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延保極不願意與方家這對姑侄同席,可爲了黃家寶他都忍了下來,只當整個席面上只有楊家父子、黃家寶和孫燦爛,對於方素月時而投在他臉上的目光,那可就完全當作空氣。
這讓方素月極爲不爽,她不敢對楊延保不善,於是所有的氣怒情緒都轉向了孫燦爛,孫燦爛不以爲意,只是笑容嫣然,一臉的端莊,時不時還替楊延保布個菜盛個湯什麼的。
楊延保的口味,孫燦爛心裡最明白,他有什麼忌諱更是一清二楚,所以所佈的菜楊延保都吃了乾乾淨淨,還時不時地與孫燦爛看上一眼,兩人之間那親密無間的甜蜜氣息,讓方素月瞪着孫燦爛的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
原本孫燦爛並不準備在外人面前與楊延保秀恩愛,可是方素月那不加掩飾的目光讓孫燦爛極度不爽,於是只要楊延保的目光投向哪個菜,孫燦爛必定在第一時候給他佈菜。
開始的時候楊延保還以爲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就算他受傷以後在剛剛能夠坐在桌子前吃飯的時候,孫燦爛都不曾如此殷勤,不由地多看了孫燦爛一眼。
卻見孫燦爛眉眼含笑,溫柔體貼的模樣任誰得到如此的照顧心裡都會感到暖意融融,楊延保也沒多想,他時而與黃家寶聊上兩句,時而與楊延宗說上一會,偶爾也會給投桃報李替孫燦爛布上一筷子。
“哼!”直到黃家寶實在看不下去方素月那露骨的目光,突然發出極爲不滿的一聲,而方素月卻彷彿受了一驚,一個沒拿穩筷子掉在了地上,這讓黃家寶更爲不悅,臉色沉了下去。
楊延保總算明白了孫燦爛今日的反常舉止。不過他依然十分享受今日孫燦爛的主動照顧,根本不給方素月什麼好臉色,自是與孫燦爛十分自然地秀着恩愛。
楊重光和楊延宗只當什麼都沒看見。依然找着話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而方夢琴的臉色黑的已經快要滴出墨來。
她恨楊重光叫來了楊延宗和楊延保,她今日根本沒想讓這兩個人來主院吃飯,可是楊重光那沉肅的臉讓她心中一窒,只能狠狠地將即將到口的難聽話嚥了下去。
見方素月那個沒出息的模樣,方夢蝶更是怒其不爭,爲了讓黃家寶將其扶正,方夢蝶不惜與楊重光鬧了差不多一年,讓他們已經有了裂痕的夫妻感情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好不容易纔讓黃家寶鬆了口。立了方素月爲正室,可她不知道珍惜,還惦記着楊延保這個孽障,真正是要把方夢蝶氣死。
在楊重光面前,方夢蝶不敢對楊延保和楊延宗兄弟露出過多的不滿,可對方素月,她可就沒那麼好的耐心。
也許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方夢蝶在方素月十二歲就帶在身邊,對方素月比對自己的女兒楊樂兒還要精心,希望方素月能夠與她一直穩固在楊家的地位。結果方素月卻犯了那麼大的失誤,不但讓她自己落入了大坑,也讓方夢蝶的期待化爲烏有。
雖然方夢蝶最終還是設法將方素月扶上了正室的位置。但畢竟與她原來的意願相去勝遠,所以平日裡對方素月也沒多少好臉色,此刻見方素月又讓黃家寶不悅,她的心裡更加煩惱,於是狠狠地瞪了方素月一眼,陰陰地開了口:“怎麼,姑母家的飯菜不合口?”
“沒沒,姑母家的廚子做的菜是邊城最可口的了,哪裡會不合口?”方素月雖然低着頭。可是方夢蝶的話一出口,就知道是衝着她來的。擡起眼睛看了方夢蝶一眼,慌亂地說道。
“既然合口。你這模樣到底做給誰看?”方夢蝶這個年過得很鬱悶,雖然昨日各將官太太們的奉承讓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卻被方素月破壞殆盡,因此說出口的話一絲兒不帶溫度。
見方夢蝶步步緊逼,方素月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可是大過年的如果落淚,方夢蝶更不會放過她,而等她回到家裡,黃家寶一定會用更惡劣的手段折磨她。
此時此刻方素月才覺得今日鬧着來大帥府是何等的愚蠢,她簡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我,我昨日吃得多了些,有些積食,今日胃口不太好,請姑母諒解。”好在方素月還算有點急智,在無法說清自己行爲的情況下,總算找了個比較說得過去的理由。
“既如此爲何不早說?王媽媽,你先帶她去我屋子裡休息休息,讓廚房煮點好消化的魚粥。”方夢蝶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給王媽媽使了個眼神,揮手讓方素月先離開宴會廳。
方素月雖然心裡有些不情願,她今日來雖然如願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夢中情人,可她還沒能與楊延保說了一言半語呢,可是方夢蝶豈容她再在此地丟人現眼,只好壓抑住內心的感情,依依不捨地看了楊延保一眼,跟着王媽媽退了出去。
方素月一走,宴會廳裡的氣氛頓時熱鬧了許多,作爲邊城斥侯頭目的黃家寶肚子裡的笑話很多,他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加上那一臉的絡腮鬍子,不知道的人只以爲這是個蠻漢,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人其實很有兩把刷子。
沒有方素月在這裡給他丟人現眼,黃家寶說起話來也自如了許多,幾個笑話下來宴會廳裡其樂融融。
“四公子的身子骨如今可大好了?”等到宴席撤掉,黃家寶端起面前的熱茶問道。
“雖未大好,應該已是無妨。”楊延保在宴席的後和就已經開始時不時皺皺眉,偶爾還伸手揉揉額頭,加上孫燦爛適時表現出的擔憂,讓人感到楊延保的身體並不如他所說的那麼輕鬆。
“我看你的臉色不算太好,我以前聽過頭部受傷的人,一個不好很容易落下後遺症。”黃家寶仔細看着楊延保的臉色,擔心地說道。
“嗯,黃將軍所言不假,四弟你若有何不適,可千萬別藏着掖着。頭部的傷可不同身上其他地方的傷,馬虎不得。”楊延宗每當看到楊延保皺眉,心裡就不由地一陣心疼。
就算楊延保不是爲了救他而受傷,他這個做大哥的都感到心疼,更何況楊延保這次的傷完全是替他受的,如何不讓他心疼?!
“是啊,延保,你大哥說得沒錯,可不能因爲什麼過年就避醫諱藥,身子不舒服該看的一定要看,該吃的藥也千萬別停。”楊重光也多次注意到楊延保與人說話時間長些就會不自覺地擡手揉捏額頭或太陽穴。
楊延保揉了揉太陽穴,原本覺得並沒有什麼的頭,被大家如此一說,還真覺得有幾分不適起來,眉頭也就皺得更緊了。
“是不是頭又疼了?”坐在楊延保下手的孫燦爛,注意到楊延保的表情,不由擔憂地問道,同時起身站到楊延保的身後,十分自然地伸出雙手替楊延保按摩起來。
至此楊重光他們才知道,楊延保雖然看着只是比以前蒼白了些,其實他幾乎天天被頭疼所困擾,卻由於過年就是不肯請大夫診脈,只是咬牙與頭疼硬抗着。
“你這孩子怎麼一聲都不吭呢,若不是黃將軍提起,你是否要一直瞞着我?”楊重光嘴裡說着責備的話,眼中卻全是擔憂。
坐在一邊的方夢蝶開始的時候,是一付與己無關高高掛起的模樣,等到看到楊重光那真切的關懷和擔憂,臉上的表情頓時沉了下去,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已經回到她身後的王媽媽狠狠地扯了一把,這才悻悻地回頭看了王媽媽一眼,極不情願地將嘴巴閉上。
王媽媽見方夢蝶雖然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訕訕,不過總算是閉上了嘴,一顆高懸的心總算落下了一些。
無論如何不能讓方夢蝶再與楊重光發生爭執,更不能在楊延保的事上讓方夢蝶說出不合時宜的話,所以王媽媽此刻情願方夢蝶什麼都不說地坐着看着。
楊重光臉上真切的關心,讓楊延保有些發楞,在他的心裡一直以爲楊重光對他是沒有一絲的感情的,甚至是怨恨討厭他的。
就算這幾年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所改善,在楊延保的心裡,楊重光依然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可是此刻楊重光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滿了關切和擔憂,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接受無能。
“四弟,很疼嗎?要不我讓書硯馬上去請大夫。”楊延宗也被楊延保一直受頭疼折磨這事給嚇着了,大步來到楊延保身邊,在楊延保的面前蹲了下來,急切地說道。
“不用不用,我那還有幾付藥還沒吃完,等初五吃完了藥再請大夫也不遲。何況這頭疼的毛病也沒啥大不了,只是人稍微感到疲乏些就會隱隱發疼。”楊延保阻止楊延宗要讓書硯去請大夫的舉動,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同時強調自己的頭疼並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大家都同意了暫時不請大夫,可是無論是楊重光還是楊延宗對楊延保受傷後落下的頭疼毛病深感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