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就這樣站着,看着,而那女人也有些呆怔地看着楚歡,眼中有着詫異,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又擡頭看着身旁的段棠。
楚歡的眼,也望見了段棠,此刻的他,並沒有穿着軍裝,而是一身淺灰色的薄尼外套,配着黑色的長褲,即使只是閒適地站着,卻依然身姿筆挺。
他的面色,是一種淡漠,鳳眸漆黑,卻不再有那一天的那份絕望,就好像所有的情感都被冰封住了。
他在看着她,透過那透明的落地櫥窗,在定定地看着她。
而站在段棠身邊的那個女人,眉宇間微微地蹙起,似乎有些不安,又有些擔心。
賣場的負責人順着楚歡的視線望去,突然驚呼道,“我說楚歡,外面那女人長得好像你啊!”
楚歡有些僵硬地點了一下頭,“是……很像。”
而那女人的目光在楚歡和段棠之間來回地看了幾次後,微抿了一下脣,就拉着段棠朝着店裡走了進來。
女人的臉上,揚着一抹微笑,一直走到了楚歡的面前,“你好,我們長得好像啊。”
“嗯,是啊。”楚歡回道,莫名的,竟覺得那女人開口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
“我叫於夢甜,你呢?”對方自我介紹道。
“楚歡。”她同樣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看着這個女人,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人,正在刻意模仿自己似的。
可是轉瞬間,楚歡又覺得挺荒謬的,她又不是什麼名人,人家幹嘛要刻意模仿她啊,髮型和穿衣風格的相似,應該只是巧合而已。
這個於夢甜,應該就是賀子天口中的於小姐吧,楚歡暗自想着,耳邊又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棠,你覺不覺得我們很像?”
於夢甜仰着頭問着段棠,就連問話的神態,都和楚歡有幾分相似。
只是段棠的眼依然是定定地,冰冷而又漠然地看着楚歡,就像是沒聽到於夢甜的話似的。
在這樣的眼神下,會讓人有着一種不知所措。楚歡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着,耳邊,迴響的竟然還是那一天他一遍遍絕望的冷笑聲。
他說,楚歡,如果我早在三年半就愛上你了,你會愛我嗎?
她說,不會,因爲她愛的人只可能是蕭墨夜。
於是,他又帶着一個和她長得相似的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只是,爲什麼她會不安呢?就像每根神經都在跳動着似的。
“你——不會後悔?”片刻之後,他的薄脣挪動了一下,說了一句讓別人不解的話,可是楚歡卻是聽懂了。他是在問她,那天的事,是否後悔,她說出那樣的話,是否後悔。
輕輕地搖了搖頭,楚歡答道,“不後悔。”
這個答案,就像是早在段棠的預料之中似的,他的神情未變,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然後轉身就徑自走出了賣場,朝着自動扶梯處走了過去。
於夢甜顯然也是意外,忙對着楚歡道,“抱歉,他就是這樣。”說着,便急急地追了過去,“棠,等我一下。”
而賣場的負責人則用手肘撞了撞還有些發怔的楚歡,“怎麼,你和那男的認識?”
“嗯,認識的。”楚歡倒是沒有隱瞞,畢竟剛纔段棠和她之間的問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其實段棠和她早已認識了。
“那男的長得不錯啊!而且應該也挺有錢吧。”負責人是個30來歲的女人,平時比較愛八卦。
“怎麼說?”楚歡反問道。
“你沒看到那男的手上戴着的手錶嗎?他手上的那款BREGUET,沒20萬下不來。”負責人低語道。
楚歡對錶的研究並不多,不過在那圈兒裡的高幹子弟什麼的,楚歡還真沒見過窮的。
“你說,那男的這麼找個女朋友都和你長得那麼像。”負責人語音曖昧地衝着楚歡擠眉弄眼道,“該不會那男的喜歡的人是你吧。”
楚歡有些狼狽。
“其實那男的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啊!”負責人頗有點唯恐天下不亂。
楚歡正色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負責人訕訕一笑,“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沒有再去理會負責人,楚歡只是把手按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心臟跳動的速度,依然比平常要快上許多,一下一下的,就像是在預示着什麼似的。
她在不安,可是……又在不安着什麼呢?
直到晚上,楚歡看到了蕭墨夜後,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因爲她和他的初始,是那樣的突如其來,因爲他口口聲聲地說過,曾經他愛她發狂,而她愛他至死。
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懷疑過,他是不是認錯人了,可是他卻從來都說沒有,以至於她漸漸地忘了去想這件事,可是於夢甜的出現,卻讓她不確定起來了。
人……真的會有相似的。
而且還是那麼地相似!
如果墨夜真的認錯了人呢?如果他最初其實愛的並不是她呢?
楚歡突然有着一種恐慌和害怕,無數的假設,在她的腦海中反覆地出現着,而心,不斷地下墜着……下墜着……
“怎麼了?一個晚上,都盡在發呆。”清雅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邊,楚歡一個激靈,擡起頭來,才發現蕭墨夜穿着一身睡衣,正傾着身子,雙手壓在沙發的兩邊,正含笑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他,驀地伸出手,摸上了他的劉海,手指,一點點地把他的劉海撥開,看着他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還有那有着淺淺弧度的薄脣。
這樣的男人,會愛上她,本來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且,還愛得那麼地突然、那麼地……讓她不知道理由!
蕭墨夜輕輕地揚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突如其來的動作,不過卻依然是淺笑着,由着她這樣地端詳着他。
這對他來說,本就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