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天起,死神日以即夜的在日本揮舞着它的翅膀,猙獰的噴吐着煉獄之焰,將人間的化爲火紅的煉獄!”
《戰爭中的日本》
火焰將天空映成赤紅色,漆黑的夜幕被映的如白晝一般,即便是相隔數十公里亦能清楚的看到那高達數千米的火焰,此時,東京,這座日本帝國的心臟,像是被丟進鍊鋼爐中一般,在烈焰中燃燒着,掙扎着、呻吟着,那高達數千度的高溫,像是要融化這世間的一切一般,將東京完全籠罩於這片巨大火爐之中。
“逃!”
和許多置身於火爐中的人一樣,在睡夢中被驚醒的福山一的腦海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逃越遠越好,灼人的熱焰和空中不斷落下炸彈,驅趕着那些幸運兒拼命的向前奔跑着,空中噴濺的凝固汽油塊不斷的落入逃難的的人羣中。
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在奔跑中被一條自天而降的火龍所籠罩,在烈焰中她試圖保護懷中的嬰兒,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那地獄之火,但不過只是一瞬間,那火紅的烈焰便籠罩了這個婦人,不斷噴濺的火龍總會落入人羣中,在一陣陣慘叫中,奔逃的人羣中不斷升騰起一個個移動的“火炬”。
在逃難的人羣中,拼命躲避身邊的那些火炬的福山一,此時腦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有的只是自於內心的恐懼,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離火焰遠一點,離這火爐遠一些。
在灼熱的空氣的灼烤下,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是要燃燒了一般,甚至就連衣服都開始乾裂,在他的奔跑下變成了碎片,在奔跑的時候,他能夠看到路邊的電線杆儘管沒有被點燃,但卻自燃起來,在這個極度的高溫中,所有的一切都被點燃了,甚至說連同地面上的柏油也在燃燒着,如果不是因爲水管破裂噴吐的些許水霧,福山一相信自己和身邊的人也會燃燒起來。
“到公園去……公園有水池!”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他的喊聲像是黑暗中一道光明似的,讓人們看到生的希望,福山一和許多一樣朝着公園跑去,公園內的樹木此時也同樣被引燃了,但仍有人拼命的朝着的園內的幾個小湖跑去,人們在跑動時不時有人發出悽慘的尖叫,人們身上的衣服被灼熱的高溫引燃了,原本奔跑的人們頓時化爲火人。
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僥倖逃到了湖邊,沖天的濃煙和烈焰遮住了人們的視線,在他們跑到小湖邊時。並沒有注意到湖水似乎正在冒着些許霧氣,湖中的小魚大都翻着白肚浮於水面,只有一些頑強的魚兒不時的跳出水面。
“撲嗵、撲嗵……”
同下餃子一般,不斷有人跳入小湖中,跳入湖中的福山一隻覺得周身一涼,整個人頓時舒服了起來,甚至那乾裂的皮膚都開始貪婪的吸收着水分,至少相比於湖外可以讓一切物體自燃的高溫,這裡幾如天堂一般。
但湖水帶來的涼意不過只是瞬間,不過過是片刻功夫,福山一便感覺到湖水似乎有點熱,這時他才注意到湖面上飄浮的那些翻着白肚的魚兒,等到他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卻已經晚了,這會兒湖水已經近乎沸騰起來。
“啊……”
被空氣中的高溫灼沸湖中不斷響起人們的尖叫聲,和許多人一樣福山一在的騰水中不斷的尖叫着,拼命的掙扎着,這時他抓住一個在身邊的掙扎的女人試圖踩着其跳出這“鍋”開水時,但他卻現自己雙手在抓住對方的肩膀時,手竟然輕易的將她肩上的皮膚脫去大半,這是他最後的記憶了。
此時烈火席捲了整個東京,幾乎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點燃了,在“熱風暴”的作用下地面溫度接近1000攝氏度,樹木、房屋以及人體在高達千度的的烈焰中全都開始自燃,連同街道上路燈、西式建築的門窗等金屬製品此時也都被熔化了。地面上大火像洪水般蔓延開來四處逃竄的人羣來回狂奔,但滾熱地火焰很快就將他們舔倒並迅速化爲燃燒的焦炭,成爲燃燒中的一部分。
在高溫的作用下不僅僅只是公園的小湖、水池變成了沸鍋,甚至於連同穿過東京些許河流的河水都升騰起些許蒸氣,但相比於如鐵鍋般的小湖、水池,有着流水補充的小河雖說溫度上升,但卻還不至沸騰,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僥倖逃入其中,從而在流水的保護下,在這極度的高溫中得已倖免。
當東京變成一座熔爐的時候,在熔爐中心的下町區那些搭在路邊的簡易防空洞中,人們的慶幸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或許,這種木樑覆土的“人字型”防空洞可以遮擋炸彈的破片,但是卻很難遮擋高達千度數百度的高溫。
此時這些防空洞已經籠罩在前所未有的酷熱之中,溫度越來越高,在擁擠的人羣中,婦人們爲了讓自己涼快一些,甚至不顧羞恥的脫掉衣服,更有許多男人早就脫的一絲不掛,可是卻沒有任何用,汗水依然不斷的從人們的身上流出,而從那透氣窗處傳來的滾滾熱浪,不斷升高着防空掩體的溫度。
在灼人的熱浪從透氣窗處涌入的同時,嗆人的煙霧亦隨之涌入防空洞中,使得人們不斷出劇烈的咳嗽聲,而在咳嗽聲中,孩童和女人的哭喊聲更是在防空洞內迴響着。
“媽媽!我熱……”
“媽媽,我要喝水……”
“殺了我吧……”
隨着防空掩體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只有十幾平方大小的掩體內響徹着人們絕望地叫喊聲,而掩體內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滾滾的濃煙和着灼人的熱浪從通風口涌入進來,不過只是幾分鐘下,這些簡易的以“鄰里會”爲單位的半露防空掩體便從保命的工具,變成了一個燒磚的火窯。
而與普通的火窯不同,在磚窯中被悶烤的是磚坯,而在這裡被悶烤的卻是人類,在高溫的灼烤中,在空氣完全被燒盡的時候,人們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置身於火窯般的烤箱中的人們,只能本能的感覺到了熱。
絕望的叫喊聲這會已經變成了無力而絕望地呻吟聲,在痛苦中掙扎的人們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皮膚膨大、收縮,而爲了發泄那痛苦,所有人都張大着嘴巴,似乎想發泄出來,但是他們卻再也沒有合上自己的嘴巴。
當防空掩體陷入一片死寂中的時候,掩體中的渾身****的人們身上泛着一層詭異的油光,他們的皮膚如北京烤鴨般呈焦黃色,整個掩體內都佈滿了近乎透明的油脂,厚厚的油脂將半淹沒掩體內的軀體,在半沸騰的油脂中,不時傳出如炸雞腳時發出的油榨聲,如果此時的下町區還有人活着,或者說有人在街道上行走的話,一定會留意到那些“人字型”防空掩內,散發出的那誘人的香味,這種香味顯得是如此的詭異,甚至在那嗆人的焦糊味中亦能嗅到一二。
此時,對東京的轟炸仍然在繼續,在第二波轟炸機羣投下了近一千三百噸燃燒彈之後,第三波機羣再次空臨東京,相比於龐大的第二波次轟炸機羣,這一次由兩百多架飛機組成的機羣不過僅僅只攜帶了不到六百多噸燃燒彈。
第三波次轟炸機羣在抵達東京上空時,彷佛是在飛行在由火焰匯成的海洋上,熾熱的烈焰透過濃濃的煙霧,閃爍着死亡的光芒在這一個人間地獄之中,無數僥倖沒有被燒死、烤死地人們同樣因氧氣耗盡而憋死……
儘管第三波次轟炸機羣的每一名機組成員都被自己看到的一切驚呆了,但他們仍然盡職盡責的投下了的所攜帶的近六百噸燃燒彈,這些燃燒彈佔燃了其它的尚未燃燒的城區,進一步助長了火勢……
當三波次轟機結束的時候,在近三千噸燃燒彈的洗禮下,此時的東京簡直成了一座翻騰的地獄,大地像地震一樣地顫動着,火焰出像大炮一樣的轟鳴聲,灼烈有火風暴在呼嘯着,塵埃和煙霧在東京的周圍狂暴地旋轉着,一些僥倖未被烈焰引燃的人們在塵埃和煙霧中艱難地呼喊着,婦女和兒童同樣在呻吟着。
此時這些倖存者早已經是一副焦頭爛額、衣衫檻褸的模樣他們很多人的衣服都帶着燒灼的痕跡。儘管這些逃到空曠地帶的幸運兒們暫時逃過一劫,但不一會被風吹來的滾滾濃煙再一次將他們薰倒在地,隨後漫延開來的烈火將他們燒死,許多人就是被帶着火的熱風暴活活烤乾,像是乾屍一般,儘管他們的身體上沒有多少灼燒的痕跡,但是身體的水分卻被風帶走了,其中數以萬計的屍體因爲高溫而被燒在了一起,永遠也無法分開。
這一夜,地獄之門被打開了,這一夜,那灼烈的火風暴就像是魔鬼的嚎叫一般,在東京的上空狂嘯着,這一夜,魔鬼在東京的上空舞動着他的翅膀,盡情的歡唱着、收割着地面上的生命,但……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