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鬼醫
我有點好奇,就直接站在原地盯着他看。過了一會,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因爲他是朝着吳仙醫的屋子走去的。
我再沒有了玩耍的興致,直接跟了上去。這人直接來到了吳仙醫家門前,停住了。他舉起了手中的燈籠,突然對着屋裡喊了一聲:“吳老兒,老朋友來了,你也不出來迎接迎接?”
而屋裡頭,隔了好一會的功夫,傳來了吳仙醫的聲音:“你還是找來了,我就在屋裡,要不你自己進來?”
“不了,我就過來看看而已,老友沒事,我也該走了。”說完,那人提着燈籠轉過了身,真的走了。他又沿着原路走回來,而這一刻,我面對着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臉。
這人身材算不得高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矮小,他的臉長滿了橫肉,看上去異常的兇惡。
很快,他提着燈籠從我身邊走過,看也沒正眼看我一眼。我也沒敢再看他,等他走過之後,把腿跑回了家裡。
我從剛剛兩人的對話中,聽出這人跟吳仙醫是認識的。並且,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像是兩個相交已久的朋友。可偏偏我卻覺得不對勁,氣氛不對勁。他們不像是朋友,反倒像是敵人。
回到了屋裡,我見吳仙醫已經起了牀,此刻正拿着菸斗不停的抽悶煙。我不敢打攪他,等他抽完煙才問他:“剛剛那人好奇怪,他是誰?”
吳仙醫放下了菸斗,面色變得極其的凝重。突然,他嘆了一口氣。以往的時候,吳仙醫總是對我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從來不願意跟我多說一句話,對我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而這些天來,吳仙醫連着在我面前嘆了很多次氣了。我聽出了其中的意味,只怕是剛剛來的那個人,不簡單啊。
吳仙醫嘆了一口氣,隔了好一會,終於說話:“我們的村子,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這一刻,吳仙醫說的很認真,他沒有在開玩笑。事實上,吳仙醫也從來沒有在我面前開過玩笑。而他這種不喜歡開玩笑的人,說出一句話來,其可信度也會異常的高。
我聞言心裡頭也是一緊,他說的大禍臨頭是什麼意思?剛剛那個人,是來害我們村子的?
“蕭森,你馬上跟着那個人,看他是往哪個方向走的,還有,看他手裡的燈籠滅沒有。”我正沉思間,吳仙醫擡頭對我說。
我跟吳仙醫已經在一起半年的時光,他從來也沒有叫過我的名字。而今天,他叫了我的名字,並且還給我分派了任務。聽到吳仙醫的話,我心裡有些欣喜,想也沒想就答了聲好,隨後跑出了屋子。
很快,我再一次在田間看到了那個提着燈籠的人。他走的很慢,好像一個老頭一樣。此刻他離我有點遠,我狂奔了好一陣子,纔再次追上他。
可是沒等我靠近,他突然再次站住腳,背對着我在念叨什麼:“不要以爲你們藏起來,就能躲得過,該有的報應始終都會來。”
這會我離他距離不遠,他說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讓我意外的是,細聽之下,才發現這個提着燈籠的人,居然是個女人。不過那聲音太粗糙,跟男人沒區別。
他停下,我也停下,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我不明白在對誰說話,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躲在這裡享樂,卻要讓別人承受痛苦,報應來的那一天,你們就會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繼續在念叨,感覺像是對着空氣說話,也像是對着我說話。
說實在的,他雖然背對着我,可是聽到他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我心裡頭有點發毛。
我壯着膽子指着他罵了起來:“你...你在跟誰說話呢?”
“我在跟你說話。”他背對着我,想也沒想的回答。
我一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就冒了出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他又說話了:“你是吳老兒叫來的吧,想看看我往哪裡走?燈滅不滅?你回去替我問問他,他究竟在怕什麼?”
說完這句話,他身體又動了,提着燈籠繼續往前走。我站在原地,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沒敢再跟上去,只默默的看着,他大概是往什麼方向去的。
漸漸的,他消失在我的視線裡。而我腦子裡,只記住了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有些瘦弱、佝僂,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一頭頭髮雜亂無章的披在背上。
我回到了屋裡,將剛剛他對我說的所有話都跟吳仙醫說了。吳仙醫突然又開始嘆氣:“我前幾天中了屍毒,險些死掉,就是被他給害的。我原以爲他報了仇,就不會再來找我,沒想到他怨念這麼重,找上門來了。”
屍毒?
我立馬想起了前幾天吳仙醫中屍毒的事,原來吳仙醫中了屍毒,也是被他給害的。
我有點不解的對吳仙醫說:“你不是很厲害嗎?爲什麼會怕他啊?”
吳仙醫搖頭,接着嘆氣:“我不是怕他,而是欠了他,欠了他就要還給他。”
對於吳仙醫說的欠了他,我很是不理解。但我能感覺到,吳仙醫對那個人好像非常的愧疚,不願意和他爲敵。事實上,在後面的日子裡,我漸漸瞭解到,憑吳仙醫的本事,屍毒什麼的,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他之所以會中屍毒,純粹是自願的。
那個提着燈籠的人離開以後,村子裡的人好像渾然不知。而吳仙醫也告訴我:“你不要把這事告訴村裡人,省的他們害怕。放心,是因爲我而連累了村子,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保護村子的周全。”
撂下這句話之後,吳仙醫一頭鑽進了他的屋子,鎖上了門。
我在他屋外等待了好一陣,只聽他屋裡不停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我閒着無聊,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要又離開了家,往二狗家走去。可是還沒走到二狗家,卻被一陣哭喊聲給吸引了,哭喊聲是從牛蛋家傳來的。
牛蛋之所以會被叫做牛蛋,原因就是他小的時候,經常喜歡去摸牛的蛋子。牛蛋家裡養了好幾頭牛,他家沒多少地,基本上就是靠養牛來維持家中生活。
此刻聽到牛蛋家傳來哭聲,我馬上就朝牛蛋家裡跑了去。到他家時,發現牛蛋家門外圍滿了人,一個個面色沉鬱。而在牛蛋家的院子裡,牛蛋的母親正守在兩頭牛的旁邊扯着嗓子大聲的哭喊着。
“牛蛋他娘,這牛死都死了,哭也沒用,趕緊殺了賣肉吧。”一個婦女在牛蛋的母親旁邊勸說道。
我擠進了人羣,看到了低頭站在的牛蛋,忙問他:“咋回事啊?”
牛蛋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發現他眼睛也是紅的厲害:“我媽說牛是我給弄死的,明明就不是我,我還捱了他一頓揍。”
我說:“那你媽爲啥哭啊。”
牛蛋說:“我家牛死了啊,剛剛還好好的,我放牛回來之後,牛全部都死了。”
全部都死了?我愣愣的看着牛蛋,沒回過神來。這時候,我看到村裡頭其他人一樣一臉難過的表情。
二狗的母親在跟一個老爺爺輕聲說:“我家的兩頭豬也死了,中午我還在餵食,它還吃的很好,可現在我進豬圈一看,兩頭豬全部都死了。”
接下來,村裡其他人也紛紛說了起來。而我站在旁邊,基本上也搞清楚了情況。就是在中午的時候,村子裡面的家禽和家畜全部死了個遍,一隻不剩。
我越聽越覺得事有蹊蹺,我還忘了看看自己養的兩頭豬了,急急忙忙跑回家去。結果我跑到豬圈裡一看,我自己養的那兩頭豬,也早已經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