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來襲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伸了伸懶腰,決定先去看看小黃毛怎麼樣。
推開門還沒等跨出去,一個帶着溫度的物體迎面撲來,我下意識的一躲,只聽“噗通”一聲,物體落地。
回頭一看,正是小黃毛成大字型趴在地上,眼看就要渾河氾濫。我一個健步衝上去,把他抱在懷裡,“起這麼早啊?”
“不早……太陽正上面……”小黃毛一聽我說還早,馬上反駁我,也就忘了剛纔摔跤的事情了。
“是啊,昨天忘記問了,小傢伙叫什麼名字?”我揉了揉他的捲毛,抱着他往樓下大廳走去,一邊走一邊左右看看,高峰那傢伙呢?
“安東尼。”小傢伙挺挺胸膛,好像很驕傲自己的名字。
我捏捏他的鼻子,然後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吩咐小二上點飯菜。
還沒等飯菜上來,便聽見大街上人聲吵雜,之間還夾雜着敲鑼的聲音,凝神聽去,不禁顏色一變。
“海寇來了,海寇來了……”
擦!我拍案而起,高峰這個混賬到底去哪裡了?
“哥哥……”顯然大廳里人們也聽到了外面的喊聲,哄的一下亂成一團,安東尼也害怕的抓着我的衣襟。
我彎腰抱起安東尼,溫聲說:“別怕,哥哥保護你!”心裡卻百轉千回,這個鎮子沒有城牆的防護,海寇要是來,根本就如無人之地,我是留下來還是離開?
再看看懷裡的安東尼緊緊攥着自己的小手,留下來他怎麼辦?
“邦~”是高峰的聲音,轉頭看見他匆忙的從門口進來,一看見我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怕我出事,而我武功足夠自保。那麼那些普通百姓呢?他們的怕可能根本沒有保證吧。
緊了緊手,下了決心,把懷裡的安東尼遞給高峰,“把他送到甄家商行,然後去鎮子口找我,既然我甄邦在這,就要那些海寇知道什麼叫大漢天威。”
出了客棧門口,打了一個口哨,不一會飛龍便衝過混亂的人羣向我飛奔而來。
我朝它笑了笑,“兒子,別停!”然後在它的側邊跟着它跑了幾步,伸手抓住繮繩,一個借力飛身上馬。
待我坐穩以後,飛龍一聲嘶鳴,又快了幾分,果然不愧是寶馬良駒啊!
來到鎮子口,軍旗高展,心中不由一鬆,想來是這裡總是頻繁出現海寇,所以有軍隊常駐。怕衝撞了軍隊,便帶馬向旁邊跑去。
“來者何人?”應該是守衛的士兵看着我,馬上橫槍戒備。
“籲~”勒住馬,一抱拳,“在下一介草莽,路過這海德鎮,正好聽說有海寇肆虐,便想來助陣,沒想早有軍隊在此,在下便不多打擾了。”一甩馬繮,轉身要走。
“慢!海寇正要登陸,怎知你不是他們的探子?還不快下馬,束手就擒!”說着又上前一步。
我剛皺眉,這飛龍便不願意了,誰叫那人拿槍指着它來着,一立馬身,前腿就往士兵身上踹去。
“飛龍~”明顯我還不瞭解自家兒子的脾氣,還是晚了一步。
那士兵見我身下的馬要去踢他,以爲是我授的意,更加確定我是海寇的探子,退了幾步,急忙大喊,“有海寇!”
我哀嘆,這下好了,整個軍營都炸了鍋,明明海寇在前面還沒有登陸,怎麼後面又有了海寇?
就在我愣神期間,從隊伍裡分出了一個小隊,把我包圍了起來,被這種緊張的氣氛所感染,飛龍興奮的噴着鼻息,前腿不停的刨着地,恨不能現在就衝上去。
我伸手安撫着飛龍的脖子,這回我到真的好奇起這飛龍原來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了。這種陣仗,一般的馬早就腿軟了,就是好馬也是木訥了,可是這飛龍卻是興奮,難不成它原來就是一匹軍馬?它的主人原來也是一名軍人?
“來者何人?”這安撫着飛龍,便看見從軍隊裡走出一個人,身披薄皮戰甲,手拿彎刀,臉色微黑,眼角細長,一說話便感覺殺氣森然,一聽就知道是戰場上衝過風現過陣的。
“在下甄邦,一介草莽,路過此地聽說海寇肆虐,本想進一份力,卻不知早有大軍在此,是在下唐突了。”說着又抱拳微微欠身。
“那爲何有人說你是海寇的探子?”剛纔那個守衛在我剛纔說話的時候就趴在那人的耳邊把事情說了一邊。
“剛纔是這位大哥的槍驚嚇了在下的馬兒,所以有些誤會,還請大人明鑑。”希望他不要胡攪蠻纏的好。
那長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回身給了那個守衛一個腦殼,“這擺明了是咱們漢朝人,你TMD瞎了眼了!”
聽了那長官的罵人話,我不禁笑了出來,感覺還真親切啊~~
“我是這裡的團長,鄭非。海寇馬上就來了,你還是快走吧!”說着頭也不回的領着手下回了軍隊。
鄭非?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他隸屬於那個軍的,好像記憶裡沒有這個人,難道是我進死獄這些日子的後起之秀?不能啊,那就是原來就不是得寵的主。
望着海邊密密麻麻的海盜船,皺了皺眉。拍拍飛龍讓他繞過軍隊向旁邊跑一跑。
“邦~~”剛選好位置,便看見高峰從海德鎮跑了出來,看他沒有帶着安東尼,便知道已經把他送給甄家商行了。
“你沒事吧?”還沒等馬站穩,便上前拉住我,我一個不穩差點掉下馬去。
“放手!”我立馬夾住飛龍,扭頭瞪他,拍掉他是手,正了正身子“你不害我,就沒事了!”
高峰剛纔也嚇了一跳,看我沒事了,聽我這麼一說心虛的撇了撇嘴。
“來了!”手中繮繩一緊,看着海寇拋錨,下船,一窩蜂的衝上海邊,心裡有點緊張。
這邊早已準備多時的鄭非,帶領士兵們,拿上武器,列隊頂住海寇的攻擊。
刀槍棍棒,鮮血橫飛,沒有一杯茶的功夫,兩方傷亡都很大。但是可以看出,敵方的人數在兩千左右,而我放的人數只剩下了五百左右,要不是我們兵器的優勢,早就被人打敗了。
“不好!”敵方有人攻破了鄭非的防禦,現在已經從缺口向海德鎮進攻了。
我想也沒想,一夾馬腹,就往戰場跑去。後面高峰也沒有阻止,而是跟着我跑了過去。
一邊跑,一邊戴上剛穿過來時從龍穴裡搜刮的金銀珠寶,還扔給高峰幾件,“帶上,一會引開海寇。”
海寇來這裡無疑是爲了搶掠,看到我身上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一定會向我撲來,這樣我就可以引開他們,爲鄭非爭取一些時間。
果不出我所料,當海寇們看見突然出現的我,帶着滿身的寶器,馬上像發了情的公豬一樣一起撲了上來,嘴裡還大聲嚷嚷着什麼,可惜我聽不懂。
我伸手抓住了一隻刺我的槍,一擡腿把那人踢了個跟斗,掂了掂槍的分量,不滿意的搖頭,不管怎樣湊合用吧,一偏頭又躲過一把刀,雙手一震,挽了一個槍花,“殺!”大喝一聲,一拍飛龍的屁股,帶着一身殺氣,衝入海寇的隊伍裡。
喊殺聲、咒罵聲漫天迴響,我不知道換了多少把槍,殺了多少人,只知道他們源源不斷的衝過來,然後一片一片的倒下去。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看我軍現在剩下還不到三百人的陣容,和海寇毫不停滯的攻擊,絕對不能就讓他們衝過去!
“鄭團長!鄭團長!”騎馬一路殺到鄭非的旁邊,看着他早已受傷了的手臂,在心裡暗暗佩服。
“你?”鄭非顯然沒有想到我還會在這裡。
“鄭團長,這麼打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有一計,不如試試!”剛說完,便有個海寇向飛龍砍去,飛龍一個冷哼,都沒有看,便一蹄子把他踹了出去。
“什麼辦法?”鄭非顯然也意識到,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自己這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你叫人用牛皮什麼的包上油,然後紮上,向海寇的船上扔去,油袋砸到船上就會散開,到時我們在點上火箭,肯定能讓敵船燒起來,那他們一定會跑回去救火,就算不救,對方其他船也會紛紛撤離。”說話間又砍死了一個海寇,看看手裡的海寇牌彎刀,真不好用。
“可用!”鄭非聽完便馬上喚來一個小兵,和他囑咐了一番,便見那小兵領着幾個人,向海德鎮跑去。
“邦~~”是高峰的聲音,我尋聲望去,看他一邊砍殺一邊到處找我,估計是我剛纔跑的太快他沒有顧及到。
“在這裡!”一帶馬繮,“兒子!加把勁,咱們殺到敵人的姥姥家去!”龍飛一個直立,落腳踏死一個海寇,興奮的朝着我指示的方向衝了過去,目標——海邊。
高峰跟着我,一路斬殺,我們後面留了長長的空隙,正好讓鄭非吩咐的小兵帶着人跟了進來。
一個一個油包像炮彈一樣扔進海寇的船上,本來還不在意的海寇,當聞到油包的氣味的時候,都開始大叫起來,紛紛敲起了船上的鑼。
“不好,他們要撤!”看到開始回退的海盜們,我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射火箭!”我一聲令下,火箭便順着風落到了船上。火遇到了油,在加上風,呼的一下,整個船便着了起來,一艘接着一艘,停在靠近海邊的船上,船員們紛紛跳下了海向後邊的船游去,而後邊的海盜船一看前邊的着火了,也不管別人,紛紛起錨,扭頭就跑。
岸上的海寇們看見自己的船被燒了,逃跑了,哪還有心思作戰,都丟下武器,向海裡逃散。
“停止攻擊,投降不殺!”鄭非眼看這些海寇開始奔逃,馬上下達勸降命令。
“不,一個活口都不能留!”我伸手殺了一個從我身邊跑過去的海寇,轉頭怒瞪鄭非。
“我是團長,這裡我說的算!”鄭非回瞪我,並且收起了軍刀。
“爲什麼不殺,他們殺了多少無辜的百姓,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們毀了多少家園,你應該比我明白。單就今天,你的兄弟有多少死於他們的手裡,你難道不知道嘛?”我的大聲質問,讓那些存活下來的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刀。
“如果是兩國征戰,那麼對方也是忠義之士,我們以禮相待無可厚非,可是今天他們是爲什麼而來?是爲了搶我們的錢財,欺我們的兒女,佔我們的良田!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殺嗎?”說着又殺了一個逃跑的海寇。
“我是軍人,要遵守軍紀!”鄭非的手緊緊攥着手中的刀把,身體顫抖着,不知是因爲氣憤還是羞愧。
忽的我笑了,“可我不是。”轉頭看向高峰,“殺還是不殺?”
高峰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挑起了一個嗜血的笑,“你說呢?”
高峰的笑容一下子讓我想起了在陵墓裡他被冢魄附身時的樣子,一個對自己下手都那麼狠的人,還能怕對別人下手嘛?
欣然一笑,橫刀立馬,仰天長嘯,
“犯我大漢天威者~~”舉刀大喊。
“殺無赦!”落刀頭斷。
夕陽籠罩,天空橘色羞黃,海風都不敢吹上岸邊,白色的沙灘已經染成黑紅,磚紅色的海水上漂浮着數不清的屍體,岸上鄭非帶着他的團隊就那麼站着、看着、心驚着、悲痛着。海邊,那兩個人仍在屠殺着,舉刀、落刀,沒有猶豫,沒有停頓。嚴肅的面孔看不出是喜是悲,彷彿人偶一般,只是揮刀殺人。
“噗”一刀下去,血向眼睛噴了過來,沒有躲開,只能閉上眼睛。這是最後一個了,太陽也應該落山了吧~
再睜開眼,眼前一片血紅,不知道是眼前的血還是地上的血。
“邦~”是高峰的聲音。
“恩,我沒事。”沒有回頭看他,停了馬,站在海邊,看着大海上那半塊太陽,和太陽前那些沒有離開的海寇船。
右手擡起沾滿鮮血的刀,凝聚魔力,默唸一個風系魔法,
“犯我大漢天威者,殺無赦~”
“犯我大漢天威者,殺無赦~”
“殺無赦~殺無赦~~~~”
海風忽的加強,海水拍打着岩石激起千層海浪,雄壯的聲音在海面上久久迴盪。
至此,海邊的那個屠殺了千人、全身染滿了鮮血、屹立在夕陽下、驅除海寇的身影,便從此傳了開來。
人們叫他——殺神。
而這個地方也被命名爲殺神灘,這個海上仍有半日的時刻,被稱爲逢魔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