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他們一直都關注着河對岸明軍的動向,兵力有沒有增加,有沒有減少,製作了多少木筏等信息都是他們極力去了解的。
而大唐新軍派往河對岸潛伏的十多個探子一直都待在河對岸,埋伏起來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盯着明軍的動向。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對面的明軍是鐵了心要在瀾江渡口過河了,因爲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派遣大量人馬朝着上下游而去。
李軒猜測是因爲明軍自身也知道,上下游百里之內,也就只有瀾江渡口這裡最適合渡江了,其他的地方雖然也可以找到一些適合渡江的地方,但是地形卻是不一定適合三千多人同一時間內渡江。
至於說找個偏僻地方花上一兩天時間偷偷渡江,大唐新軍又不傻,明軍主力朝着上游或者下游去了,他們肯定會跟蹤明軍的蹤跡啊,到時候河對岸的大唐新軍也會做出相對應的部署。
再者,到其他地方渡江,同樣需要花費好幾天的時間來製作木筏,要不然的話三千人難不成還能游過去不成?
畢竟瀾江並不適合通航,除了有限的幾個渡口有着一些小船外,絕大部分河段都是沒有船隻的,他們沒有現成的大量船隻可供渡江的情況下,只能是依賴木筏渡江。
而上述,這些都是李軒自己的猜想,而對岸的明軍的所作所爲也是證實了李軒的猜想是正確的。
河對岸的明軍一直都沒有去其他地方渡江的打算,而是一心就地製作木筏。
於此同時,大唐新軍的後方也是沒有出現其他搗亂的明軍了。
他們在後來問過了曾子鬆以及其他明軍俘虜後,發現曾子鬆他們雖然也是從河對岸過來的,但是他們卻不是和府城內的明軍同屬一軍,這一百多人實際上是曾子鬆的私兵。
曾子鬆身爲曾子文的弟弟,在曾子文‘殉國’後,就是按照父死子上,兄死弟上的傳統接替曾子文從了軍。
不過因爲曾子文是因爲輕敵冒進這才戰死的,因此朝廷那邊並沒有讓曾子鬆襲千戶職務,只是給了百戶。
而他所率領的百多士兵,只有數十人是配屬的正規軍士兵,剩下的數十人都是他私底下招募而來的‘家丁’,招募這些家丁所付出的代價也廉價的很,就是給飯吃而已,和大唐新軍招募士兵的條件差不多。
而事實證明,吃飽飯對於那些貧民來說吸引力比想象中的更大,至少曾子鬆就是輕鬆招募到了數十人,最後拉出來了一支一百多人的軍隊。
他一直都在老家練兵,等待着機會襲擊大唐新軍,爲兄長曾子文‘報仇雪恨’。
而不久府城明軍大舉來襲的消息傳到曾子鬆耳中後,他是覺得報仇機會終於是來了,帶了一百多人一路西進,但是他卻是沒有去和府城明軍的主力匯合,而是自行挑選了一個渡口偷偷摸摸的渡江。
當時李軒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從府城過來的三千明軍給吸引了,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一股百來人的明軍偷偷摸摸從其他渡口過了江。
過江後,曾子鬆就開始尋找機會襲擊大唐新軍的後勤線,打算先襲擊大唐新軍的後勤線減輕府城明軍渡江時的壓力。
不過更重要的目的還是想着等府城的明軍主力渡江的時候就來一個前後夾擊,徹底把僞唐賊軍擊潰。
可惜的是,他剛過江沒蹦躂幾天呢,就被郝柏年率軍剿滅了。
曾子鬆所部的一連串行動,也是引來了李軒等大唐核心高層的重視,早在好幾天之前就已經是往上游或者下游其他幾個適合渡江的的地點派遣了探子進行監視。
監視是否有大規模明軍偷偷渡江而已,都不用多少人,一個地方放上兩三個人就足夠了。
不過,除了曾子鬆之外,卻是沒有發現有其他明軍選擇其他小渡口過河。
如此也是讓李軒心中稍安,能夠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練兵備戰上,他不僅僅是練兵,而且還讓人在江邊設置了諸多障礙,用以阻礙明軍的登陸。
此外他還指揮士兵們沿着江邊修築了一條臨時的土壘胸牆,這條胸牆面面向江對岸的那邊,足足有兩米高,但是面向陸地方向,卻是隻有一米多點,這是因爲胸牆的後面還有着一塊半米高可以站人的地方。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道胸牆已經是類似城牆了,但是因爲時間緊迫,加上河灘的長度太大,他也不可能讓士兵們在這片廣闊的河灘都修起一到厚實的城牆來,只能是用土壘的臨時胸牆頂替一下。
不過即便是簡單的土壘胸牆,但是在防禦作戰的時候,也能夠發揮極大的作用的。
在胸牆的正中間略微靠後的地方,還修築了一個很顯眼的高臺,這高臺同樣是有着土壘的胸牆作爲阻攔,但是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道胸牆竟然還有和城垛一樣的缺口。
如果是稍微有些近現代軍事常識的人看到這座土壘高臺,那麼第一眼就會看出來,這是個炮臺。
沒錯,這座炮臺就是給還沒有抵達的火炮所準備!
對岸的明軍可是帶了兩門碗口炮過來的,己方如果沒有火炮的話,打起來豈不是要吃虧的很,所以在發現明軍帶了火炮過來後,李軒也是第一時間派人日夜趕回黃竹山,然後把還在試造中的火炮給帶過來。
而他派回去的侍衛也沒有讓他失望,在明軍的木筏數量已經多到足夠渡江,接下來的幾天裡隨時都能夠渡江的時候,他的侍衛終於是把火炮給帶來了。
當看到這門火炮的時候,李軒都是忍不住親自上去摸了兩把,這門火炮從外觀上來看,已經和他印象中的那些近代前裝火炮並沒有區別了,有着一根粗大的管子,炮身非常厚實,並且附帶有厚實的炮架以及輪子。
整門大炮,重量達到了九百斤,這個數據已經是遠遠超過了李軒所要求的五百斤,並不符合李軒規劃中的營級步兵支援火炮的要求。
如果是行軍的話,即便是平原地形,要想這門火炮跟上行軍速度,也至少得需要六匹馬。
當然了,馬匹少到四匹甚至兩匹也能拉得動,但是卻是很難保持連續行軍,因此這沒有多少意義。
該炮因爲是試驗炮,主要還是爲了試驗造炮的技術,所以造的是比較厚重,而且身管比較長,這實際上是一款很典型,具備了十六、十七世紀特色的前裝滑膛加農炮。
這樣一款並不太適合大唐新軍現階段要求的加農炮,其威力自然也是不俗的,該炮在黃竹山試射的時候,發射圓形實心鐵彈的時候,達到了李軒所要求的五百米有效射程,這個有效射程是指小角度仰射時的有效射程,其命中率較高,同時殺傷力依舊可以保持。
如果是用大角度仰射的話,其射程可以提高到三公里以上,但是這樣的射程下,其命中率已經是可以忽略不計了,這樣的射程在實戰中並不具備價值。
不過即便是五百米的有效射程,這也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的大殺器了,甚至可以說這樣的大殺器是目前的大唐新軍都用不起的,這不僅僅是因爲重量太重,大唐新軍沒有這麼多的馬匹來拉炮,更因爲銅料昂貴,而且製造長身管火炮更加困難,衆多工匠們忙了大半年才手工打造出來這麼一門,由此可見製造的難度,而這樣生產困難,並且無法量產的火炮,是很難大批量裝備的。
因爲長身管火炮製造困難,所以黃竹山的那些工匠們已經是改變了想法,他們開始嘗試造一些短身管的火炮,不用來發射實心彈,而是用來發射散彈,射程可能沒這麼遠,但是重量和威力卻是可以得到保證。
而李軒對此也是支持的,只要是炮,而且還能發揮出相應的戰術作用,那麼他並不介意用的是臼炮還是加農炮。
火炮運抵後,李軒就是親自指揮着人把火炮搬上了炮臺,其炮口是直指着江對岸的明軍!
當火炮搬運了上去後,一旁的陳屠夫也是滿臉好奇的圍着火炮轉圈,然後對旁邊一個黃竹山過來的火炮工匠道:“這炮能打到對岸的明軍?”
那工匠目測了下河的寬度,然後道:“回將軍,我們的這炮最多就只能達到河對岸的河灘,那些明軍的營地有些遠,打是可以打這麼遠,但是能不能打中就是不好說了,”
瀾江本來就不算什麼大江大河,這一段的河面寬也不過兩三百米,不過對岸的明軍也不是直接駐紮在河灘上啊,人家是駐紮在距離河灘還有幾百米的岸上呢,甚至主力的營地都是佈置在一片小山坡後面。
大唐新軍們知道把營地佈置在山坡密林後面,人家明軍也不傻啊,可不會傻乎乎的直接在岸邊駐紮。
陳屠夫聽罷有些惋惜道:“可惜了,要不然的話一炮打過去,那些明軍還不得死傷一大片啊!”
而這個時候,一旁的方東全卻是道:“明軍的營地不好打,但是他們如果要渡江,肯定是要上到灘頭來的,到時候這意大利炮就是大有可爲,而且現在他們不是在河灘上放了很多木筏嗎,那些倒是可以打得到。”
陳屠夫聽罷後也是躍躍試試,然後轉身對李軒道:“陛下,要不先拿那些木筏練練手,打一炮試試?”
李軒聽到這話,左右看了看,然後半是自問,半是詢問道:“那就打一炮?”
這話一出,陳屠夫、方東全他們是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齊齊點頭!
李軒當即帶着期待道:“行,那就打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