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這個城市,已經是五年後了。思瑩看着眼前的高樓大廈,驚訝於這五年間的鉅變。來接她的只有她的母親。她父親對於她的回來是非常的反對。五年前,好不容易通過關係將思瑩安排進了**一家報社去工作,如今她卻回來了。
一個月前,當徐思瑩做出這個決定後,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根據政策,在**呆滿七年就能夠申領**永久居留權,徐思瑩只要在呆二年就夠資格了。
顧雷是**人,也是徐思瑩的同事,這五年間沒少幫過她的忙。找房子,生病了陪着照顧。當知道徐思瑩的決定之後,也曾嘗試過挽留。
“難道你不覺得現在就這樣放棄很可惜嗎?好不容易呆滿了五年,用了五年時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也在報社擁有了自己的地位,這五年來你那麼努力的工作,如今卻放棄了這裡的一切,值得嗎?還有,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瑩。”
思瑩知道他的心思,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明着暗着的在對自己表白,甚至有一次差點失身於他。也許不管經過多少年,思瑩的心中依舊藏着一個人,她要回去,她要回去找他。無論結局是如何,她都想要再見他一面。
思瑩是上海人,上海如今的發展並不比**差甚至已經超越了**。所以,這一次,無論是誰來勸她她都不會改變的。包括自己的父母。
徐勇軍知道了自己的女兒決定後,非常的生氣,“你回來了我不會幫你安排工作的,你自己想好。”
的確,當初徐勇軍安排自己的女兒來**一方面是很反對她在大學裡所談的男朋友,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她好,畢竟他的生意說不上遍及全球,至少也算遍及中國。其實更好的安排是送徐思瑩去美國,不過思瑩的母親實在捨不得,所以最後還是安排到了**,再怎麼說**也是中國的一部分。以後等女兒出息了,就再把自己的公司移到**,讓思瑩來繼承。
很快的,憑着徐勇軍的面子,思瑩的工作問題落實好了,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度過了五年的光陰。
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徐思瑩在想着明天該怎麼辦,應該找工作了吧。她從小到大從未吃過苦,即使在**,她的生活費也是遠遠超出她的薪水的,這一次這樣的傷她父親的心,恐怕以後只能完全的靠自己了。
鍾曼文看自己的女兒正在發呆,也隨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放心吧,你爸爸他也只是說說而已的,等晚上我會跟他說的,讓他幫你在他的公司裡安排一個很好的職位。”
徐思瑩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不,媽,已經不需要了,我想試着靠自己的能力找一份工作。”
鍾曼文見思瑩的眼神非常肯定,知道是改變不了她的了,只好點頭道:“出去試試也好,畢竟你在**也有了多年的工作經驗。”
終於回來了,徐思瑩的家是在黃浦江邊的豪華海景別墅。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會認爲住上這樣的房子,這一輩子就已經成功了,但是如果可以選擇,徐思瑩情願住在普通的房子裡,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中。
“不可以,決定不行,我徐勇軍的女兒怎麼可以有一個這麼平凡的男人,什麼話都別說了,等你畢業了爸爸就安排你去**,你以後一定會感謝我的。”
徐思瑩默默的看着自己家的豪宅,想起了五年前爸爸所說的話。
“怎麼了,到家了,怎麼不進去?沒事吧?”
“媽,我沒事。”
……
再見自己的女兒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徐勇軍這個中年男人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怒氣。從小到大,徐思瑩一直都很怕自己的父親,但是又很尊重很佩服自己的父親。
其實徐勇軍也是很疼愛自己的女兒的,不然也不會以自己女兒的名字來命名自己的公司。這二十多年來,思瑩飲料的名字早就享譽中國。
家庭條件的優越並沒有讓徐思瑩變成只會玩樂的富二代,相反的學習卻越來越優秀,考入了復旦大學。
徐勇軍一心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更進一步的學習,所以當思瑩說她在大學裡談戀愛了後他就非常緊張。
身爲徐勇軍的女兒,思瑩非常清楚她父親的脾氣,如果知道了自己所談的男朋友非常的平凡,肯定會非常反對的,因爲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自己的男朋友。
“紹洋,假如有一天我父親硬逼着你離開我,你會怎麼辦?”
我會對你父親說:“這一生一世我只愛你一個人,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思瑩,爸爸跟你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徐勇軍見自己的女兒有點發呆,不禁加大了說話的語氣。
思瑩正處於回憶中,根本沒有聽清楚她爸爸剛剛所說的話,但是她也不用聽清,無非就是“你應該回**啊,你要找個能夠對你事業有幫助的另一半啊,等等等等。”
“思瑩啊,真的,爸爸是爲了你好,你還是回去吧,過幾年爸爸就把公司搬到**來,交給你打理,如果你覺得在**租房子太辛苦,爸爸可以馬上給你一筆錢去買一套房子。”
思瑩見她爸爸的神情,雖然略有怒氣,但是從眼神中她還是可以看出,她父親是愛她的。
“爸,從小到大,我從來都不敢違揹你的意思,但是這一次,我想我不能夠聽從你的安排了,我不想呆在**,現在上海的發展又不弱於**甚至已經超越了,你爲什麼一定要趕我走呢?”
徐勇軍喝了口酒說道,“好,既然你這麼不聽我的話了,那你就留在上海吧,以後有什麼事也別來找我幫忙,哼。”
徐勇軍甩手就離開了飯桌,一個人上樓去了。
偌大的飯桌上只剩下了徐思瑩和鍾曼文。
“瑩瑩,媽媽不會硬逼着你做你不願意的事,相反的我倒很高心你可以回來,這五年來,你知道媽媽我有多想你嗎?你爸爸滿腦子的都是他的生意,每天都很晚回來,這麼大的房子裡整天就我一個人,你又不在我身邊。”
“媽,我以後不會走了,過完這週末我就去找工作,我也會想辦法讓我爸爸原諒我的。”
思瑩在上海只有一個閨蜜,她叫杜悠悠,曾經在同一所中學念過初中高中,後來高考的時候因爲喜歡英語的關係,所以報考了上海外國語大學。本來以悠悠的分數當然也可以靠近復旦大學繼續和思瑩做同學,雖然復旦大學的排名要高於外國語大學,但是悠悠說既然學外語的話,外國語大學聽上去專業點。
“悠悠,爲什麼我們見面的第一天你就要帶我來陪你.陪你相親啊?”
“你這沒良心的,一走五年,竟然一次都沒有回來過。我這些年忙着工作,也都忽略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幾乎每一個週末都會相親,但是所見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一個比一個沒素質,不是看中了我的錢就是想着和我上牀。”
鄰座的幾個食客聽到了杜悠悠的話,都轉過頭來了,思瑩臉一紅,說道:“你小聲點。”
再次見到杜悠悠,思瑩心裡也很開心,眼前的她雖然容貌沒有太多的改變,但是剪了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加上一副黑框眼鏡,儼然一副外企高管的做派。
憑藉着語言的優勢,杜悠悠已經成爲了一家跨國美資企業的高管,收入不菲。以此身份,當然在選擇另一半上會非常挑剔。
聽杜悠悠說,今天所相親的對象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青年,而且跟思瑩還是校友。
思瑩心裡竟然也好奇起來了,是什麼樣的人會另杜悠悠如此興奮。
“你好,你是杜悠悠小姐嗎?我叫舒紹洋,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塞車,所以遲到了。”
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當着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徐思瑩的心境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又激動又興奮又難過,心裡一緊張,手機都弄掉在地上了。
“對對,我就是杜悠悠,很高心認識你。”
杜悠悠主動的對紹洋伸出了手,可是紹洋卻並沒有握手的意思,看了一眼低頭找手機的徐思瑩,眼光裡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這是你朋友嗎?”
杜悠悠尷尬的伸回了手,說道:“是的,不好意思啊,舒先生,我這朋友剛纔**回來,我們已經五年沒見了,所以今天被我拉來了,如果你覺得有點不好的話,我讓我朋友先回去好了。”
“五年,五年。”
舒紹洋自言自語的說道。
“來都來了,不用了,小姐,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喂,喂思瑩,你怎麼了?”
徐思瑩一直不敢擡頭,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但是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還有什麼放不下呢,她終究還是擡起了頭。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個曾經說過一生一世都會陪在自己身邊的人,雖然只過了五年而已,但是,他的眼角和額頭隱隱約約都已經有了皺紋。
徐思瑩握着咖啡杯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回來後的第一天就能夠再次和他重逢,而且又是如此尷尬的重逢。
五年了,他終歸還是一個人,可是他不是說好了會一直等我的嗎,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出來相親,而且又是跟我最好的朋友相親。
要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我該怎麼辦?他還認識我嗎?
舒紹洋並沒有表現出對徐思瑩很詫異的神情,相反的把她當成初次認識的朋友對待,這一度讓思瑩懷疑他已經忘記她了。但是總有一種直覺告訴着思瑩,他還沒有忘記。
舒紹洋感覺過來只是完成一個任務,和徐思瑩他們簡單的聊了幾句就藉口離開了。
杜悠悠擺弄着舒紹洋的名片,自言自語說道:“舒紹洋,峰銀公司總裁。”
“思瑩,你覺得他怎麼樣啊,年僅30歲,卻成爲了峰銀公司的總裁,長得雖然有點老氣但是氣質出衆啊,好帥啊。”
舒紹洋並沒有給思瑩名片,當聽到悠悠說出他現在的職業後,她心裡也感到了一絲安慰。因爲8年前舒紹洋就說過,以後起碼要月薪三萬,可是如今看來,他已經遠遠超過了曾經的目標。
“沒感覺。”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個答案了,秦佩佩也已經無話可說。
“那媽再託人幫你介紹。”
秦佩佩是舒紹洋的母親,舒紹洋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秦佩佩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帶大了舒紹洋兄妹兩個。
舒紹倩是紹洋的妹妹,但是沒有血緣關係,她是秦佩佩所收養的一個女孩,秦佩佩早些年在孤兒院工作,有一年的冬天,一個女嬰被遺棄在了孤兒院門口。大冬天的,小嬰兒凍得滿臉通紅,那個哭聲秦佩佩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也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秦佩佩一抱她她就會停止哭泣,可是一換別人就會立馬哭了。雖然那個時候家裡條件並不好,但是秦佩佩母愛大發,一咬牙,就收養了這個女嬰。
一轉眼,都二十二年了。女嬰已經出落成了一個玲瓏剔透的大美女,與舒紹洋走在一起,總會被人誤認爲是一對。
“媽媽,你就別再幫哥哥介紹了,哥哥是不會談戀愛的。”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成家立業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等你大學畢業了,我也會幫你介紹的。”
“我也不會要的。”
舒紹倩竟然碗一扔,賭氣的回房了。
“這,紹洋,媽說錯什麼話了嗎?”
“沒有,等會兒我去哄哄她就好了。”
雖然紹倩不是秦佩佩親生女兒,但是秦佩佩對她的疼愛甚至超越了對紹洋這個親身兒子的疼愛,母女兩個從未吵過架,只是每一次談到幫紹洋介紹女朋友紹倩總會發脾氣。
“紹洋,你告訴媽,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徐思瑩?”
“早就忘記了。”
雖然這麼說,但是從紹洋的眼神中,秦佩佩還是看出了他在說謊,笑道:“那就好。”
10年前,因爲不想讓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找的男朋友家境非常普通,所以徐思瑩一直很好的隱瞞着與舒紹洋的感情,包括自己最好的閨蜜杜悠悠。
她和他是怎麼在一起的至今徐思瑩還記得非常的清楚。
那年剛剛入學報到,徐思瑩費了好大的勁才勸阻了想來送她來學校的父母。不過,她後悔了,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背上還有一個揹包,左右手都各還有一個小包,換了公交,擠了地鐵,如三萬五千里長徵般滿頭大汗的來到了復旦大學的大門。
來到了新生報到處,幾個學長正在指引着新生去各自的學院報到。
“請問,新.”
再次醒來,徐思瑩已經在醫務室裡了,牆角放着他的行李,一個有着寬厚肩膀的男生正對着窗外發呆。
似乎感覺到背後的動靜,男生轉過了身。
男生的五官非常俊俏立體,身材也極好,一看就是一個運動愛好者。這是徐思瑩對她的第一映像。
“同學,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徐思瑩謝道,“謝謝你,學長,我叫徐思瑩。”
“我知道。”
男生見徐思瑩略微有點吃驚的表情,說道:“是它告訴我的。”
原來徐思瑩暈過去了之後,她的錄取通知書就被他見到了。
“我,舒紹洋,經濟學二年級,能起來嗎?我送你去你的宿舍。”
徐思瑩試了試,感覺身體已無大礙,於是像個孩子般跟在了舒紹洋的後面。
舒紹洋說道:“你也真厲害,一個女孩子,拿着那麼多東西,在這近四十度的高溫中一個人來學校報到,你父母怎麼不陪你一起來呢。”
“現在這些東西不是有學長你幫我拿着麼。是我不讓我父母來的,既然我已經是大學生了,就應該學會獨立了。”
也就是在報到那天的這一暈,徐思瑩和舒紹洋的關係從此就不一樣了。只要一有事,一個電話一個短信舒紹洋就會立馬出現在徐思瑩的面前。
有一個週六的晚上十二點,徐思瑩大姨媽來了,痛經痛的死去活來,寢室的其他幾位又都回家了,她爲了複習六級考試沒有回去,當然舒紹洋作爲金融系的學霸,早就也將週末奉獻給了學校。
在宿管阿姨的監督下,舒紹洋扶着徐思瑩下了樓。直接打的去了新華醫院,醫生給開了幾貼止痛藥,就將他們給打發了。
凌晨的上海,依舊還有不少車輛在行駛,寒風中,紹洋早就將思瑩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奇怪了,都快半個小時了,怎麼還沒有出租車經過。”
不知不覺中,紹洋和思瑩已經走出了醫院好遠,但是依舊沒有打到車回學校。
此刻他們走到了一家旅館的樓下。
思瑩看了一眼霓虹燈牌,問道:“學長,你敢不敢跟我開一間房。”
舒紹洋麪無表情的盯着一臉認真的徐思瑩看了好久好久,說道:“我們走。”
這一夜,舒紹洋一直坐在椅子上,沒有和思瑩睡在一張牀。
“學長,你不冷嗎,你過來一起睡吧。”
“徐思瑩,你難道不知道羞恥嗎?”
“我知道,可是在你面前我不知道,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舒紹洋沒有回答她,繼續淡淡的看着窗外,直到天亮。
第二天,當舒紹洋和徐思瑩來到校門口時,他對她說道:“伸出你的左手來。”
雖然不知道紹洋想幹嘛,但是徐思瑩還是伸出了左手,紹洋竟然牽起了她的左手,十指緊扣着進入了校園。
徐思瑩的心裡很負責,不知道紹洋的意思,但是還是這樣順從的被他牽着走。在路過雙子樓的時候,她突然被他按到了牆角,一股濃烈的男人氣息霸佔着她的脣舌。
“徐思瑩,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舒紹洋的女朋友,這一輩子,你休想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