樣,什麼都是亂的。”
這時候,棺材老也說:“瘤子說的沒錯,那局眼非同小可,你只要進入局眼,即便是玄門中人,也很難找到你。”
我在這時又狠狠的看向棺材老:“你不要說話,我要親耳聽他自己說。”
說完我看向瘤子:“那昨天你有沒有去過局眼裡面,有沒有見過我?”
瘤子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我昨天去局眼附近找過,但是絲毫感覺不到水鬼王屍身在哪,於是我就離開了,沒有進過局眼。”
我禁不住吼了起來:“你還要撒謊?你沒進過局眼,那昨天我看到的瘤子是誰?”
我這話一出,瘤子和棺材老都僵住了。而此刻,我心中也開始大亂。因爲,我有點相信眼前這個瘤子所說的話了。然而相信他,我心裡頭就更亂,昨天那個瘤子又怎麼解釋?
瞬間,我們三人都沉默了下來。而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幾聲驚叫聲。我不再理會兩人,而是撒腿朝外面跑去。結果跑到外面的好時候,我看到天上居然露出了太陽光。
來這裡已經好幾天了,一直都處在大霧之中,沒有想到居然還能看見太陽。我頓時一愣,傻在了原地。而此刻,白霧也慢慢的變淡,白霧之中那些人,則是不停發出不甘的嚎叫聲,一點點退去了。
棺材老在我耳邊說:“是你對吧,你破了這裡的死局,這些人本來就是奔着死局來的,如此死局被破壞,他們的目的也達不成了,所以纔會這樣。”
我沒有理會棺材老,繼續盯着白霧中。而我的心裡頭,卻止不住的陣陣跳動。真是沒有想到,那隻水鬼王魂飛魄散,這死局居然就破了。而我心裡頭又想起那隻人皮鼓來,不由得一絲悲傷閃過。
我寧願死局沒有破,死局不死局,管我什麼事。爲什麼,人皮鼓會破碎?
在我沉思中,一縷陽光灑落在了我的頭頂。地上,留下了我的影子。我就這麼默默地盯着自己的影子,如同一個傻子一般。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看到瘤子站在我旁邊,滿臉悲痛的看着我。忽然,瘤子雙腳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後對我說:“你救了我的命,我瘤子發誓,只要你有需要,我隨時把命還給你。”
說完,他在地上磕頭。連着磕了三個,瘤子立起身子對我說:“但是現在,你既然對我有疑慮,我還是自行離開的好。”
說完,瘤子站了起來。我看着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而瘤子微笑了一下,轉身走了。慢慢的,消失在了荒野之中。等他徹底的離開以後,我轉頭看向棺材老。此刻,棺材老就站在屋裡頭,也一動不動的看着我。
我衝他點頭:“你不打算走嗎?”
他看着我:“你不跟我一起走了嗎?”
我說:“不了,我跟你不是同路人。其實我並不怪你,只是再也不能接受你,再見。”
我沒有再理會棺材老,而是徑直走出了屋子。在我的身後,棺材老不停的嘆氣。所有的事,都這麼結束了嗎?
那些玄門中人,來這裡搶奪水鬼王的屍身,然而水鬼王的魂一滅,那水鬼王的屍身便毫無作用了。我更沒有想到,水鬼王一滅,這死局也跟着滅了。
八成那水鬼婆婆在地下有知,一定會氣的肺炸吧。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又看向人皮鼓,只覺得一陣心慌。我伸手拍了拍,人皮鼓毫無反應。
我沒有再理會,而是默默的走進仍未散盡的霧中。這時候,身後的棺材老叫住了我,對我大喊道:“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隨時可以來棺材鋪找我,我的門隨時爲你打開。還有,我剛剛看到牽魂娘娘已經離開了,你如果想找她,也可以去棺材鋪找我。”
我聽着他的聲音,並沒有回頭。漸漸的,我走進了白霧裡,四周的一切,又變得朦朧起來。
此刻,我感到自己心好累。五年,如今僅僅過去一年多而已,我真的能夠撐過五年嗎?
我沒有想到,僅僅在一年的時間裡,我居然會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而且,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明天在哪裡?吳仙醫在哪裡?我的父母又在哪裡?
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心中閃過一絲心痛和無助。明天,我該去哪裡,該何去何從?
沉思中,我越走越遠,我忽然咬緊牙關,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