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那天,一直豔陽高照的京都竟也煙雨濛濛,好似連老天也在爲陸振國送行。出席葬禮的,都是京都有身份的大人物,多數是雲依不曾見過的。
人羣中,她看到了嶽逸昇。
抽了空,嶽逸昇朝她和陸凌天走了過來。黑色的西服穿在他身上,還是不如旁人那樣嚴肅。
還以爲,他這個時候能說兩句正經的話。誰知道,他還是改不了自己的脾氣。
沒有當着大家的面和陸凌天調侃,大概是他最大的極限。
“老爺子走了,接下來的戲,該是你主演了。準備好沒有?陸家的豺狼虎豹可不少,一個個虎視眈眈的。別說做兄弟的沒提醒你,需要幫忙出個聲,出場費我算便宜點。”
陸凌天沒有應聲,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貿然介入其中的。倒不是他怕事,而是顧及曲雲依現在的身子。
她可是特別保護動物,不能有一點閃失。
嶽逸昇見他一臉不領情,打趣道:“這裡沒別人,少在這一本正經的,我可要被悶死了。我很期待接下來你的表演,你可別讓我失望。”
陸凌天轉身看去,站在老爺子墓前,一個個上前獻花這些人,多半都在盼着陸家大亂吧!
自從他們回到京都以後,這些人都在暗地裡窺探着陸家的東西,等着看熱鬧。
“這些人,和你想的都一樣?”
嶽逸昇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京都的名流們,各行各業的都有,可誰能看清他們心裡所想呢?
“就算是,你也不會怕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挺你!好好加油!”
陸凌天撇了他一眼,見嶽逸昇的眼裡多半是幸災樂禍,也不生氣。
兄弟就是用來互相傷害的!
所以,他也不客氣了。 шωш ▲Tтkan ▲c o
“姚程程,你搞定了?”這麼一問,嶽逸昇瞪大了眼睛看着陸凌天,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凌天淡笑着:“如果我是你,連自己老婆都搞不定,我肯定沒心情調侃別人。”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他幾乎咬牙切齒盯着陸凌天,可惜,自己又不能把他怎麼樣。
“咱倆有必要互相傷害嗎?”
“是你先開始的,怪我?”
好吧!
嶽逸昇不得不服輸,和陸凌天鬥嘴,就不要想着有贏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佔過便宜。
雲依的心情本來有些沉悶,看他們兄弟鬥嘴,也忍不住笑了。
嶽逸昇嘿嘿一笑:“凌天,這你得誇我。要不是我,雲依都悶悶不樂。這點,你可要謝我。”
陸凌天只是掃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拉着雲依往別處走。嶽逸昇跟在後面嚷嚷着,陸凌天充耳不聞。
“喂!我跟你們說話呢?怎麼都不理我呀!”
雲依本想搭話,陸凌天拉了拉她的手。
“別理他!”
雲依忍不住低頭笑出了聲,想起今天的日子,還有此刻所在的場合,又趕緊憋回去。
要是讓外人看見,陸老爺子去世了,她這個孫媳婦躲在一邊偷笑,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把她給淹死不可。
她努力擺出沉痛的表情,看到袁梅生無可戀的樣子,剛纔的笑意蕩然無存。
剛開始覺得她保養得還不錯,現在再看,她好像就在這幾天裡,頓時老了好多。
出面張羅的是陸乘風,客人們一個個離去,有的是叔伯們的朋友,雲依看着,已經有些眼花繚亂了。
看似低調的陸家,不想會有這麼多人出席葬禮。在這人情寡淡的世界,也算難得。
放眼望去,黑壓壓的背影,她也分辨不出誰是誰。
就在這時,人羣邊上,她看到了一個特別的背影。
其實,雲依是被那貴婦手上的貴妃鐲吸引的。
這隻手,她好像在哪見過?
那貴婦只是看着背影,就覺得氣質非凡,與衆不同。同樣一身黑色,她卻顯得格外不同。一支白玉簪子將她的頭髮挽成低髮髻,雲依彷彿看到了一副民國美人圖。
“看什麼呢?”陸凌天順着雲依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道與衆不同的背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有沒有覺得,那隻手,有些熟悉。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紅寶石戒指,翡翠貴妃鐲……
雲依想起來了!
這個女人,好像就是那次坐在車裡的。
“上次,是她的車,差點撞到了我。你想起來了嗎?司機給了我一張名片!她叫……”
雲依記得,那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可是,到底是什麼呢?
仔細一想,她眼前一亮:“白流蘇!她叫白流蘇!”
陸凌天看了看她:“想起了名字,讓你這麼高興?”
“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特別。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尤其是,陪着她這一身,還有她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
“雖然那是個女人,可是,當着我的面,你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一個女人,還是長輩,這樣你也吃醋不成?”
“不可以?”
雲依吐了吐舌頭,她想,大概沒有比陸凌天更愛吃醋的人。
貴婦原來是徐慧的朋友,稍微側身,雲依纔看見,她在和徐慧說話。看起來,她也不曾和其他人交談,爲人低調。
這樣的女人,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徐慧無意中看到了雲依他們夫妻倆,低頭說了兩句,兩個人一齊朝他們走了過來。
雲依和那貴婦的眼神碰個正着,徐慧笑了笑:“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過的,我三嫂家很特別的一位兒媳婦。人漂亮又聰慧,大方得體,怕是沒有比她更好的了。這位,就是我三哥的兒子。”
雲依突然被當面誇讚,有些難爲情,只能笑着點點頭。
貴婦仔細打量起他們兩個來,時而皺了皺眉頭,好似想起了什麼。
“我們……好像見過?”
陸凌天也想起來了,是那輛車裡的女人。
“大概!路邊,差點撞到。”
她恍然大悟,朝他們笑了笑:“果然!上次實在抱歉!幸好,沒有傷到。”
“惜若,你們認識?”
“算!也不算!”
“惜若?”名字很好聽,可是和她拿到那張名片上的又不一樣。
“您不是叫白流蘇嗎?”
徐慧笑道:“白流蘇,那是惜若的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