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如果繼續這樣拖下去的話,只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糟糕,以至於到無法
挽回的地步。
這些鄧茹心裡很清楚,可是,如果自己就這麼把離婚協議給簽了,那就真的順了那
母子兩個的意思。
到時候,他們只會更高興,那自己這些年做的,還有什麼用。她心裡就是不甘心,
她花費了一生的時間在這個男人身上,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有。
“媽,你自己應該很清楚,這樣耗下去的話,結果還是一樣的。爸已經打定主意這
麼做,就算你再怎麼反抗,也是沒有用的。”
“所以我就應該這樣認輸嗎?”
“媽,暫時的妥協,不代表認輸。現在你的身體這樣,根本吃不消,你繼續堅持也
沒有什麼意義了。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鄧茹不禁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她這話,是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了?
“媽,你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和爸爸,還有我這麼個女兒,你們之間,是不
可能斷得乾乾淨淨的。懂嗎?”
“你是說……”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這個時候放手,一無所有。爸爸不會
不知道的,對你多少有些愧疚,只要你別表現得那麼在乎,那麼強勢。”
“你要我在他面前裝瀟灑,就這麼放手?”
“媽,你還有我,我會在爸爸身邊看着。你不能和爸爸在一起,我也不會讓鄧琴得
逞的。你只有徹底好起來了,纔有實力和那個女人去爭,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
女兒的話,如醍醐灌頂,讓她瞬間明白了。
之前自己折騰身體,想讓那些人覺得自己可憐,從而心軟。可真正試過了她才知
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雲家的人呢,個個都是鐵石心腸,都被那個鄧琴給迷惑了心智,誰都相信鄧琴的
話,恨她。
自己繼續這樣下去,只會把自己給耗光,她現在要快點好起來……
可是……
診斷書上說的,自己可能病情惡化,找到配型符合的人談何容易。他那個弟弟在段
時間內,是承受不起兩次手術的。
那麼,就只有鄧琴了。
可是,鄧琴那邊……
根本不可能的!
“媽,你要相信,爸爸不可能看着你病危不管的。媽,該怎麼做,就看你有沒有這
個膽量,去賭一把了。”
“賭一把?”
“對,賭贏了,你或許還能贏回父親的心。就算是輸了,也不過如此。爸說了,會
給你一筆錢的,其餘的,有我在爸身邊盯着,媽,我會等着你回家。”
“你跟着你爸爸,那我……”
“媽,我是你的女兒,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呢!我跟着爸爸不錯,可是,我還是
會每天來照顧你的。如果我丟下你不管,就讓我不得好死。”
雲舒知道,現在母親誰也不相信了,她只有這個婚姻能夠傍身,如今也岌岌可危了。
鬧了一輩子,折騰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這些日子的好,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場夢。雲舒也不知道,以後母親還能不能重新
和父親在一起。
可是,如果這件事鬧到法院上的話,恐怕會變得更嚴重,當初的事情全部會抖落出
來,母親要再經歷一次絕望。
她已經經不住這樣的折騰了。
雲舒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劊子手,當她親手把筆放在母親手心的時候,她能清楚的
感覺到,母親的雙手在顫抖着。
她遲疑着,久久都無法讓自己下定決心。
這是她一輩子最看重的東西,現在讓她就這麼放棄了,她怎麼能做得到。
鄧茹差點將筆給丟了,被雲舒及時阻止了。
“媽,難道……你想以後永遠都失去父親嗎?你這樣,只會讓父親更加恨你,怨你。”
恨她?怨他?
她甚至不能承受雲繼安半句重話,更別說恨和怨了。只要一想到那天他臉上可怕的
表情,她就渾身發抖,心如刀割。
可是,一切就這樣發生了,自己無力阻止,還能怎麼樣。
她看着最後的署名,空白的地方,已經寫好了雲繼安三個字,蒼勁有力,就像他年
輕時候一樣。
她很喜歡看他寫的字,可是,她卻不願在離婚協議上看到他的簽名。
“媽,聽我的,你還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失去爸爸,我會幫你的。”
鄧茹看着離婚協議,眼眸中已經泛起了水霧,筆落下,卻遲遲寫不出筆畫。
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一咬牙,行雲流水般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收筆的那一刻,嚎啕大哭了起來。
雲舒此刻不能做什麼,她只能給母親一個安慰的擁抱,陪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熬
過,這最難過痛苦的時候。
母親每每承受的痛苦,她都記在了心裡。
如果,當時鄧琴答應手術,或許,她的骨髓移植到母親身體裡,就不會發生排斥反
應,現在,她也不需要躺在醫院裡接受治療。
如果,當初不是她和父親先遇到,更不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
既然有了她的母親活在這個世上,爲什麼還要一個多餘的鄧琴,給母親帶來無盡的
痛苦。
“媽,你還有我在,我不會讓你一無所有的。該是我們的,我都會拿回來,我一定會。”
“小舒,我知道你爲我好,可是你一個人,怎麼和他們鬥。這裡是y市,生意上的事
情即便你懂,也不是雲天霖的對手。老爺子不承認你,你毫無地位,你打算怎麼做?”
“媽,雖然現在,前面的路一片黑暗,可我不能因爲看不到希望而放棄。總會有辦
法的,天無絕人之路,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的身體。”
鄧茹無聲落淚,躺在牀上,甚至擔心着,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好像所有的精氣神在慢慢被抽離。
這種折磨,比凌遲更爲痛苦,身體和感情上的折磨,讓她生不如死。有時候,她甚
至想着,不如,就這麼死了好了。
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雲繼安應該會記住自己,他會內疚嗎?
可是,她想到,自己死了,說不定雲繼安就真的和鄧琴重修舊好,她怎麼還捨得就
這麼死。
這輩子,她一定要贏過鄧琴,否則,她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