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錯？”
應晚晚臉上帶着幾分不服氣。她終於可以打槍這個認知，讓她都要忘記眼前這個人是她的“仇人”。是一個流氓，混混，是她恨着的人了。
她這樣的放鬆情緒讓遲衍衡失笑，目光就沒有從她臉上離開過，盯着她的小臉，左手拿槍，看都不看靶子，只是對着前方的位置呯呯呯的連開三槍。
應晚晚看着他的舉動，轉過臉去看了一眼，槍槍正中紅心。
“不公平。”她今天才是第一次打槍好不好？能上靶就不錯了。他這樣比未免太那個什麼了。
“沒關係，多練習幾次，就好了。”重新將槍放到她手裡，遲衍衡一臉鼓勵。
應晚旬接過槍的瞬間掂了掂，看了眼前方的目標，在遲衍衡以爲她要開槍的瞬間，她突然側過臉，挑眉看着他，倏地將槍指着他的頭：“你就不怕，我學會了打槍，直接一槍把你爆頭？”
“你不會——”遲衍衡相當篤定的開口。無視她對着自己的槍口，臉上還是她最初見到時的那般似笑非笑。透着幾分寵溺，幾分玩味，還有幾分興味。
“誰說的？”應晚晚說話的時候，槍又往上舉起些許，這裡並沒有其它的人。他憑什麼就這麼肯定？
外面雖然有巡視的人，但射擊房裡隔音很好，槍聲傳不出去，所以就算是應晚晚這會真的開槍了。外面那些人其實也聽不到。
“王正康，我是真的想殺了你。”應晚晚的臉色一凝，那雙清亮的眼中不帶半點玩笑的意味。遲衍衡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勾脣，充滿了痞子味的笑讓他看起來帶着幾分邪肆，上前一步，將她的槍口抵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來，開槍，朝這裡。”
應晚晚的手頓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遲衍衡的舉動，手下意識的就要往回收。
“開槍。”遲衍衡盯着她的臉，放在她手腕上的手開始施力：“開啊。用力，扣下去，朝這裡打。”
“你——”應晚晚被他這個樣子嚇到了，想了也不想的要將手收回。遲衍衡卻在這個時候扣着她的手指往後面一推。
食指往裡扣的瞬間，把應晚晚都嚇傻了，她所有的反應都停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遲衍衡，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殺人了，她竟然殺人了。她怎麼可以殺人？
可是在那個念頭之後的卻是，如果他死了，她會如何？在這個虎狼窩，失去了王正康這層堂主身份的掩護，她以後會如何？她無法思考，在這一個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槍聲沒有響起，那咯的聲音很輕，她呆呆的看着遲衍衡，又看看手中的槍。這，這是怎麼回事。
遲衍衡將她的身體往自己的懷中一拉，盯着她眼裡的呆滯，輕笑一聲：“你想殺一個人的時候，你都不檢查一下，槍裡有沒有子彈嗎？”
沒有子彈？她呆傻的模樣取悅了遲衍衡，將她手中的槍奪過，輕易就在她面前將槍拆了。動作很快。應晚晚嚥了嚥唾沫，看着眼前的遲衍衡，腦子裡有一個她自己都詫異的念頭。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般的流氓。而冷靜下來，她卻帶着幾分後怕。他是真的不怕死？還是真的就這麼篤定？
“我，我累了，我不玩了。”
她不是不玩了，而是根本玩不起。這個男人，根本是一個瘋子。他要發瘋自己去瘋，她沒有興趣陪他瘋。
“那就休息吧。”遲衍衡也不惱，將她的腰一攬：“我帶你回房間。”
“不用了，我自己認識路。”應晚晚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遲衍衡，她差一點殺了他。她以爲自己可以殺了他的，結果只是一場笑話。
而更讓她覺得笑話的是，她內心深處竟然不想讓遲衍衡死。一點也不想。
她或許是瘋了，可是這是正常的不是嗎？遲衍衡是她在這個狼窩裡的依靠。他要是死了，她不是更危險了嗎？她怎麼可以讓他死？絕對不能的。
可是到底有些不願意面對遲衍衡，所以拒絕了他送自己。只是遲衍衡從來不是一個接受拒絕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應晚晚：“走吧。我送你。”
兩個人一起離開了射擊室。而兩個人向着樓上前進的腳步很一致，一致到根本沒有發現，有人一直站在門口，將剛纔那一幕全部都看進去了。
…………
應晚晚將衣服曬到繩子上時，心裡有幾分鬱悶。三天了。她來這裡三天了，每天就是牛仔褲，t恤衫。來來回回的就那幾件衣服。她很想換一件衣服都沒有。
跟每天穿牛仔跟t恤更讓她不能忍受的是，她來了三天，發現自己好像曬黑了。擡頭看天。y省的紫外線真的很強烈，她很想要一瓶防曬霜。可是她不確定，那個男人會不會同意去給她買。
他第二天的時候在外面呆了半天，回來教她射擊之後，第三天，也就是昨天又是一天在外面，跑得人都不見。一直很晚纔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她很敏感的聞到了他身上帶着的淡淡硝煙味。她敢打賭，那個男人一定是做什麼壞事去了。不要問她爲什麼這麼敏感，因爲她閒着沒事做的時候，又去了兩次射擊房。
有時候有人，有時候沒人。有人看到她也不奇怪。那些人都知道，她是王正康，新任堂主的女人。那些個小嘍羅是不會打她的主義的。至於那其餘的幾個堂主。這兩天她除了一個吳心，剩下的人一個也沒有見到了。
將衣服夾好，目光落在遲衍衡的白色襯衫上。她突然發現那個襯衫的後面好像有一塊血漬？
她不太會洗衣服，事實上在來這裡之前她根本沒有洗過衣服。家裡有傭人，再不濟還有洗衣機。她哪裡需要自己洗衣服。本身夏天的衣服也就沒有多髒，她都是隨便搓兩下就行了，竟然沒有發現遲衍衡的衣服上有血？
他受傷了？那個男人受傷了？想着昨天聞到的硝煙味，應晚晚現在很有衝動想去看看那個男人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拿着臉盆盯着那件衣服時，她突然又有些自嘲，他受傷了關她什麼事？受傷了纔好呢，就不會纏着她做那個事了。怪不得昨天沒有碰她，反而還很好心的放過她。
她一度以爲他善性大發了。原來是受傷了。
應晚晚應該慶幸，這會卻有些慶幸不起來，拿着臉盆往樓上的方向去。心思卻還停留在遲衍衡受傷這件事情上。襯衫上的血漬是在後腰的方向，這麼說他受傷的地方是在腰上了？怪不得她沒看出來。
她今天晚上要不要看看？她這會正在走神，那邊卻讓人叫住。
“婉婉。”有人在她的名字。她轉過身，發現是吳心，依然是一頭紅髮一身勁裝，手中拿着一根馬鞭：“幹嘛呢？”
“洗衣服。”應晚晚舉了舉手中的盆，她並不討厭這個吳心。雖然明知道，她可是個流氓。還是一個女流氓。可是一來是她長得實在是漂亮，又豔麗。二來上次她還教自己打槍，不管她的目的如何，總之都是爲了她好。
這個情，她領了。所以對吳心她討厭不起來。
吳心揮了揮手上的馬鞭，看着應晚晚：“要不要去騎馬？我帶你去。”
“騎馬？”應晚晚左右看看：“這裡有馬？”
她好像沒發現啊？
“當然了。你要不要騎？”
“可以嗎？”應晚晚有些遲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遲衍衡好像很不喜歡她跟吳心在一起，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但她就是感覺得出來。這個時候應晚晚也沒有去想，他爲什麼要去在意遲衍衡的感受？
他喜歡不喜歡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完全沒想到那去。可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意思，卻是對她來說，遲衍衡才更親近，而這個狼窩的其它人，都只能算是陌生人的關係吧？
“有什麼不可以？”吳心甩了甩頭，對着她伸出手：“過來，我帶你去。”
“我先把這個放回去。”應晚晚說着就要去把盆拿走，吳心上前兩步一把搶過，同時扔到一邊：“一個破盆，放什麼放？走。跟我來。我帶你騎馬。”
應晚晚看着那被吳心扔在地上的塑料臉盆，只好跟着她去了。沒有注意到樓上走廊裡，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眯着眼睛看着跟吳心走得極近的應晚晚，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走到兩個人消失在了轉角的地方。
……
山寨是依山而建。山風吹過來，帶着幾分涼爽。可是紫外線依然很強烈。應晚晚看了看毫無防護的吳心。
此時她帶着她來了到了竹樓後面，這裡有一排馬廄。裡面養着十幾匹馬。
吳心正將其中一匹白色的馬給拉出來：“這是我的馬。它帥不帥？”
“恩。”應晚晚點頭。在s市的時候，她沒事也會去騎馬。她的兩個兄長，還有宣家兩兄妹，李家兩兄妹，都喜歡騎馬。宣皓琛還有一個馬場。她自然是會的。
“這裡怎麼騎馬啊？”
又沒有場地。馬也跑不起來吧。
吳心吹了聲口哨，那匹白馬動了動馬蹄，她手一伸，將馬拉到自己的面前：“走吧。看樣子阿光很喜歡你，他肯讓你騎。”
“阿光？”
“恩，它的名字。”吳心翻身上馬，對着應晚旬伸出手：“上來。”
“我——”應晚晚來不及遲疑，已經被吳心拉上了馬。看不出來她人看着瘦，力氣卻是一點也不小。
坐在馬背上，應晚晚的腰上就是吳心的手。“駕”的一聲，吳心已經駕着馬往馬廄外面去了。
一路出了山寨的門，卻沒有人攔着。想來這應該不是吳心第一次這樣騎馬出去了。
應晚晚雖然來了三天，但對這邊不熟，她以爲這外面有騎馬的場地。沒有想到，吳心竟然是讓馬在山道上跑。從那個山寨出來，馳騁在有些顛簸的山路上時，應晚晚下意識的穩住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摔下去。
“小心點。”她的舉動讓吳心以爲她不會騎馬，伸出手就摟上了她的腰。
她是一個女人，按說應晚晚也不至於多想什麼，不過一想到上次楊過說吳心喜歡的是女人，她就有些膈應。身體不着痕跡就要往前。
“坐穩了，山道上很顛的。”吳心沒有去想應晚晚此時的舉動，只是將她圈緊了。
應晚晚沒有想到，她身爲一個女人，力氣卻不小。那圈在她腰上的手，像是一把鐵鉗一般。
跟一個女人這樣靠近，對她來說也是沒有過的事。她有些不自在。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邊空氣真好。”
“那是自然。”吳心並沒有騎很快。想來還是顧及了應晚晚的感受，只是她的不快其實對於一般人來說也是很快的。幸好應晚晚本身就會騎馬，不然這樣的跑法，非瘋不可。
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還在山道上。應晚晚一直沒有叫累，倒讓吳心有些意外：“你不錯嘛。”
“什麼？”應晚晚一直在看着前面的路，那天被帶上山時，她的眼睛是被蒙着的，她記得後面顛了有兩個多小時。也就是說從這裡離開要兩個多小時？
當然，不排隊裡面的人故意繞路之類的。但是這裡只有這一條路，那麼有沒有可能——
“我說，我騎了這麼久？你累不累？”
“還好，不是太累。”應晚晚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累。她想她真的是適應能力越來越好了。更何況以前她騎馬也有騎大半天的。
“那就繼續吧。”吳心說話的時候，又將她的腰往自己的身邊摟了摟，嘖嘖兩聲：“你的腰真細。”
這，這算不算是馬蚤擾？應晚晚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吳心像是沒發現一樣：“走吧，我帶你去看好玩的。”
應晚晚努力的去忽略那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看着兩邊的綠色輕輕開口：“從這裡下去，是不是就是去市裡的路？”
吳心挑眉，看了她一眼：“怎麼？你想下山？”
“不是。”想，她想下山都想瘋了：“這山上太陽好大，我感覺我都曬黑了。我們來的時候因爲太匆忙，都沒買防曬霜。”
“曬黑了？哪黑了？”吳心說話的時候轉過她的臉，擡起她的下頜看了看：“不黑啊，還挺白的。”
“沒你白。”應晚晚可不是在謙虛。這個吳心的皮膚也是很好的，白希細嫩，好像都曬不黑一樣。
“你要是想買東西簡單得很，列張單子，有人會帶上來。”
“哦。”應晚晚點頭，藉着這個動作避開了吳心的手：“我好像有點餓了。我們回去吧。”
她的心思太淺，吳心一眼就看得出來，也不多說，掉轉馬頭重新主山寨的地方去，不過那雙手又改爲圈在她腰上了：“你要是想下山，也不難。”
“真的？”她真的可以下山？
“當然，現在阿康可是八個堂主之一，你跟他說一聲，讓他帶你下山不就完了？”
“我——”她怕王正康不會同意。畢竟這裡的人都誤會了，以爲她跟王正康是那樣的關係，可事實呢？
他們什麼關係也不是，說穿了不過是一個流氓加一個被綁架者的關係罷了。
“你應該不止是想買防曬霜這麼簡單吧？”吳心看着她的臉色，眼神一反常態的犀利。
應晚晚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搖頭：“當然不是。”
她還想着逃跑呢，遠遠的，逃離這裡。不過這樣的話她是不會說的：“我想買幾身衣服。天天穿t恤牛仔，都穿膩了。要是讓別人去買，肯定買不到合我心意的。”
“女人哪個不愛漂亮。”吳心倒是可以理解：“行，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帶你去市裡。我們去逛街。如何？”
“好啊。”應晚晚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答應得太快了。要是這個吳心誤會了就不好了：“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女人嘛。你知道的，都愛逛街。”
她說完不忘呵呵兩聲，像是在附議自己的話，只希望吳心不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