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才知道他是商號的掌櫃，那日是拿了新貨去給大少爺看，沒想到被我給撞翻了。”
桑梓的聲音越來越低，道：“是婢子闖的禍，怎麼能讓他承擔？便去跟大少爺分說一二。沒想到打那以後，他就時常捎些東西進來給姐妹們。少夫人，婢子……當真沒有和他有什麼……”
“嗯，”徐婉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看來，敢情是糊塗了。我問了好幾個問題，你拉拉雜雜的說了一通，只交代了怎麼認識的他。”
青蘿藏在徐婉真身後，此時探頭出來道：“對對，快老實交代。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中都有誰？”
桑梓一跺腳，道：“少夫人，您瞧把她給得意成什麼樣子。”
徐婉真笑眯眯道：“這件事，我可不幫着你，快快說來。”
桑梓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姑娘，若是在普通百姓家，早就成婚了，此時恐怕連孩兒都有了一個。徐婉真一直對她和採絲心存愧疚之情，如今見有些眉目，自然要問個仔細。
桑梓見躲不掉，只好老老實實答道：“回少夫人的話，他父親是原先錦繡記的老掌櫃了。大少爺組建商號的時候，挑中了他，眼下已經是有分紅的少掌櫃。”
頓了一頓，她才羞不可抑道：“他姓周，名換軒正，家中還有一弟一妹。”
青蘿蹦出來笑道：“桑梓姐姐說對人家無意，卻連這些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哪裡是無意？”
“這統統都是他主動告訴我的，就算捂着耳朵，我也能聽見呀！”桑梓大急。
“好了好了。”徐婉真制止青蘿道：“事關女兒名節，不可胡說！”
青蘿立即住了嘴，乖乖認錯。
見她吃癟，桑梓得意的一笑，掃了個眼風過去，好像在說：小樣兒，讓你得意？
青蘿立即瞪了回去。
兩人打着眉眼官司，徐婉真看得有趣，抿嘴笑道：“桑梓，明兒將這位周少掌櫃請來見見。”
“啊？”桑梓苦着臉，少夫人竟然要見他？這可怎麼是好。
看着她的表情，徐婉真覺得好笑：“我又不會吃了他，你至於這樣嗎？想娶我身邊的丫鬟，自然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這個周少掌櫃聽上去還不錯，又是阿哥手底下的人，桑梓嫁過去也不會吃虧。
只是，還需要親眼見見，替桑梓把把關。看看這個人，究竟是喜歡桑梓這個人，還是喜歡桑梓作爲她心腹丫鬟的這個身份。
武正翔已經回去上衙，許是堆積了一個月公務的原因，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連飯都顧不上吃。
徐婉真心疼他，便找他要了一個護衛過來聽她的調遣，每日給他送飯去驍騎衛。
白日裡閒來無事，武正翔又讓她近日最好別出門，整日除了去塗曼芬那裡坐坐，倒比她在孃家的時候，還要清閒一些。
也正好，將致遠居中的丫鬟下人好好梳理一遍，該成婚的成婚，該調教的調教。那批新來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她還未來得及看過，一直放在鄭嬤嬤手裡。
說完桑梓的事情，便請鄭嬤嬤來了一趟，詳細問過了這批下人的情況。
“回少夫人，其中有兩名，來歷頗有些可疑。老身暫時看管了起來，覺着還是不追究的好，不如退回去幹淨。”
因爲徐婉真的身份發生了變化，如今不比得在塗家時採買丫鬟那般單純。拋開陳氏不論，其他各方勢力出於種種目的，也想在她身邊安插耳目。
“好，退回去。”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若是追究出來，牽扯出其他勢力，反倒不美。
“餘下十個小丫頭，八個婆子，只有兩三個不堪使用，其餘瞧着不錯。少夫人可要見見？”鄭嬤嬤挑人的眼光是不錯的。
徐婉真點點頭，致遠居太大，非得有這些人手打理纔夠。女衛雖然就有足足十二名，但她們的主要職責是護衛內院安全，用來做這樣的雜事實在是大材小用。
這些人不是近身伺候的人，平日裡自己很少見着。這個時候見見，讓她們明白主子是誰，還是很有必要。
不多時，十來名丫鬟婆子都聚到了院中。鄭嬤嬤調教了這些時日，已經初有成效，均站得規規矩矩，眼睛看着前面方寸之處，並不東張西望，也沒有交頭接耳。
桑梓搬了一把紅木玫瑰椅放在廊下，徐婉真在上面坐了，打量着面前這些人，心頭滿意的點點頭。
看來，這批下人原本底子就不錯，畢竟來的時間尚短。供給國公府的下人，和供給普通大戶人家的下人，在素質上要高出一個檔次。
知道她的習慣，桑梓往前站出一步，揚聲道：“都一一報上名來，讓少夫人認識你們。”
衆人齊齊應了，便逐一上前自我介紹。
粗使婆子瞧上去個個利索的緊，穿着國公府下人統一制的灰褐色粗布短打，上前施禮回話。
接着是那批小丫頭，年紀都在八九歲之間，高矮都差不多，面目清秀可人。她們眼下年紀還小，只能做些擦洗、晾曬等打下手的活計。
待過得幾年，就能看出各人的秉性來，往後的二等丫鬟和一等丫鬟就從她們中間產生。
俱都回話完畢，便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徐婉真緩緩喝了一口茶水，道：“你們既然來了，便好好安心做事。徐家往日待下人如何，可打聽打聽便心中有數。”
衆人皆心頭一喜，早知道少夫人是徐家的嫡出小姐。而徐家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待下人寬厚仁慈。聽少夫人這個語氣，是要比照徐家的規矩來辦？那便有福氣了！
頓了一頓，徐婉真話鋒一轉，道：“不過，若是起了背主之心，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不說背主之人，單說背主之心，這其中的意味明明白白。別提具體行爲了，就連心思，也不該有。
衆人心頭一凜，齊聲應道：“婢子/老奴明白！”
開什麼玩笑，連太后賞下的白珊都被打發到了溫泉莊子上，白瑤也被連累的只能去伺候表小姐。她們自忖，可沒太后這個後臺撐腰，身契捏在主子手裡，哪裡還敢起半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