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顏在昏暗中盯着沐涼的側臉,眼神微微恍惚起來。
他就像個王者,除了君亦卿,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他掌握着所有人的弱點和詳細資料,懂得利用人心,手段果斷狠辣。
哪怕今天的事情不在他的預期之中,但他單單知道安月嬋和明擎借酒消愁,單單知道楚離和沈暮念去找他們。
就安排她暗中插進明擎的人馬裡,只要明擎和楚離一旦有燃起硝煙的勢頭,立刻點火。
他就是這樣,機關算盡,絲毫不放過任何可以出手的機會。
而那些人,那些只懂得防禦的人,能防多久呢?就連沈暮念現在都深信他。
他真的有機會,從君亦卿和沈暮念中間橫插進去麼?
“是,一切聽沐爺安排。”巧顏乖順應道。
沐涼直起身子,在走之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幽冷問:“她沒受傷吧?”
巧顏心裡一個咯噔,緊緊的咬了咬脣,半天才艱難道:“受傷了……當時楚離差點被偷襲,她用啤酒瓶打人的時候……手……”
沐涼脊背一僵,猛地轉過頭凌冽的視線朝巧顏衡掃過去,冷峻的眉峰輕輕擰起,嗓音冰冷酷殺:“你說什麼?”
巧顏如坐鍼氈,薄脣略微顫抖道:“我當時在找機會重傷楚離,楚離又護着她,我……我沒注意……”
“蠢貨!”沐涼冷斥一聲:“嚴重麼!”
“不嚴重,只是酒瓶劃上了手。”巧顏冷汗直冒,垂着眼睛軟糯糯答道。
另一邊。
夜不歸二樓的包廂裡,燈火通明。
匆忙趕來的蘇墨推開門,先是給坐在沙發上的君亦卿問候:“將軍。”
轉眼看到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站在他身邊垂着腦袋攤着手掌端端而站的沈暮念,心裡一驚。
沈暮唸的手掌上,還有在光線下頻頻閃光的笑玻璃碎片,殷紅的血液順着虎口流下來,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好不可憐。
蘇墨提着醫藥箱走進來,腿稍稍單膝跪在了沈暮念身前,柔聲道:“夫人,把手伸過來。”
沈暮念餘光朝站在門邊靠着牆的楚離和安月嬋望了一眼,沒敢看君亦卿,把手朝蘇墨伸了過去。
靜謐的空氣中噼裡啪啦的冒着火星子,誰都沒有先啓脣。
楚離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雙腿交疊。
他的目光緊緊的鎖在沈暮念受傷的手掌上,滿腦子都是她朝他衝過來,玻璃瓶四濺的樣子。
“有點疼,夫人忍着。”蘇墨拿出鑷子,把鑽進她血肉裡的碎片一點一點的夾出來。
沈暮念緊緊的咬着牙,垂着眼睛愣是吭都沒有吭一聲,只是腦門上滲出了汗。
楚離的目光越來越深,內疚和心疼充斥着他的大腦,讓他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沈暮念受的傷,他一定要讓明擎百倍千倍還回來!
安月嬋眼眶紅紅的站在一邊,不敢看沈暮念血絲呼啦的手,餘光微微瞄了一眼楚離。
在看到他眼中的巨大內疚和心疼時,心口就像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痛的她難以呼吸。
似乎是察覺到安月嬋的視線,楚離眼神一偏朝她望過去。
安月嬋微微一怔,在捕捉到楚離眼神中毫不遮掩的厭惡和責備時,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再次翻滾出來。
當然這些,沈暮念都看不到,她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不自覺的擰緊了眉心。
吸進去的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就聽到君亦卿冷決肅殺卷着薄怒的冷聲:“沈暮念,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