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怕夜風發現異常,舒安寧換上昨天買的一件米白色束腰寬袖及膝連衣裙,顯得腰肢纖細,雙腿修長。
又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掩飾掉過於蒼白的臉色,手臂和腿上的淤青也在塗了藥後再刷了一層遮瑕霜,把礙眼的痕跡掩蓋的七七八八,才安心的坐到診室等夜風過來。
剛坐穩不久,血液科的科長進來,隨手關上門,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她年過百半,面相嚴肅,給人第一眼的印象是刻薄無情的感覺。
“舒醫生,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第一天上班就無辜曠工半天?”
舒安寧腦袋還暈乎,胃裡一陣陣翻滾的難受,沒有精神應付她,敷衍了一句,“不好意思,臨時有事耽誤了。”
科長繃着臉:“你放了預約病人的鴿子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
舒安寧喝口水壓下胃裡的酸水:“那你想怎樣?”
“你這是什麼態度?”科長非常惱火,她自認一向嚴以律己,所管部門的人也都規規矩矩,從來沒人敢在她說話的時候若無其事的喝水,舒安寧的動作無疑惹了她動怒。
“我知道你能從別的部門空降過來肯定上面有關係,但是,到了我血液科就要守本科室的規章制度,第一條就要嚴格遵守預約時間,不能讓病人等,第二條就是不能無故遲到早退,有事要提前跟我請假!”
“你今天的行爲,影響本科室的考覈事小,讓病人空等,影響醫院的聲譽事大,如果你不能深刻認識自己的錯誤,我將會對你做出處罰。”
“科長。”舒安寧笑笑對她招手,倒了一杯水,指着對面的椅子,“不好意思,我剛來,還不太清楚醫院的規定,坐下慢慢說。”
“坐什麼坐,外面那麼多病人等着呢,不能因爲我們讓病人多等。”科長根本不領情,像舒安寧欠了她多少萬一樣,“你好好上班,等下班了我再找你談話。”
說着,把一張記錄着電話號碼的便籤給她,“這是和你預約好的病人,我也沒你電話,就留了她的,你趕緊的打給人家!”
說完,轉身開了門,對外面的病人露出和麪對舒安寧時截然不同的表情,笑容親和善意,“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這邊診室也開門了,等會會按順序喊號。”
舒安寧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原以爲又是一個花胖子,沒想到是一個性格古板卻對工作熱情的負責醫生。
仁愛醫院有這樣的醫生很不錯。
她心情頗好的撥通便籤上的電話號碼。
“您好,我是舒安寧。”
“舒醫生,我是郭童的媽媽。”
“我猜也應該是你。”舒安寧嘴角掛笑,“不好意思,早上臨時有事沒到醫院,我下午會在,如果有時間你就過來吧。”
“好的,好的,謝謝舒醫生,我下午過去。”
掛了電話,她開始按號。
看了幾個病人,就到下班時間了,但一直等待的夜風並沒有出現,電話打過去顯示關機。
舒安寧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總之心情挺複雜,加上抽血過度的後遺症,整個人懨懨的沒精神,連飯也不想
吃。
還是季娟放心不下她,拎了外賣的豬肝紅棗湯來投喂。
她熟練的盛湯喂人:“還是我有先見之明,要是等夜少過來,你今天就等着餓肚子吧。”
舒安寧皺眉側頭躲過:“胃裡難受,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吃,難道你想把這幅鬼樣子給夜少看?”
季娟勺子敲在碗上,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夜少那人精明的很,要是讓他知道了龍門的事,不去給你報仇顯得不夠男人,你心裡可能會失望,但要是去給你報仇吧,很有可能被戰鬥力爆表的龍老大給揍個半死,你會心疼。”
“所以,是委屈自己吃東西把臉色養養好,還是讓夜少發現苗頭,自己選擇,我不會勉強你哦。”
舒安寧拿眼瞥她:“我好像聽到了幸災樂禍的聲音。”
“不是好像,是肯定!”季娟整整換上的新衣服,得意的翹着二郎腿,“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舒安寧萎靡不振的指控她,“你沒良心,看着我這樣也不心疼。”
“你都不心疼自己我爲什麼要心疼你!”季娟口不對心,當然心疼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心裡對蘿莉十二分的埋怨,連帶的對她也遷怒了。
“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什麼事情都往身上攬,也不考慮下別人的感受。”
“哎,剛纔還好好的怎滴又生氣了?我好像沒惹你。”
“你惹了,嚴重惹毛我了!”季娟扔掉勺子,霍然轉頭,視線與她平齊沒,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安寧,我知道你是懂的感恩的人,別人對你好一分你就會回報十分,別人給你滴水的恩情你就會泉涌以報。但是安寧,以後在做事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下我們這些關心你人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我是把你當成比親姐妹更親的姐妹對待,看到你臉色青白毫無知覺的躺在牀上,我覺得天空都暗了。如果你有什麼不測,我拿什麼補一個外孫女給周爺爺,拿什麼補一個老婆給夜少?我……”
“我又怎麼才能再找回一個我能說一輩子私密話的死黨?”
舒安寧乾巴巴的笑。
這話說的好嚴重。
好像煽情的瓊阿姨言情對話。
季娟低下頭,有淚水在眼角滑過,“安寧,就算你覺得我惡毒我也要說,爲了蘿莉,不值得你以身犯險。”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舒安寧是不太善於感性的人,她笑笑對季娟說,“我以後會注意。”
至於蘿莉的事情她不想多說,怕季娟聽了後更反感。
“哎呦,肚子好餓,快過來餵我。”
季娟知道她故意轉移話題,暗暗嘆了口氣,故作無奈的道,“哎,我好可憐,居然淪落到給你當丫鬟使。”
“能當我丫鬟,那是你的榮幸。”
“哈哈。”
她勉強喝了半碗湯,再也喝不下去了。
季娟看她實在難受的厲害,也不再勸,陪她說了一會話就回了。
等她離開,舒安寧轉身跑到洗手間內,吐了個乾淨。
抽血過多的後遺症,比她想象中還要兇猛。
郭童的媽媽踩着醫院上班時間點過來的時候,看到她發青的眼袋和無血的脣色,大吃一驚,“舒醫生,你臉色很差,生病了嗎?”
“沒有,昨晚沒睡好。”舒安寧對郭童招手,“今天怎麼樣,肚子有沒有疼?”
郭童搖頭:“姐姐給我紮了針以後就不疼了。”
“真乖。”她轉過頭對他媽媽道,“說明鍼灸是有效果的。”
“是舒醫生醫術好。”
舒安寧笑笑,不接這話,“上次我說過,童童的病用中藥燻蒸、內服,再用鍼灸治療最好,我給他暫定的療程爲半年,前兩次每半個月一次,後面的根據童童對藥物的敏感度和治療效果再調整每次治療的相隔時間。”
“好,我都聽舒醫生的。”
“我的鍼灸時間要和藥薰的時間一致,你看藥薰房那邊給童童預約到哪天,跟我說聲,我會把時間安排出來爲童童鍼灸。”
“謝謝您,舒醫生。”郭童的媽媽發自內心的感謝她,“只要能治好,時間長點短點都沒關係。”
舒安寧邊開藥方邊笑着道:“不客氣,應該的。”
郭童的媽媽摸着他腦袋,笑的滿眼的慈愛,“孩子是我的心頭肉,唯一的牽掛,如果他有點事,我都不知道怎麼活。”
舒安寧擡頭看了看郭童,笑道,“童童,媽咪帶你很辛苦,以後長大要孝順媽咪,知道麼?”
“嗯!”他重重的點頭,露出一嘴豁牙,“我也孝順醫生姐姐。”
童言無忌,總是悅耳。
她眉開眼笑的揉揉他腦袋:“童童真乖,姐姐就等你孝順了。”
“好了,拿着藥方去藥薰房付錢預約時間。”
“好的,謝謝舒醫生,童童給姐姐拜拜。”
“姐姐再見。”
“童童再見。”
目送兩人離去,她強撐出來的精氣神沒了,渾身開始發燙,腦袋沉重如山,難受的要命。
她要發燒了!
想了想,果斷的關了電腦,翹班早退,完全把科長留她下班後談話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又一次沒有打通夜風的電話,她把車子拐到了回郊區周豐仁家裡的路上。
誰知,剛上路沒多久,就看到路邊一對男女在親密的擁抱,那身影,無比熟悉。
不是她一直打電話關機的夜風又是誰!
舒安寧把車靠邊,遠遠的看着相擁的兩人。
只見那女人有一頭烏黑髮亮的長髮,纖腰、長腿,背對着人的身影看起來玲瓏有致、高挑靚麗。
她趴在男人懷裡,小手一下下的捶着他肩膀,好像在哭啼,他低着頭,任她捶打,耐心的說些什麼。
這個場景,很容易讓人產生這樣的想象。
戀愛中的女人受了委屈,嬌嗲嗲的撲到男人懷裡,一邊雙眼含淚的捶打他肩膀一邊嬌聲嬌氣的說他壞。
男人俊美瀟灑,女人漂亮可愛,很美的一副畫面呢。
彷彿感受到舒安寧的目光,正在低聲說着些什麼的夜風擡頭,一眼看到了她火紅的跑車。
夜風愣住了!
舒安寧無聲的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