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烏光籠罩的李紅酒,眼前一黑,再次喪失了視覺和聽覺,其實還有嗅覺。
然嗅覺這玩意,在神火域正常情況下用不上,也不敢用,本就斷了自身嗅覺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遭受‘三尸鏡’的攻擊,上一次被他以雷劍破了。
所以眼前一黑,他就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
之前看到師春手上拿出了銅鏡,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也是他主動迅速向前衝擊的原因所在,儘量縮短雙方的距離,這便是他的破解之法。
而師春真正的殺招其實是‘絞仙綾’,‘三尸鏡’本身是沒什麼攻擊能力的,烏光只是障眼法而已。
李紅酒又豈能不知,他又不是瞎子,師春拿在手裡晃的東西,他不但都認識,還都嘗過滋味,之前沒被師春的‘絞仙綾’攻擊過上百次也有個幾十次了。
真正的麻煩是,烏光之內聽覺和視覺的喪失,‘絞仙綾’什麼時候到身前都不會知道。
但要破除這個麻煩對修士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法力外放探查便可。
而對李紅酒來說,就更不是什麼麻煩。
他當年在山中修行悟道時,曾觀風起於青苹之末,有所感悟,故纔有後來的擡指一點風,急大可搬山。
而他此時的周身雖無明顯可見之風,卻駕輕就熟,更兼新之感悟,在周身廣佈其玄妙奧義,那是無數玄而不可見的力與紋,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好比之前黑蓮法相那揮劍一擊的激波,換了同境界的任何人都會被摧毀,但那激波還未觸及到李紅酒肉身,便被他施布支出的奧義所化解。
力如山來,卻化其爲浩浩之潮流遊身去。
所以他在強大威力中衝擊時,衣裳和髮絲的飄蕩,與正常的飄蕩方式截然不同,會有一撇一捺的力量感。
他雖看不見,但張網的‘絞仙綾’一靠近他便知道了。
也知網張的寬大,須臾間到了身前,他要躲閃也來不及了。
也知吳斤兩駕馭的三尊神魔法相的刀、槍、劍隨後也攻來了。
在烏光罩住他的瞬間,他手中雙劍便起了‘天地陰陽式’,一斜豎於身前,一斜垂於身後。
之所以這般怪作,是因爲他自知自身實力與那些法寶威力差之甚遠,攻擊速度上的差距也很大,他必須要以最便捷的反應距離來接招。
傳言說他是衍寶宗同輩弟子中最能打的一個,其實一點都不虛。
絞殺之網已經是觸及他的身前,他卻無視不顧。
因他的急速衝擊,和師春之間的距離已經是拉的很近了。
絞網加身的同時,他的頭和腳已經從烏光光柱的上下方冒了出來。
見其落入網中,師春眼角和嘴角瞬間翹出猙獰狠笑。
吳斤兩亦面露獰笑,他駕馭的神魔法相中的長槍,已經率先刺向了李紅酒的頭顱。
然兩人臉上剛翹起的那麼點笑意又驟然僵沒了。
李紅酒從網中鑽出一劍,咣,聲音不是太大,堪堪擋住了這一槍,又出另一劍,擋了另一刀,旋即雙劍八字外劈。
劈出的劍鋒嗡顫出亂人心神的聲響。
叮叮咚咚,一陣琴絃崩斷似的刺耳聲音爆發出來,繼而又轟一下天崩地裂的炸響。
剛要捲起將網中人絞殺的大網,竟被李紅酒左右揮劍給撕開了。
‘絞仙綾’竟一個照面就被李紅酒給劃破了,他同時還順手擋了吳斤兩法寶的一劍。
借那擋劍之力,他人如魅影般從破網中躥出,劍光直取師春。
這一劍又差點把師春的魂給嚇出來,這什麼妖孽,竟一劍就破了自己的絞仙綾。
轟!震響聲中,黑蓮法相的巨劍來擋,攔下了炮射般的一擊。
驚魂盪漾的吳斤兩亦急招三尊神魔法相回招來援,逼得李紅酒收手迴應。
一道白光收回到了師春手上,縮回成了銀白手帕,帕上有兩道小口子。
還能召回,就說明還能用。
但還用個屁呀,再扔出去讓人再劃拉兩劍徹底廢棄嗎?
順手收回囊中,朝圍攻李紅酒的吳斤兩急吼一聲,“斤兩斷後。”
他自己已跳上法相中的黑蓮上,讓法寶施法捲了明山宗一夥迅速跑人。
這也不是什麼跟李紅酒差距懸殊不懸殊的問題,而是一兩個照面就被李紅酒給打怕了,人家這都敢衝上來瘋狗似的咬人,自己心裡還能沒點數麼,還打個屁,跑吧,讓那些恐怖存在出手吧。
念及那些恐怖存在,他也有些驚疑,什麼情況,怎麼還不出手?
邊跑邊回頭看,只見在三尊神魔法相的圍毆下,李紅酒竟從容應對。
因李紅酒出手的速度較慢,倉促之下,怎麼看都是從容應對模樣,關鍵是李紅酒一點都不慌亂。
看得師春的嘴角都快抽筋了,這姓李的之前跟自己打着玩,那得是放了多大的水呀。
他感覺自己一世英明卻愣是想不通李紅酒什麼意思。
反正這回是真被李紅酒出手給打的懷疑人生了,他反覆問自己,這怎麼可能,高武修爲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實力。
其實如果冷靜細看的話,還是能從李紅酒的應對中看出些端倪的。
可對師春來說,人家李紅酒那展現出的實力,都打成這樣了,腦子有問題才懷疑人家的實力。
“這怎麼可能,衍寶宗竟有如此人物!”嚇得不輕的許安長也終於發出了驚呼。
明山宗一夥也都嚇壞了,驚魂難定,平常只知什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才知有人直接就是人外的天,是真正的天驕,無可比擬。
湖中有人嚇得往水裡鑽,沒人敢攔逃離的師春一夥。
連大當家都跑了,吳斤兩也慌了,也早就無心戀戰了,關鍵李紅酒超出了他的認知,太嚇人了。
他見同夥撤開了,抽了個空,跳上一隻端着神魔法相的金屬蒲團,扭頭就逃,留了兩尊斷後。
他一跑開,那兩尊才急速飛着追來。
李紅酒兩劍並一手提,隨手就是一隻風鱗施展開,駕風鱗升空,直追師春一夥逃逸的方向。
風鱗的速度可不慢,展開的速度是能媲美一般地仙級修士飛行速度的。
那真是一路追殺而去,追殺不放,誰叫他帶來的同門被人弄死的不明不白,肯定跟師春一夥脫不了干係,好不容易揪住了,他焉能輕易放過。
他很清楚,這次沒了巫珊珊,一旦讓師春他們跑了,再想找到就難了,定然是窮追不捨的。
周遭觀戰的各派弟子半迷瞪的模樣,皆驚呆了,看傻了,於眼見爲實中反覆迷糊,剛纔與一堆法寶近身肉搏,打的天搖地動的人真的是李紅酒?
然後,有人帶頭駕風鱗追去,緊接着大量人員跟着駕風鱗追去。
有人在空中回頭喝道:“你們幾個速回出口,將事態告知長老!”
經此提醒,好些個門派都這樣出聲交代了起來,立有不少人急速反離。
也有沒追也沒回的,因爲有人不得不在現場收屍。
少了大量法寶的防護,在地仙級實力的交手下,一些人的運氣不好,跑的不夠快不夠遠,被爆轟來的石頭給打死了。
像這般死在打鬥餘威下的,足有六七十之衆,有人嚎啕大哭,後悔不聽教訓跑來禁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見棺材不落淚吧。
多少掛了彩的更多。
湖心島上,猶如於靜謐處聽驚雷。
真兒側耳聽,少年模樣的九爺抱頭靠坐那翹着二郎腿悠哉着聽,都隱隱聽到了遠處如打雷似的打鬥聲。
“是打起來了嗎?”真兒驚疑問。
九爺嗯了聲,“應該是吧,聽着是你來的位置。”
真兒頓有些着急,“你們還不出手嗎?”
九爺:“聽動靜,打的有來有往的,師春那邊是有應對實力的。再說了,你怎麼知道這裡沒有出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話剛說完,動靜就驟然沒了。
真兒立馬看向了他。
九爺淡定道:“結束了,等人來提親便可。”
一臉的輕鬆寫意。
實則也就是糊弄真兒。
他們不會管師春的死活,若不見師春來提親,這邊會把闖到湖邊的人全部滅了,反之則不會出手,這是從塔下到塔上形成的共識。
真兒聽了卻信以爲真了,認爲有塔裡幾位爺的庇護,師春肯定不會有事,十指絞在了一起,面朝來處,滿臉的期待,期待師春提親的情景。
也許是她心之所念有了迴響,翹着二郎腿的九爺忽然一怔,看向來處慢慢坐了起來。
很快,夜幕中有神魔般的光影法相急速飛來。
黑蓮法相飛在前,三尊半截的神魔法相追在後面,再後面自然還有人追着不放。
師春一夥一路瞪大了眼掃視冰封的湖面觀望,真兒跟他說過湖心島的,說過很好找的,他現在可謂急於找到。
放在之前,他是打死也不想來此跟幾位大爺照面的。
現在是真不好辦了,正被李紅酒追殺不放,他只能跑來拜見塔裡的大爺們,等人家收拾掉了李紅酒,他再借口去準備提親的禮物,再趁機跑人唄。
冰霜湖面很容易看到異處,師春忽然指去,“前面。”
話還沒說完,他們就已經駕臨了湖心島上空。
真兒和站了起來的九爺仰頭望,然後真兒高興地朝上空揮手。
師春立馬收了神魔法相,帶着一羣人飄然落地,第一時間當着九爺的面,抓着真兒的手求援,“有人殺來了,我輩不敵,快請大爺出手。”
他也不知邊上那位是不是大爺,反正先趕緊把事說清楚要緊。
於是九爺有點懵地扭頭看向他們來處,這和他們想的好像不太一樣,還敢追殺到這裡來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