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楊晨陽卻不以爲意,他在乎的只是唐糖,至於顧知書的感受他從來不會去考慮。
“所以我今天想跟你說的是,如果你不懂得珍惜唐糖,或者你給不了她要的幸福。那麼我隨時可能將她從你的手裡搶過來,明白嗎?”
顧知書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寫着瘋狂。他剛纔說的那些,顧知書也相信楊晨陽做得出來。
他慢慢站起身,寂靜的等候廳裡,椅子挪動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知書俯視着楊晨陽,目光沉穩的道:“你以爲,我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嗎?”
“這樣最好,我要的只是唐糖幸福而已。”楊晨陽說着,擡目看向他。
顧知書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提步轉身,往回走去。他覺得,已經沒什麼話可以跟楊晨陽說了,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着那道身影逐漸遠去,楊晨陽的眸光逐漸暗淡下來,就連脣角的笑也慢慢的鬆懈了。嘴上雖然說得冠冕堂皇,表現得格外的大度。
但是隻要楊晨陽自己才知道,他心裡有多麼的難過。
這世上,也許再也沒有比愛而不得更痛苦的事情了。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病房,唐糖便被驚醒了。
空氣中浮蕩着淡淡的粥香,她微微扭頭,便能看見病牀前坐着一道身影。雖然逆着光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是唐糖知道那是楊晨陽。
“你來了多久了?爲什麼不叫醒我?”唐糖揚了揚脣角,對於楊晨陽的到來,倒是一點也沒有感到訝異。
男人見她要坐起身,急忙傾身去扶她,將枕頭立起,讓唐糖好依靠。
“謝謝!”她甜甜一笑,略略點頭。
楊晨陽也笑,眉眼溫柔,似是能溢出水來。但是因爲逆着光,所以唐糖根本就看不清楚,也就什麼都不知道。
“粥是你買的?”
唐糖看了一眼牀頭櫃上放着的皮蛋瘦肉粥,“在美國很難買到吧!”
“是啊,特意跑去華人街給你買的。”男人笑笑,聲音溫柔動聽。
唐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實不用那麼麻煩。”
“不麻煩,我正好從那邊經過。”他說着,便將牀頭櫃上的粥端給唐糖:“快吃吧!趁熱。”
唐糖接過,又道了謝,始終很禮貌。然而她的禮貌對於楊晨陽來說卻是生疏,代表着唐糖始終將她當成外人。
不過想來也是,她並不是那麼輕易接受別人的人。
“唐糖。”
“嗯?”
“當初顧知書追了你多久?”
唐糖愣住,險些被粥嗆到。見她這樣楊晨陽急忙傾身幫她拍着後背,責怪的口吻道:“慢點,沒人跟你搶。”
唐糖笑笑,略微尷尬。等緩過氣來,她才重新看向楊晨陽:“幹嘛這麼問啊?”
她和顧知書之間的事情……其實很少跟人提起過。
“而且,你怎麼知道是他追我不是我追他?”這一點唐糖倒是挺訝異的,畢竟當初全校都以爲是她追的顧知書呢!
楊晨陽笑笑,掩飾自己的落寞,道:“你的劇本里就是這麼寫的。”他每次翻看《傷春》的劇本,都能找到當初在大學裡,他們兩個的影子。
所以楊晨陽很肯定,這部小說,就是唐糖自己感情的真實寫照。
似乎是因爲被他一語猜中了,所以唐糖有些恍惚。
“你說的沒錯,的確是他先追我的。但是你相信嗎?是我先喜歡他的。”唐糖說着,眼神迷離,脣角銜着笑,顯然是陷入了回憶當中。
楊晨陽愣住,爾後驀地瞭然。
想起了之前有一齣戲,是秦朝和女主溫棠在火車站初次相見的場景。
劇本里是這麼描述秦朝的:身穿白色襯衣,外罩一件灰色的針織開衫,穿着牛仔褲,配上一雙白鞋,筆直的站在出口處的人羣中。立挺的五官如刀刻筆描,渾然天成的俊臉上沒有等待的焦慮。眼睛若有光,在溫棠走到他身邊的一剎,展顏一笑,瞬時美了她的整個世界。
這一段,隱約突出了女主溫棠第一次見到男主秦朝是那一剎的驚豔。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唐糖的聲音在病房裡輕響,如被石頭驚了的池水,漣漪輕泛。
楊晨陽被她的話拉回了現實中,目光微顫,緩緩落在十一身上,笑笑。
一見鍾情……
若是以前,楊晨陽定然會說不信,但是自從遇見唐糖以後,他信了。
“我相信的,因爲從看見顧知書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他了。”唐糖說着,脣角的笑溫柔盪漾。
楊晨陽明白了,微微垂下腦袋,苦澀的笑笑,沒有接話。
只聽唐糖接着道:“並不是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顧知書讓我心動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周身縈繞的那種溫柔的氣質。”
“和我一樣的氣質嗎?”楊晨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半開玩笑的接話。
唐糖又是一愣,尷尬的笑笑,搖頭:“不是。”她說着,轉瞬又陷入了冥思。
半晌才接着對楊晨陽道:“你的確很溫柔,但是你的溫柔裡夾雜着一點惡趣和稚嫩。其實你並非真的是一個溫柔的人,你只是習慣了溫柔而已。”
唐糖的目光落在楊晨陽身上,將他打量一番後,捏着下巴道:“其實我覺得你的性子不應該是溫柔的,你實質上應該有點驕傲,有點自負,還有點不穩重。”
“唐糖……”楊晨陽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樣剖析我的真性子,真的好嗎?”
唐糖抓了抓耳朵,尷尬的道:“我錯了,我閉嘴了。”
楊晨陽卻湊過去,捏了捏她的臉,“好啦好啦,我不怪你。其實你說的也許沒錯!不過不可否認我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只是,我溫柔的方式和顧知書不太一樣而已。”
這點唐糖倒是贊同的,顧知書從骨子裡看就是一個溫柔的人。溫文儒雅,知書達理……也許這些詞不該用在他的身上,但是唐糖又覺得這些詞很適合他。
“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該趕去片場了。”楊晨陽一邊說着,一邊抓起牀頭櫃上的鴨舌帽戴上,爾後又帶上墨鏡,將自己全副僞裝起來。
臨出門時,他站住了腳,回身對唐糖道:“顧知書卻和你的住址以上談你的傷情去了,相信很快就回來了。”
唐糖點了點頭,朝他擺了擺手:“你快去拍戲吧!拜拜!”
楊晨陽笑笑,推門出去,離開了。
病房裡頓時只剩下唐糖一個人,她安靜的坐在病牀上,透過窗戶看着窗外的景物。不過一會兒,病房的門便被人推開了。
顧知書走進,瞥見糖糖正坐着,不由蹙了蹙眉:“楊晨陽走了?”
唐糖點頭:“他給我買了早餐過來,你要不要吃點?”
“我不餓,你趕緊吃吧!”顧知書走到牀邊坐下,目光溫潤的看着唐糖。
唐糖眨了眨眼,略微俏皮的一笑:“那你餵我!”
顧知書微微一愣,片刻後才端起牀頭櫃上的粥,一勺一勺的喂唐糖。唐糖有時候很小孩子氣,特別是生病的時候。但是顧知書喜歡,喜歡她偶爾小孩子氣的樣子。亦或者,無論唐糖什麼樣,她都是喜歡的。
“對了,我剛纔去見過你的主治醫生了。一週後你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跟我回黔城吧!”
聽顧知書這麼一說,唐糖一邊蠕動嘴巴,一邊飛速的思考。等把粥嚥下去後,她才道:“那我在美國的工作怎麼辦?”
她時時刻刻都記着來美國到底是幹什麼的,雖然車禍耽擱了,等傷好了肯定還要回去繼續工作的。
誰知顧知書卻道:“你工作那邊,我已經跟王導說過了。他給你放一個月的傷假,讓你修養好再過來。”
唐糖一愣,嚥了口唾沫:“老公,你怎麼辦到的?”
王曼向來是一個嚴肅的人,很少有人能在他那裡請假的,更何況還是一個月那麼多!
顧知書卻是笑笑,擡手捏了捏她的俏鼻:“笨蛋,這世上沒有老公辦不到的事。”
唐糖呆了呆,爾後笑了,笑容裡滿滿都是幸福。
就在他們兩人你儂我儂之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撞開了,一道暴風一般的身影刮到了唐糖牀前。
“親愛的,你沒事吧!我來遲了,抱歉抱歉!”
唐糖和顧知書皆是一愣,看着一臉蒼茫的陸蔓,兩人半晌纔回過神來。
陸蔓略略喘了口粗氣,看見顧知書的時候,她愣了愣,爾後怒從心生。只見陸蔓揚手一抓,便揪住了顧知書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面前。
“顧渣渣!你怎麼有臉來這兒的?可別告訴我你是來探望我們家糖糖的,我告訴你!我們家糖糖會堅挺的活着,你等着接她的離婚協議書吧!哼!”
陸蔓揪着顧知書便是一頓好說,顧知書呆愣當場,唐糖則是哭笑不得。
“糖糖,我剛纔說的聽見了嗎?離婚協議書啊,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最好的律師,他要是不籤,咱們就打官司,讓他輸得連內褲都不剩!”陸蔓說得豪情萬丈,轉而又溫柔的將唐糖上上下下一番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