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被人殺害,喬爾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亡。我答應你,會幫他報仇,會將兇手綁到你的面前,任憑你處置。”
他的聲音,低沉微涼,一字一頓的從那瑰色脣瓣中溢了出來,說話竟然有些艱難。
樂煙兒此刻已經六神無主,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以至於忽略了他的異樣。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在威廉家看到的那一幕。
高樓上,她朝下看了一眼,看到那個人身中槍傷,地上全都是血,然後被人拖走了。
“他……他是怎麼死的?”
“槍殺。”夜廷琛有力的回答道。
槍殺……爲什麼會是槍殺,而不是別的?
那個畫面,就像是噩夢一般緊緊的纏繞在她的心頭,就像是帶着荊棘的網,扎的她鮮血淋漓。
她的腦袋好痛,想不到任何東西,快要裂開一般。
她的情緒有些不穩,夜廷琛連忙扶着她回到房間,然後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要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就睡覺,一覺醒來就什麼事都沒了。”他柔聲安慰,大手穿過她的髮絲,輕輕撫摸。
這一招果然有用。
她的氣息慢慢平穩下來,雲眸泛着淚光,顫抖的看着夜廷琛:“真的……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嗎?”
“嗯,我不騙你。”
樂煙兒聽到這話,眼淚瞬間留下,她蒙上了被子。
其實她心裡明白,這就是謊言,這一切都是真的,夜安珏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也離開了自己。
說這話不過是自欺欺人,可是她願意呀。
這一次,她很快入睡。
夢境中,她又回到了那獨具風味的哥特式建築裡,裡面亮麗輝煌的顏色,在她眼裡卻倒映出鮮血的顏色。
血……
視野裡全都是血,緩緩流下,那棟房子就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將她徹底吞沒。
她想要逃離,卻看見門外站着夜安珏,她高興地一時間說不出話,想要追出去,卻發現門口突然多了一個人。
那麼筆挺的站着,手中高高舉着槍支,然後對準了夜安珏。
槍支……夜安珏……
她那天看到的就是夜安珏,那背影……是熟悉的,是他!
她驚嚇的捂住了嘴巴,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聲嘶力竭的吼道:“快跑!”
但,她發不出聲音。身子彷彿困在一個囚籠裡,她出了眼睜睜的看着,竟然做不了任何事情。
不要……不要開槍,求求你不要開槍……
她內心祈求着,但……那一道清脆的槍聲還是響在了耳邊。
一槍擊中,打在了心臟,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夜安珏的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驚恐的看着前方,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血……就像是最耀眼的玫瑰花,炙熱的有些可怕。
隨即就有兩個保鏢上前,一左一右的拖着他,像是丟垃圾一般的拖了出去。
她眼淚洶涌落下,看着眼前的背影,開完槍後,這個背景就定格住了。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了他……爲什麼……”
這一次,她喊出了聲音。
那個人似乎聽到了,竟然……緩緩地轉過身來!
“樂煙兒!”
夜廷琛蹙眉看着她做噩夢的痛苦模樣,連忙叫着她的名字。
樂煙兒從夢中驚醒,一把抓住了夜廷琛的手,焦急的說道:“我……我知道是誰殺害了夜安珏了!“
夜廷琛聞言,面色狠狠一變。
當日樂煙兒也在那裡,難道是……看到什麼,或者是猜測出來了嗎?
拳頭狠狠捏起,上面青筋暴跳,藏着這個男人的隱忍。
那黑眸危險的眯起,裡面流露出可怕的氣息,聲線有些低沉可怕,他反問:“是誰?”
“是威廉對不對?”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卻發現他比自己還緊張,大手的力度十分可怕,那架勢似乎要將她的手指捏斷。
他也期待兇手是誰對不對?
“他死在了威廉家裡,就在那草坪上,我聽到了一聲槍響,然後低頭朝樓下看,就看到有人被拖走了。我怎麼那麼笨,竟然沒有看出來,要是當時阻止了,說不定還有救!”
樂煙兒悔恨不已,眼淚簌簌落下。
夜廷琛懸到嗓子眼的心徹底放下,但還是謹慎的問道:“這樣說,你並沒有看到兇手的模樣?”
“沒有……就算不是威廉,也是他的人,否則……我真的想不到還有誰要殺了夜安珏。當時你也應該在,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回答了三個字,就輕輕揭過。
樂煙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害怕的心情,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夜廷琛,將小臉埋在他的肩窩裡,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
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打溼了他的衣服。
“夜廷琛,我真的好害怕,這裡和我想象中的一點不一樣,夜安珏現在出事了,你不能再出事了,你還要照顧我和寶寶,你絕對不能出事!”
“好!我不會出事,我會好好活着,陪你到老,一定會的。”
夜廷琛一字一頓的說着,就像是許下最真摯的諾言一般。
樂煙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怎麼也不肯鬆開夜廷琛的身子,真的很擔心這要是鬆開,他就消失了。
很快,夜家二少的死亡消息傳遍整個英國,舉行了十分隆重的喪禮,當天,夜廷琛陪着她一起出席。
她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胸口插着一朵白玫瑰,所有人都肅穆悲傷,來參加他的喪禮。
因爲露絲夫人的原因,他們並沒有坐在最前面,只是遠遠的看着。
在教堂上,她看到了夜安珏的屍體,放在棺木當中,裡面鋪滿了帶着死亡氣息的白玫瑰,由天主教的修女禱告,這樣人死了就能上天堂了。
當修女和棺木走過身邊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淒涼的悲歌,她的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張妖孽的臉上,蒼白沒有任何血色,看着就覺得渾身冰冷。
他沒有一點生命氣息,就像是一個雕像一般,一動不動,胸口沒有任何起伏。
他雙手交疊在胸前,身上是黑色的西裝,她倒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嚴肅的模樣,卻不想是在他的喪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