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昇的額頭上微微有點冒汗，他是財務科的科長，這個時候自然需要他首先做出解釋：“牛秘書，招待費的費用主要是用來吃飯的，前幾天方廠長接待311廠原來的幾個老師傅去外面吃了頓飯，一共花了二十八塊錢，我們在統計賬目的時候認爲這應該算是招待，所以就把這筆錢列爲了招待費用。”
這件事牛小強還是知道的，前幾天方東平找到了幾個以前跟他關係處的很不錯的老職工，跟大傢伙吃喝了一頓，其中還包括李克旺。
方東平主要是想表示一下親近，免得人家說他有錢之後就不認老朋友了。牛小強對於這筆開銷沒有任何意見，關鍵是羅列出來的名目有瑕疵。
聽了王東昇的解釋後，牛小強微微點頭：“今後凡是方廠長的花銷，你們全都單獨統計、單獨呈交，不列入廠裡的正常開支項目，至於名目，該是什麼就寫什麼，不需要安上招待費之類的名目，就好比這次，你們應該這麼寫：‘某年某月某日，方廠長請某某人吃飯，一共花費了二十八塊錢’，這比較利於我進行審覈，也比較利於賬目管理，你們明白了嗎？”
三人趕忙點頭，隨後許紅霞小聲問道：“牛秘書，今後類似的開銷需不需方廠長簽字確認？”
牛小強搖搖頭：“不需要，方廠長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除了他之外，咱們廠的任何人都不具有這項特權，今後你們直接把跟他相關的賬目呈交給我，我會私底下跟他進行覈實的。”
這筆賬目是許紅霞辦理的，爲了避免出現其他的問題，所以她纔有此一問。
“下面來說說第二筆賬目吧，這個安置費到底是什麼情況？居然花掉了四百三十多塊錢？”
王東昇聞言看了夏曉燕一眼。這筆賬目是夏曉燕辦理的，王東昇想讓夏曉燕親自進行解釋。
夏曉燕躊躇了一下才開口：“牛秘書，這筆安置費是牛副廠長提交上來的，是用來給陳天厚的閨女置辦傢俱的。”
牛小強的腦門上立馬浮現出了一連串的問號：“陳天厚的閨女不是已經離開凹山了嗎？牛副廠長上哪裡給她添置傢俱？”
廠裡的人全都知道牛大壯是牛小強和牛小剛的親爹，也都知道陳芳跟牛小剛是什麼關係。牛大壯當初拿着這筆開支找財務科報銷的時候，夏曉燕不敢怠慢。她雖然覺得這筆開支有點扯，但看在牛小強的面子上，還是給報了。至於具體的內情，她並未多問。
在夏曉燕看來，這應該是老牛家的家務事，至於爲啥要把賬目報到廠裡來，那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人家父子兩在廠裡位高權重，報銷幾百塊錢又算個啥？
面對着牛小強的疑惑，夏曉燕有點吞吞吐吐的回答：“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要不你親自去問問牛副廠長？”
牛小強知道這件事不能埋怨夏曉燕，要怪只能怪自己的老爸。但他知道自己的老爸不是一個亂來的人，因此對於這筆開銷牛小強感到很是費解。
“這筆賬目直接從財務科剔除出來，由我個人支付，這是錢，你們明天就把這筆賬銷掉。”
夏曉燕接過錢，試探着問道：“牛秘書，今後要是再遇到這類事情，我們財務科應該如何處置？”
牛小強想了片刻，回答道：“今後要是再遇到這類事情，你們就直接向我彙報，到時候我會視具體的情況進行處置。”
夏曉燕點點頭：“恩，知道了。”
牛小強掃了三人一圈，提醒道：“你們雖然都是老財務了，但有些話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們今後不能用以前的舊思維來處理現在的工作，希望你們嚴格自律，同時也要嚴格律人，對於不合理的報銷費用，不要因爲人情關係就大開方便之門，遇到情況就直接跟我說，切不可因爲怕得罪人就不作爲，否則一旦被我得知，我就會按照規章制度進行處罰。”
三人紛紛點頭，表示今後一定會按照牛小強的要求辦事。
牛小強這才露出笑容：“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三人離開辦公室後，牛小強忍不住嘀咕道：“爸到底是怎麼了？爲啥要瞞着我呢？更讓我不能理解的是，他爲啥要把這筆錢納入廠裡的報銷範疇？”
爲了搞清楚這個問題，牛小強立刻趕回到家裡。
牛大壯正在跟牛大平喝小酒，牛小強沒好意思當面詢問。等到老爸喝完了酒，他立馬把老爸拉到一旁，小聲問道：“爸，你最近是不是在廠裡報銷了一筆安置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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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壯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他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忘了跟你說了，那筆錢是你師父批准的，否則我也不可能拿到廠裡去報銷。”
牛小強遲疑道：“怎麼又跟我師父扯上關係了？”
“具體是這麼回事……”
隨着牛大壯的講述，牛小強總算是搞清楚了情況。
原來陳芳被送到清江石化機以後，曾去羅山市參加了宣判大會。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審判結果，之所以要去參加宣判大會，主要是爲了給陳天厚處理後事，順便看望一下牛小剛、媽媽和大哥，還有自己的嫂子和年幼的侄兒。
其他的還好說，但她的嫂子和侄兒現在過得很艱難。牛小強原本給了她三百塊錢，陳芳把這筆錢全都交給了嫂子，讓她做點小買賣，今後不愁沒飯吃。
陳芳的身上本來就沒錢，花掉了這筆錢後，她自己就陷入了困境。
清江石化機雖然提供伙食，但生活用品卻需要職工自己購買。陳芳花完錢後沒有給牛小強打電話，也沒有跟任何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