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體嬰兒被安排在了地下三層，唯一的一間單人病房裡。
餘至明在周沫的陪同下，走進病房。
只見兩個孩子躺在病牀上，身上蓋着被子，正在安安靜靜的睡覺。
一對衣着樸素，看着面相老實的青年夫妻，正坐在一旁吃飯。
這對夫妻看到餘至明進來，趕緊放下手中的盒飯，站了起來。
“餘…餘…餘醫生，你好！”
餘至明看了看說話有些結巴的孩子父親，又瞄了眼兩人吃的一葷兩素盒飯，說：“你們既然認識我，我就不自我介紹了。”
“你們的孩子在我這裡，大概要待一週左右的時間，主要是由我來做身體檢查。”
“什麼時間做檢查，會提前通知你們。其他時間，你們就可以帶着孩子四處玩耍。”
餘至明又一指身邊的周沫，說：“有其他需要，可以找我的助理周沫。”
“也可找這裡的護士。”
餘至明又把目光投向病牀上的兩個孩子，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查看這兩個孩子的連體情況，也不急在這一時，就不打擾他們睡覺了……
回到隔音辦公室，餘至明看到快步迎過來的馮思思，伸手止住了她的開口。
“想都不要想。”
“兩個孩子的情況，是不能拍入鏡頭的，我估計平臺也不讓播放。”
餘至明又退讓了一步，說：“不過呢，你可以通過語言或文字在視頻中提一提這事。”
馮思思也曉得，有些原則性的問題是不能觸犯的，只能無奈點點頭。
餘至明又把目光移向一臉好奇和探究的青檸，說：“連體畸形，其實沒啥好看的。”
“雖然滿足了一時好奇心，很容易造成心理不適，或是晚上做噩夢。”
周沫忙點頭道：“青檸，我也建議你不要看。說實話，估計一會兒吃午飯，我的胃口，應該不會太好。”
青檸猶豫了片刻，說：“那我還是不看了。眼睛應該多看一些美好的事物，愉悅身心，而不是因爲獵奇去看一些畸形和醜陋。”
這時，馮思思又插嘴問道：“表姐夫，這樣一臺連體嬰兒分離大手術，估計要花不少錢吧？孩子父母能夠負擔的起嗎？”
餘至明笑着反問道：“你想資助？”
馮思思面有難色，說：“我自己也沒有多少錢啦，不過捐助個幾萬，還是可以的。”
餘至明笑了笑，說：“這臺連體嬰兒分離手術，光是準備就要一兩個月時間。”
“加上手術，還有術後的恢復和康健，一二百萬是要的。”
青檸插嘴道：“這麼高的費用，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承受的啊？有慈善基金資助？”
餘至明嗯了一聲，說：“說是有京城的一家兒童慈善基金資助。”
他又補充說：“連體嬰兒如今是越來越罕見了。這種特殊的手術，一般都能引發社會關注，不缺資助資金。”
馮思思拍着胸口，笑着說：“既然治療費用有着落了，我就放心了。”
餘至明斜了這傢伙一眼。
青檸輕笑着說：“普通人要麼別得病，要得最好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病。”
“醫生爲了好奇和研究，估計就能把治療費用給減免了。”
餘至明笑着說：“減免不太可能，不過可以牽線搭橋介紹一些資助。”
“有些名望的醫生，資源不少，能聯繫不少慈善基金或想做好人好事的公司或個人。”
馮思思趕緊拍馬屁道：“都不如表姐夫你厲害，自己就有慈善基金……”
幾人又閒聊片刻，跑腿小哥把午飯送來了，包括青檸、馮思思在內，四人份。
一起吃過午飯，餘至明照例又是躺在沙發上小憩，爲下午工作蓄精養神。
青檸、馮思思，還有端着餐具的周沫，來到大辦公室，就看到一位憔悴不少的中年女子，一手提着一個大果籃，一手拿着一束百合鮮花走了進來。
“你找誰？”
“我找餘醫生！”
中年女子回了周沫一句，又介紹說：“前段時間，我丈夫誤食了別人投放的毒品，導致惡性心律不齊，多次心臟驟停。”
聽到這，周沫想起這人是誰了，脫口而出道：“四十八小時工傷……”
這話一出，周沫就注意到中年女子面露尷尬表情，曉得自己失言了。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周沫道歉一句，趕緊轉移話題問：“你丈夫，這是甦醒了？”
中年女子點頭回道：“在餘醫生的大力幫助下，我丈夫不僅恢復了心律，還加入了神經內科的神經損傷恢復藥物試驗。”
“就在昨天晚上，我丈夫在昏迷了十多天後，終於醒了過來。”
周沫見中年女子的眼圈開始變紅，安慰說：“甦醒了就好。”
“那個，檢查結果如何？”
中午女子介紹說：“丟失了部分記憶，反應變慢了一些。專家說，我丈夫這種情況，能夠甦醒過來，不癡不傻，已經是萬幸了。”
“我特意過來謝謝餘醫生。要不是餘醫生，我丈夫，我丈夫他……”
說到這，中年女子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周沫上前接過她的花束和果籃，說：“人甦醒，沒大事就好，以後還會逐步恢復的。”
“我是餘醫生的助理周沫。”
“餘醫生他現在不方便見客。你的來意，還有這鮮花和果籃，我都會轉告餘醫生。”
中年女子也不是非要見餘至明不可，來一趟把感謝表達了，也就了了心事。
她謝了周沫一聲，就離開了。
青檸拿起了那束嬌豔的百合花，輕笑着說：“沫沫，跟他說聲，這花，我拿走了。”
周沫笑着應了一聲。
馮思思問道：“沫沫姐，這工傷四十八小時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覺得，或許會成爲我今天視頻中的一個小爆點呢。”
周沫再次端起餐具。
“隨我一起去洗刷餐具，我就詳細告訴你剛纔那位患者的事……”
結束午休後，餘至明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的是相當緊湊，可以說一刻不得閒。
他先是趕到腫瘤科先後完成了三臺晚期癌症治療手術的癌變組織範圍標記，又馬不停蹄返回至臻樓，開始對癌症極早期項目的五十名志願者做癌症篩選。
然後，餘至明又對甘草堂的肝藥試驗志願者做了身體檢查。
再然後，他又趕到腫瘤科，對另一位晚期癌症患者的癌變切除範圍做了標記。
直到晚上過八點半，身心俱疲的餘至明，才乘車離開了華山醫院……
“表姐夫，你不會天天這麼忙碌吧？我這樣跟拍一週，我都擔心自己會熬不住。”
餘至明緩緩的說：“也就這兩三天，因爲晚期癌症患者的手術，才顯得格外忙一些。”
“其他時間，差不多都能準點下班。”
周沫揭露道：“思思，別聽餘醫生亂說，準點下班的時候，其實並不多。”
“加班一個多小時纔是常態。”
周沫又數着手指頭，說：“再加上每天早上都是早半個小時投入工作，餘醫生每天的工作時間，都在十個小時上下。”
“還有一點，餘醫生的工作效率特高。”
周沫介紹說：“餘醫生診斷患者是出了名的多快好省，而且就沒有出現過誤診。”
“餘醫生的綜合效率，醫院還專門做過量化分析，說是餘醫生經手的患者，流轉效率是其他醫生的三四倍。”
“也就是說，餘醫生一個人的工作量，趕得上三四名醫生。”
餘至明輕笑道：“我又不是每天都在診治患者，解剖病理標本等等，也用不少時間。”
周沫又道：“除了工作效率之外，工作質量這個重要因素，我還沒說呢。”
“思思，餘醫生如今接手的患者，基本上都是一時難以確診的患者。”
“這些患者在其他醫生那裡，或許一週時間過去，還在做各種排除化驗和檢查呢。”
“對餘醫生來說，也就幾分鐘的事。”
周沫語帶躍然的說：“考慮上這工作質量，餘醫生一個人的工作量能頂二十名醫生，還都是主任醫師級別的那種。”
餘至明樂道：“周沫，再讓你說下去，整個醫院的工作，就全是我一個人做了。”
周沫一本正經的說：“餘醫生，我可沒有誇大和吹噓。這個觀點，也不是我提出的，是我們醫院不少人的共識呢。”
這時，餘至明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影視明星鍾春曉的來電。
“餘醫生，我向您轉告一聲……”
鍾春曉輕嘆道：“姜導演諮詢了京城的幾位醫學專家，最終決定對他兒子進行保守治療，讓他兒子過的更有生活質量一些。”
“姜導演還讓我表達對您的感謝……”
結束了與鍾春曉的通話，餘至明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姜導演之所以做出形同放棄的治療決定，與那位高個美女的懷孕，不無關係。
餘至明收起手機，耳邊又響起了周沫氣呼呼的聲音。
“餘醫生，真是氣死我了。”
周沫語帶憤憤的說：“剛纔有一位小護士推送給我一篇文章，是那個龔躍的訪談。”
“那傢伙竟然大言不慚的說，他承認你是醫學天才，但是你過於注重自己的天賦，超敏聽覺，而不是自己的智慧。”
“還說，這樣下去，你不過是進化爲一臺人形全功能身體探查儀，一個工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