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這話真的是太嚴重了,就算是寧蓉蓉心裡明明這麼想的,可是她其實也不敢表露出來分毫。
她心裡明白,無論顧言周多麼的愛她,對她百依百順的,可實際上他女兒的份量依舊不是她可以比擬的,哪怕顧言周當初爲了她把顧蘭因從顧家趕出去。
再退一步說,詛咒顧蘭因?
她又爲什麼要詛咒她呢?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顧蘭因的明明。
她想要她或者,好好地活着。
寧蓉蓉知道,顧言周現在心情不好,那些話說出來也只是一時氣憤之言,不應該與他計較的。
可是無論他怎麼知道,只要她想到這些年,她那樣一心一意的爲他着想,照顧他,忍受他嬌蠻無禮的女兒,明裡暗裡受下的委屈不知道多少,卻換來這樣的猜忌,寧蓉蓉就很難忍耐下去。
她望着顧言周的表情是那麼的不敢置信,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溢出眼眶,滾滾而落,打溼了她的面頰。
“這麼些年來,我是什麼樣子的人,我對顧家怎麼樣,對你怎麼樣,對蘭因怎麼樣,你真的都沒有全部看在眼裡嗎?可你現在卻如此的質疑我!顧言周你這是逼着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嗎!”
“我沒有這麼說……”
“可你實際上是這麼想的!”寧蓉蓉甚至都沒有等顧言周的話音完全落下來,便已經無法忍住截斷了。
她原本柔美的容顏,因爲聲音的尖銳平添幾分淒厲之聲。
而原本被顧言周拉住的專家,也因爲看到這兩個人起了爭執,抓住機會快速的離開了。
“我沒有這麼想!”顧言周皺緊了眉頭,語氣裡也多出一些不耐煩。
應該讓他如何忘記,蘭因會着涼,會加重病情,正是寧蓉蓉那句想念。
當然更該怪罪的是他自己。
明明蘭因已經表明了她不想去了,可是他並未深想細究,而是下意識的覺得女兒在鬧脾氣。
之前那個風雨天氣,他跟靳少麟在書房的談話場景驟然的躍進了他的腦海中。
那是他正因爲家庭朝着他期望的和睦邁出代表性的一步而興高采烈。
“真好,蘭因可算是懂事了,果然這女孩子嫁了人就是不一樣。”
聞言,靳少麟露出很驚訝的表情,像是根本就沒有想到顧言周這麼說一般。
“怎麼了?”顧言周見狀笑着,以調侃的語氣說道,“是不是跟蘭因在一起沒少被她欺負?不過你可別跟她一般見識,那孩子這麼些年已經被我寵壞了。”
靳少麟聞言微笑起來,俊美沉靜的臉龐上一派的清雅,“這話您可千萬別在我爺爺面前說。”
顧言周心中一凜,連忙追問道,“是不是蘭因闖了不少的禍,惹了不少的麻煩?”
靳少麟搖搖頭,聲音淺淡的說道,“可真沒有向蘭因這樣被寵壞的,在我爺爺眼裡,蘭因她活潑又可愛,美麗又不失從聰明,既懂事又貼心,而且還很孝順。所以,讓我爺爺聽到了,哪怕您是蘭因的父親他也一定會生氣的。”
“靳老爺子?”顧言周這次真的驚訝了,靳老爺子是什麼人,昔年那可是公認的江城第一人,那眼界之高,見識之廣,別說能夠得到他的誇獎了,就是能夠入了他眼的人都不多。
自己的女兒幾斤幾兩,他真是在清楚不過了,哪裡就能夠如此被誇讚了。
於是便道,“好了,少麟你可別往她臉上貼金了,只要你以後一直的對她好,我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顧言周雖然擺明了想要轉移話題了,可是靳少麟並未因此放過去,雖然剛纔那些誇獎顧蘭因的話是他臨時湊得,但,事實上他的爺爺真的很喜歡蘭因。
“如果不是確定您跟蘭因是嫡親的父女關係,我真的會忍不住懷疑您是不是跟蘭因有仇。真不知道怎樣的誤會才讓您對她誤解這麼深。”
看着靳少麟既認真又嚴肅的神色也不由得慎重起來。
“誤解這麼深?”他忍不住喃喃低語着。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雖然不清楚爸爸跟蘭因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相信所有的轉變都事出有因。或許事情的開始能夠意識到問題出現在哪裡?”
……
所有的轉變都事出有因……
或許事情的開始能夠意識到問題出現在哪裡?
顧言周走到一張椅子面前,慢慢地做下去,很是認真的思考。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如楠離世?
還是高中?
還是大學?
還是……知道了駿北要結婚的消息?
“言周!”
寧蓉蓉看到顧言周非但沒有安慰她,竟然還遠遠地離開,像是把她晾在這裡一般。
請相信寧蓉蓉現在也很想冷靜。
她也很想繼續在顧言周面前繼續哭訴自己的傷心委屈。
可,其實哭訴也是有條件的,不是她張開嘴巴,眼淚一掉就可以的。
除了這個,一個可惡的對象,一個可以爲她出頭,並願意爲她出頭的男人,這兩者加起來纔是最重要的。
但是顧言周這次像是完全不在狀況一樣,而且顧蘭因現在又是那種模樣。
別說她去指責什麼了,恐怕是她有一句話發音重了便會引來無數的攻擊。
想到這個寧蓉蓉就算是鬱悶再想吐血也只能是忍了。
不過她也不願意過多的停留了,只是簡單跟顧言周打了一聲招呼,便從房間裡離開了。
而顧言周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如果爸爸實在想不通的話,不如做個簡單的對比好了,在您覺得蘭因刁蠻任性又無理取鬧之前是什麼樣子的?您又爲什麼改變了看法。”
在他覺得蘭因刁蠻任性又無理取鬧之前,他覺得女兒,聰明又可愛,活潑又美麗,既孝順又體貼,是他貼心的小棉襖。
又爲什麼改變看法的。
爲什麼他覺得女兒不在乖巧,不在體貼,更別說什麼貼心的小棉襖。
顧言周努力的想着,試圖從記憶中把以往的重重重現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妻子在他耳邊說了那麼一句。
他並未沒有應聲,可是眼皮卻下意識的擡了起來,正好捕捉到寧蓉蓉轉身離開的那道蹁躚身影。
然後,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