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阿星現在成了大明星了,你工作忙也要注意身體,生了病就要打針吃藥。”神父已經認定阿星是身體帶病還堅持過來看自己的了,給陸韓宇遞了個眼色,“大宇,你現在就帶着阿星迴去好好休息。”
陸韓宇還想多陪神父一會,但隨即明白神父可能是想跟關羽馨單獨談談,於是衝着關羽馨點了點頭,便拉着阿星的手向神父道了別。
“大宇……等等啊!”阿星被陸韓宇拽着,又捨不得掙脫他的手,一步三回頭地望了望神父的慈祥面容,最後只得揮手念念不捨地向他老人家告別。
“神父,我有空再來看你啊!不要太想我!”
到了外面停車的地方,陸韓宇不由分說便將阿星塞進了座位。
“臭大宇!我跟神父還沒說完話呢!你幹嘛拽我走!”阿星這纔不滿地喊道,撅着嘴就去開車門想要跳出去。
“我不坐你的車了!我要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陸韓宇拎着她的領子便將她拽了回來,“神父想單獨跟馨馨談談,你這笨蛋,還沒明白?”說完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
阿星以爲他要拍她腦袋,連忙緊閉上眼睛縮了縮肩膀,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巴掌,阿星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原本想要偷瞄了一眼陸韓宇,卻與他帶着笑意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臭大宇……你笑什麼笑啊……”
阿星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
陸韓宇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樣子覺得更加好笑,這丫頭是不是情竇初開了,怎麼稍微碰了碰就臉紅得一塌糊塗?
陸韓宇伸過手來並沒有拍她,而是將剛剛一起帶出來的口罩和鴨舌帽拿了過來,先是仔仔細細地給阿星整理好了頭髮,撩起垂在腮邊的髮絲別到耳後,先戴上口罩,隨即拿起鴨舌帽將她的馬尾從帽子後方的洞裡穿了出去,又特意壓了壓帽沿,阿星的臉蛋很小,帽檐一壓就遮住了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太低了啦!”阿星不滿地抱怨着,重新擡高帽檐。
陸韓宇嘴角帶笑,一切妥當了才隔着口罩捏了捏阿星的鼻子笑道:“你這丫頭倒是長成大人了!小時候還光着屁股讓我跟你洗澡呢,現在倒是知道害羞了啊?”
阿星心裡一動,望着陸韓宇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覺得自己口罩下的臉頰又開始發燙了,聲音也陡然低了下來,“纔不是呢!我不是沒注意到神父想跟馨馨單獨談,只是我……我好不簡單請到假,捨不得神父嘛……”
她心裡有事,難免心虛,一雙大眼睛往四下裡亂瞄,隔三差五纔敢瞟一眼陸韓宇的神色,一對上目光又急急忙忙地移開了。
陸韓宇看着阿星撲閃着睫毛,心裡也是一軟,摸了摸她的頭髮,“聽話,以後還有機會。”像是對待小動物一般,陸韓宇的眼裡滿是憐愛之情。
此時陽光透過了教堂牆壁上鑲嵌的玻璃彩窗灑了進來,關羽馨盯着印在地板上聖母的圖案覺得眼睛晃得有點花。
關羽馨收斂起了剛纔還略帶散漫輕鬆的姿態,低眉順眼上前幾步走到了神父的面前。她垂在身邊的細白手指摩挲着高檔衣料。這衣服是樑笑棠專門找人給她定做的,摸上去觸感十分柔軟。
關羽馨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軟了下來。
“神父。”她輕聲呼喚道。細柔的聲線微微顫抖,在安靜的教堂裡聽起來十分清晰。
關羽馨虔誠地低下頭,讓神父將他寬厚溫暖的手掌放在她的頭頂,那熟悉的溫度讓她格外覺得心安。
關羽馨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光與暗的陰影交接之中,彷彿是蝴蝶的翅膀在顫動。
“馨馨,我很擔心你。”神父看着眼前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眼神憂慮,關羽馨從小到大從來就不是能夠讓他放心的小孩。
倒不是說她不聽話,主要是她一直以來始終都對當年父母的事情耿耿於懷,又容易被牽連進是是非非之中,特別是她那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難免會遭人利用……神父也希望自己能夠將她永遠保護於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是現在對關羽馨來說,或許抽身已經太晚。
“對不起,神父。”關羽馨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過去,自己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每日聆聽神父的教誨,雖然當時尚還年幼的她未必聽得明白那些來自上帝的教誨,但神父那常年以來處變不驚的平穩聲調已經足夠讓她心安。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還連阿星,連阿星都被牽扯了進來了,我若是沒有當年與沈君易那段糾纏不清的感情,阿星現在的事業也不會屢屢遭受威脅……”
想起自己之前居然還懷疑阿星與樑笑棠之間有所牽扯,關羽馨更加覺得羞愧難當。
“神父,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嗎?神父,我很困惑,我總是煩惱太多。”
關羽馨知道神父是真正關心愛護自己的人,在這世上,神父、大宇、阿星都是她無可取代的親人,是陪伴她一路成長起來的,如果沒有他們,也不會有今天的自己。
回想起過去的種種,關羽馨眼睛一熱,淚水便在眼眶裡打着圈落了下來。
“你的心很亂。”神父爲她擦去眼淚,“我知道你遇到了很多事……你願意說給我聽嗎?”
神父雖然親力親爲地將這三個孩子撫養長大,但是與他們聊天談話之時往往會將自己與他們放在平等的地位,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聆聽,然後纔會以一個長者的身份去爲他們指點迷津。
關羽馨點點頭,幫神父抱起那個裝着聖經的檀木盒子,跟在神父的身後穿過熟悉的走廊,前往神父的房間。
望着前方神父黑袍飄飄的身影,關羽馨心裡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麼自己鮮少過來看神父的原因。
因爲在神父這裡沒有欺騙,沒有隱瞞,一切私心私慾都無處可藏。關羽馨知道自己終將認清自己的情感,終將在那幾個男人之間做出抉擇,而這樣清醒的認識卻讓她更加害怕面對自己的真心。
很快,便到神父的住處。走進房間,環顧四周,這裡還和記憶裡一樣乾淨整潔,關羽馨將檀木盒子擺在木桌的角落之處,等神父拉過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之後,她吸了吸鼻子,又咬了咬右手食指關節,這纔在神父的鼓勵之下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與她心裡的困惑都向神父一一傾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