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住在隔壁,但是到底病房隔音效果好,並沒有聽到太過激烈的爭吵,只是一覺醒來,就被人告知,何歡歡進了急救室。
她迫切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問題一說出口,一堆人齊刷刷的看着唐錦言,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被何思甜搶了先:“都是……都是我的錯,本來我是想着去找歡歡談心……順便說一下和錦言的事情,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進去的時候她正在削水果,我看她不方便……就想幫幫她,可是……可是歡歡是個固執倔強的人,她堅持自己做,我也就沒有多說什麼……沒想到,我一鬆手,她沒有抓穩,整個人翻了下去……手裡的水果刀,不小心傷到了自己……”
於夕舞聽着何思甜的話,質問道:“你以爲歡歡會蠢到傷害自己嗎?”
何思甜似乎是被於夕舞的話嚇到了,她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傷害的歡歡?”
這話一出,何父何母頓時怒目而視:“思甜因爲這件事都心臟病復發了,你竟然說是她做的!”
“心臟病復發又怎麼……”於夕舞冷着臉,還想說什麼,卻被臨澤拉了拉,她回覆了些許理智,終是不甘不願的止住了話。
何思甜在這時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話:“當時……當時錦言也在啊,錦言可以爲我作證!”
於夕舞看向唐錦言,卻見他沉着臉點了點頭。
唐忻羽看着自己的哥哥,發現他的手握成拳,那是極度隱忍的體現。
所有人一時都不說話了,何思甜靠在何母懷裡,在黑暗中掩住脣角的笑。
醫生終於出來,幾人慌忙圍上去,聽到他說道:“病人已經脫離危險,只是她身體很差,以後必須好好靜養,在發生這樣的情況,怕是真的會出事兒!”
唐錦言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神落在後面推出來的人身上,何歡歡臉色煞白,脣色發紫,可見是真的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唐錦言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想要去碰碰她,卻被於夕舞打開了手,唐錦言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對何歡歡作保護狀的女人,面色微冷。
“你最好不要碰她,”於夕舞臉色也不好看,“沒有遇到你之前,歡歡一直很好,在沒有你干涉的生活裡,她也一直很好,每次都是一遇到你,她就開始不幸,唐錦言,我拜託你,離她遠點!”
臨澤拉住於夕舞,唐忻羽見狀,立刻也伸手拉住自己的哥哥。
氣氛一時有些劍弩拔張,護士推着牀匆匆而過,岑宦平看了他們一眼,扭頭跟上去。
唐錦言看着於夕舞,冷聲道:“於小姐是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代替歡歡做決定?”
“這不是我代替她做決定,我只是奉勸你,唐錦言,在你沒有解決完所有問題之前,最好不要將你情聖那套拿出來,我不想歡歡再像這樣半死不活!”
於夕舞越過唐錦言一瘸一拐的離開,臨澤深深的看了唐錦言一眼,跟了上去。
何思甜被簇擁着回了病房,李若冰站在唐錦言身後,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錦言你也不要太生氣,夕舞也是擔心歡歡。”
唐錦言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知道。”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世上又有幾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意呢?
何歡歡自是不知道這一出的,她只覺得腹部疼痛,醒過來就看到自己身上的繃帶又多了幾條,撫摸過扶腹部上的繃帶,何歡歡苦笑。
“你醒
了。”唐錦言在一旁看到,眼神發光。
何歡歡艱難的扭過頭,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怎麼這麼不小心,削個水果都能把自己弄傷。”唐錦言卻沒有回答她,自顧自的給她削蘋果,“下次想吃蘋果,告訴我,我給你削皮。”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削個果皮,不小心沒抓穩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手好像被繩子綁住了一樣,可能是不小心勾到了繃帶,沒來得及把手裡的刀扔出去。”何歡歡接過蘋果啃,口齒不清的說道。
“是嗎?”唐錦言神色晦暗。
何歡歡沒有注意這一點,她的思緒還留在受傷之前,何思甜來找她,懇求她離開唐錦言。
但是這種事情不是她說就可以的,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爲什麼他們都以爲是她的錯呢?
唐錦言突然站了起來,說道:“公司還有點事兒,我先去處理一下,你不要亂動,有事按鈴叫護士或者找於夕舞。”
“知道了知道了。”何歡歡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唐錦言關上門,朝右側走過去,那裡是何思甜的病房。
“錦言你來了!”見到他推門而入,何思甜高興的笑起來。
她五官清秀,笑起來其實很好看,然而唐錦言此刻卻只覺得累。
“你昨天去找了歡歡。”唐錦言站着,說道。
何思甜點了點頭,表情很是無辜,說道:“對啊!我……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想到歡歡會……”
“她身上都是繃帶,你是不是見她身上有些繃帶該換了,爲她上了新的?然後,順便將她的胳膊綁住了。”唐錦言打斷她的話,說道。
何思甜臉色一僵,難以置信的看着唐錦言,說道:“錦言……你懷疑……你懷疑是我故意傷了何歡歡!”
“我怎麼會,我怎麼會故意去傷害我的妹妹,歡歡可是我的親妹妹啊!”
唐錦言看着何思甜還想要說些什麼,就見何思甜的臉色變得煞白,整個人都劇烈的抖起來,脣色也有些發紫。
這是心臟病發作的表現。
唐錦言輕車熟路的從櫃子上拿出藥,餵給何思甜,沒料到往日裡有效的藥,今日卻沒有了效果。
唐錦言緊皺眉頭,立刻跑了出去,喊來醫生護士,霎時間整個病房裡擠滿了人。
何父何母得到消息,也立刻趕了來,見到唐錦言,劈頭蓋臉的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思甜怎麼會突然又發作,還發作的這麼厲害!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唐錦言靠在牆上,閉了閉眼,而後看着何父何母道:“是我的錯。”
“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做了什麼?”何父怒道。
“我問了她一些事情,她太激動了。”
“問了一些事情?”何父冷聲道,“又是何歡歡的事情吧!你是思甜的丈夫,怎麼能夠一次又一次爲了何歡歡跟思甜鬧翻!思甜有心臟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瑩瑩怎麼辦!”
所有的話題在提到孩子的時候總是會帶着冠冕堂皇的外衣,唐錦言有一瞬間覺得這一切有些可笑,但他到底是止住了這個想法蔓延,看着面前蒼老而瘋狂的老者,他垂下眼瞼,說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的責任我會擔住,但是責任和愛情是不一樣的。”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沒有再理會什麼。
在何思甜身上,他犯的錯,自然會一一償還,但是,這不代表,他要眼睜睜的看着何歡歡一點一點從自己生命裡消失
。
何思甜昏迷了三天,何歡歡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唐忻羽抱着雞湯,擔憂的看着她:“歡歡,我哥哥他你也是知道的,他現在去照顧何思甜也是爲了責任,他心裡其實一直都是有你的。”
何歡歡喝了一口湯,笑着看着唐忻羽:“你哥哥是我姐夫,忻羽這話可不能亂說,讓別人怎麼看。”
唐忻羽看着何歡歡臉上一片淡然,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唐錦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腳步在門口停了停,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哥!”唐忻羽見他進來,站起來叫了一聲。
唐錦言點了點頭,看向何歡歡道:“你姐姐已經沒事兒了。”
何歡歡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轉頭看着唐忻羽笑道:“忻羽,多謝你今天幫我帶的湯了,很好喝啊!”
唐忻羽笑笑,眼神看了一眼唐錦言,故作神秘道:“歡歡,你猜這湯是誰做的?”
何歡歡轉轉眼珠,打趣道:“不會是陶一俊吧?”
唐忻羽漲紅了臉,道:“瞎說什麼!他怎麼可能會做飯!”說着眨巴眨巴眼,“這可是我哥哥親手燉的!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幸福!”
何歡歡聞言,笑了笑,卻沒有看唐錦言,只是微微歪了歪頭,道:“怪不得呢!原來是姐夫煲的湯,我說怎麼這麼有我姐姐的味道!”
唐忻羽沒想到何歡歡會這麼接下這句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見到自家哥哥的表情也很是難以琢磨,所幸抱着包衝何歡歡說道:“你們……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唐錦言沒有說什麼,何歡歡對着唐忻羽揮了揮手,笑眯眯的說道:“好啊!回見回見!”
等到唐忻羽離開,何歡歡臉上的笑一下褪了下去,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唐錦言:“姐夫今天很有空啊,還不如去多陪陪姐姐,她可是對姐夫日思夜想。”
唐錦言坐下來,伸手想將何歡歡臉上的碎髮別到耳後,卻被她躲了過去。
“姐夫在我這裡做什麼?大發慈悲,施捨還是憐憫?”
何歡歡冷笑:“還是你想做舜,來一個娥皇女英?”
唐錦言皺眉,他一向曉得面前的這個人是個毒舌,以往都是見她說別人,沒想到有一日他們兩個人也會落到如此地步。
何歡歡還想說什麼,唐錦言看着她,忽然垂首壓了上去,脣瓣相貼,是久違的感覺,唐錦言一瞬間有些恍惚,何歡歡也是愣了一下,然而她立刻反應過來,猛地往後一撤,將唐錦言推了出去。
她本來就是病人,這樣一劇烈運動,臉色更顯蒼白,唐錦言見狀,抿了抿嘴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想告訴何歡歡自己心中的感受,想告訴她這些年來的隱忍和苦楚,可是,在看到她蒼白臉的一瞬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何歡歡平復了心情,這幾天來,她早已經想清楚,和唐錦言之間,除了那一段美好的回憶之外,再無其他,糾纏除了傷害之外,什麼都得不到。
她已經不想在糾纏下去了,唐錦言有他的責任,她也有她的生活。
這樣想着,她看着唐錦言,認真說道:“唐錦言,我們應該說清楚,我和你之間,除了姐夫和妹妹,已經不會再有其他的可能了。你去承擔你的責任,我也會過好我自己的生活。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就是。”
“忘了告訴你,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何歡歡閉了閉眼,還是咬牙說出這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