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同的是,段棠的臉上,有着一抹喜悅,這令得他原本身上所有的那種冰冷氣質,都被淡化了不少,而蕭墨夜卻是滿臉的陰霾,沉沉的眸子,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左手上所戴着那枚戒指——那是他的訂婚戒指,那是楚歡親手所挑選的戒指。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終於打開了,主治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對着迎上來的兩人道,“楚小姐身體剛醒過來,有些虛弱,不過並沒有什麼大礙了,明天我會再安排楚小姐做一個全身檢查,如果沒有的問題的話,那麼隨時都可以出院。”
蕭、段兩人鬆了一口氣,兩人正要走進病房,卻又聽到主治醫生一臉難色地道,“蕭先生,楚小姐說想先單獨和段先生說幾句話。”
蕭墨夜的腳步頓住,手猛地緊緊握了一下拳,聲音冰冷地道,“她這麼說的?”
“是……是啊。”主治醫生苦着一張臉道,不過倒也沒去擋着蕭墨夜,畢竟,他只是傳個話而已。而一起出來的護士小姐,則縮在了主治醫生的身後,就算面前這人是蕭墨夜,可是他身上所散發的那種陰冷狂戾的氣息,讓她徹底沒有了花癡的想法,連對視都不敢。
蕭墨夜神色複雜地看了段棠一眼,對方臉上的那份喜悅,刺痛着他每一根的神經,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對方推門而入,而自己卻一步都沒有再往前邁。
主治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地離開了,這件貴賓病房的門口,只剩下蕭墨夜一人,對着那緊閉的門扉,怔怔出神。
她最先想要見的人,竟然是段棠嗎?他的脣角,驀地爆發出了一陣輕笑聲,可是他的眸子,卻是森冷森冷的。
指腹輕輕地摩擦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他的眼死死地盯着門。在這扇門的後面,他的歡在和段棠敘舊嗎?在聊着當年的事情嗎?還是在述說着失憶後的感受呢?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歡,你是愛我的。”他低下頭,對着手中的戒指呢喃着道,彷彿這一刻,在他的眼中,這枚戒指便是她的化身,“所以就算是恢復了記憶,你還是愛我的,對嗎?只要你一直一直地愛着我,那麼誰都搶不走你。”
他說着,擡起了左手,脣,近乎虔誠地親吻着戒指,宛如聖徒在像着上帝祈禱一般。
驀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在醫院的走道上,吳紹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蕭墨夜正在親吻着手上的戒指,那種神情,一瞬間,令得吳紹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
走到了好友的跟前,吳紹瞥了眼那緊閉的病房門,問道,“聽說楚歡醒過來了?”
“嗯。”蕭墨夜垂下手,轉身看着吳紹頷首道。不過他倒是沒去問吳紹爲什麼會來得這麼快,畢竟,吳紹這人消息門道多,這醫院中有他的人,也不足爲奇。
“現在是醫生在裡面給楚歡檢查?”吳紹又問道。
“不。”蕭墨夜脣角勾起了一絲清雅無比的笑意,卻讓吳紹的心,陡然一沉,他的耳邊,聽到了好友說着,“段棠在裡面呢,歡,應該也是恢復記憶了。”
吳紹一聽這話,頭皮頓時發麻,“楚歡記起以前的事兒了?”
“應該吧,只不過我現在不知道她到底記起了多少。”蕭墨夜淡淡地道。是全部,又或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你打算怎麼做?”吸了一口氣,吳紹問道。
“是我的東西,誰都搶不走。”蕭墨夜的臉上,還是掛着淺淺的笑,就連眼神中的陰狠,都在一點點地褪去,可是隻有吳紹明白,這笑容下的冷意,究竟有多深。
一時之間,吳紹沉默了。只覺得怕什麼,反而什麼就來,原本以爲,楚歡昏迷,段棠恢復記憶已經是最糟糕的狀況,結果現在才發現,原來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吳紹像尊門神似的,陪着蕭墨夜站着,心中則在想着,想必要不了多久的時間,林紫薰估計也會知道楚歡恢復記憶的事兒,到時候只希望自己的這位青梅可以安分點吧,別火上澆油什麼的,不然天知道會再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驀地,吳紹的耳邊,又響起了蕭墨夜的聲音,“吳紹,你覺得是天意嗎?”
“什麼?”他楞了一下。
“就像當年一樣,我費勁心思,用盡手段,想要把她留在我身邊,結果,在我以爲沒有後顧之憂的時候,她卻突然消失不見了,而現在,竭力地想要隱瞞以前的一切,在我的快樂快要升上頂峰的時候,我親手佈下的局,卻破了。段棠恢復記憶了,而歡也……”如同一種諷刺似的,是在告訴他,人力不可能勝過天意嗎?
“這只是……意外而已。”吳紹的聲音,有些吞吐。
“意外?”蕭墨夜哼笑一聲,所以,他的算計,就算再怎麼精準,卻也沒辦法去算進那些意外嗎?而歡的失憶,卻也是一份意外吧,他所沒有算計進去的意外。
如果沒有這份意外的話,或許她到現在,都未必有愛上他吧!可是,卻偏偏又了這份意外。
那麼接下去的意外又會是什麼呢?
“歡,你千萬……不要愛上別人。”他用着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喃喃着。因爲這種意外,是他承受不起的。
楚歡靠坐在病牀上,靜靜地看着坐在她牀邊的段棠。脖子上纏繞的紗布,讓她想到了在她掉下懸崖的那一刻,是他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一刻,他抓得那麼地用力,幾乎像是要把他的手指都嵌進她的血肉、骨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