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友情有時候,竟然是那麼地不堪一擊。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快速地接近着她,一雙手臂把她攬入了懷中,熟悉的氣息,讓楚歡的精神頓時放鬆了下來,如同找到了安全的港灣似的,臉埋在了對方的懷中,就一個勁兒地哭着。
她哭得很大聲,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快,所有的鬱悶,所有的傷心都發泄出來似的,哽咽着,落淚着。
她的雙手抱着他的腰,抱得死緊死緊的,她臉上的淚水,浸透着他的衣服。
蕭墨夜低頭,看着在他懷中的人兒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聽着她那嚎啕大哭,甚至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只覺得心也在跟着一陣陣抽疼似的。
雖然還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兒哭,可是——他不喜歡看到她哭。胸口就像是在被熱鐵烙印一般,隨着她眼淚的不斷涌出,而灼燙着他的身體。
“怎麼了?哭成這個樣子?”撫摸着她的長髮,他輕輕地問道。
想要看看她的臉,想要知道她有沒有哭得滿眼通紅。可是當他想要捧起她臉的時候,她卻搖了搖頭,依然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就是不擡起來。
“墨夜,我……我是不是做人很失敗?”她哽咽着問道,因爲哭得太厲害,就連說話,都有些接不上氣來。
“爲什麼要這麼說?”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他反問着她。
“婷兒她……”她抽了抽鼻子,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這種被好友欺騙背叛的感覺,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嚐到。
又或者該說,是她之前的人生太過平順,雖然日子過得普普通通,可是卻也不曾遭遇過什麼人生坎坷。
始終太過單純,也始終不瞭解人性的黑暗面。
楚歡僅僅只說了方婷兒的名字,蕭墨夜便明白過來了。想必是她不知道怎麼的,已經直到了設計作品的事兒了。
這麼說,她的眼淚,是在爲方婷兒而流嗎?
漆黑的眸色,變得更加暗沉了。原本,他並不想讓她那麼快地知道這種事兒,因爲他知道,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會很難接受。
可是卻沒想到,即使他沒說,她也已經從別處知道了。
遠遠的,還在公園裡的衆人們就瞧見原本呆站在公園空地中央的女人,靠在一個高大男人的懷中大聲地哭着,而男人則低着頭,不時地輕聲安慰着。
像是說了許久的話兒,女人終於慢慢地仰起了臉,小小的臉龐上,滿是淚痕交錯,哭得實在是有點——醜!
男人胸前的衣服上,也有着大片的濡溼,可是男人卻根本不在意似的,只是掏出手帕,一點點地擦拭着女人臉上的眼淚和淚痕,小心翼翼地動作,透着一股子絕對的在乎。
那是一幅很美好的畫面,誰都能看得出,這個男人有多愛着懷中的女人。
男人擦拭完了女人的臉蛋後,收起手帕,又傾下身子,輕輕拍着女人的脊背,似乎是怕她因爲哭得厲害而窒了氣兒,而脣,則貼近着女人的耳畔,似在說着什麼。
想來,應該又是些安慰的話兒。
然後,衆人就瞧見在女人微微地點了點頭後,男人牽起了女人的小手,走出了公園,上了一輛銀白色高級轎車。
片刻之後,公園裡驀地爆出了驚呼聲。
“天啊!剛纔那個男人,好像是蕭墨夜啊!”
“那女的,好像就是以前我們學校服裝設計系的!我在7月份學校的畢業設計展上,還見過蕭墨夜抱着這女的上T臺呢!”
“對,對!就是這女的,我也有在論壇看過照片呢,好像是姓楚的呢!”
“那女的怎麼哭得那麼傷心呢,看蕭墨夜的樣子,不像是情侶吵架啊!”
“誰知道呢,哎,好羨慕那女的,要是蕭墨夜能這麼對我的話,哭死我也願意啊!”
原本還算寧靜的公園,頓時因爲這事兒,而變得熱鬧了起來,更有不少人扼腕不已,怎麼剛纔就沒想着拿出手機拍攝下來呢!
楚歡的眼淚是止住了,可是眼眶卻還是紅紅的,到了蕭墨夜的別墅,李管家一見楚歡這好似兔子般的紅眼,當即心中一驚,心中暗自猜着出了什麼事兒,可面兒上卻是不露絲毫的疑惑好奇,就好似沒瞧見楚歡紅通通的眼睛,只是吩咐着傭人趕緊去廚房準備着熱牛奶。
這段時間楚歡時不時地住在這兒,關於她的口味和飲食習慣,李管家都還是挺清楚的。
因此,當楚歡窩在臥室柔軟的沙發上,捧着一杯暖暖的牛奶時,情緒總算是鎮定了下來。
楚歡小口小口地啜着牛奶,而蕭墨夜則坐在她的身邊,若有所思地問道,“方婷兒抄襲你的作品的事兒,讓你這麼難受嗎?”
她猛然地擡起頭,紅紅的眼睛眨巴着看着他,“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他的手指劃過她的眼角,“今天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無意中知道的。”而此刻他的身上,還穿着那件西裝。
她垂下眼簾,看着他身上的西裝,那時候的她,那麼快樂地和婷兒一起選定了這件西裝的設計圖,而現在卻……在公寓裡,婷兒的話,一遍遍迴盪在她的腦海中,“墨夜……”她鼻音重重地喃喃着,“你說,人是不是真的會變?”就像婷兒這樣,變得她一下子覺得陌生了好多。
他沉吟了片刻後,低低道,“人活着,有些東西總是會變的,就好像方婷兒,或許她曾經真的是你交心的好友,可是在她瞞着你用了你的設計去獲獎後,在她的心中,出人頭地遠比你和她之間的友情更重要。”方婷兒的心思,他稍一想就能明白,而像方婷兒這樣的人,他見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