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飛來峰,有關它的傳說,大多帶有神話色彩,其中最爲人所知的就是濟公搶新娘一說。濟公,是民間對這位活佛的一種稱呼,他原名李修緣,乃南宋高僧,法號道濟,行爲顛狂,又被人稱爲濟顛。
傳說,濟公法力無邊,一日算到四川峨眉山將有一座山峰飛來靈隱寺前,他挨家挨戶的勸說附近的村民趕快搬走,否則就要被飛來的山峰砸死,村民都不相信,濟公正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聽到嗩吶聲,靈機一動,來到轎前,背起新娘就外村外跑。和尚搶新娘,這還了得,全村的人奮勇直追。濟公一口氣跑了十多裡,纔將新娘放在路邊,村民正要上來打濟公,忽聽“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一座山峰從天而降,砸在村上,村民明這才明白過來,紛紛向濟公磕頭道謝。
濟公算到這座山還不穩當,估不準什麼時候又要飛到別處去,便發動村民,在這座山的四周鑿了五百尊羅漢,將這座山鎮在了靈隱寺前,因爲這座山是飛來的,所以,人們都把它叫做飛來峰。
這個傳說雖然誇大了濟公的能力,但濟公確實是古往今來的一大奇僧,最受民間歡迎。靈隱寺,濟公出家的寺廟,創建於東晉年間,乃印度高僧理惠所建,相傳,他到杭州的時候,見了此山,驚歎道:此峰本在印度,名爲靈鷲峰,不知何故竟來到此地。這便成了飛來峰的一個傳說。
一大清早,靈隱寺的和尚還沒有做早課,山門外便來了一對青年男女。那青年男子年紀不到三十,身穿白衣,手中拿着一把奇長寶劍。那青年女子年約二十五六,一身墨綠,體態婀娜,宛如仙女下凡,一對玉足卻穿着一對草鞋,斜背一把劍。
到了山門處,青年男子將奇長寶劍遞給青年女子,便踏進了山門,朝寺廟行去。
誰也不知道他在廟中做了些什麼,一盞茶過後,才見他從寺內出來,到了山門邊,從青年女子手中接過奇長寶劍,柔和的目光看着她,道:“錦鈴,你就在這裡等我罷。”
青年女子一臉毅然,道:“無論你走到那裡,我都不會離開你。”
青年男子心中一陣感動,忽然仰天大笑三聲,攜起青年女子的玉手,兩人施展輕功,朝飛來峰中掠去。
飛來峰中,怪石嵯峨,古樹繁茂,相傳有七十二洞,但大多湮沒,在諸洞以及沿溪間的峭壁上,雕刻着從五代以來石像,其中,一尊南宋建造的大肚彌勒像是爲最大,那坦胸露懷,笑口常開的樣子令觀者無不爲之神往。
半山腰上,有一座亭子,名叫翠微亭,小巧玲瓏,掩映在古樹之間,乃南宋抗金名將韓世忠爲悼念岳飛而建。
當那對青年男女來到翠微亭前的時候,亭中早已坐着兩個人。這兩個人也是一對青年男女,只是看他們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們扶桑。
上山來的青年男子眸子內閃過一道精芒,亭中的青年男子眼裡也在同一時間暴射寒光,兩人目光在半途相接,竟隱隱有風雷之聲。
亭中的青年女子看了看上山來的青年女子,臉上微微一驚,她雖然聽說過有關這個絕美女子的描述,但親眼看到畢竟與聽到不同。同樣,上山來的青年女子也在打量着她。
於是,兩隊青年男女互相注視着,氣氛怪異,山中吹來柔柔的風兒,但在這微風中卻藏着一種令人不安的肅殺。
良久,上山來的青年男子冷冷的道:“你知道此亭的來了麼?”
亭中的青年男子淡淡的道:“知道。”
上山來的青年男子道:“既然知道,你還敢坐在裡面。”
亭中男子道:“我已經在這個亭子裡坐了半夜。”
上山來的青年男子道:“想不到你比我還要來得早。”
亭中青年男子道:“我來早是因爲我要熟悉這裡的地形。”
上山來的青年男子道:“有何結果?”
亭中的青年男子道:“你我都沒有吃虧。”
上山來的青年男子怔了一怔,忽然明白,大笑道:“這倒是我疏忽了。”
亭中的青年男子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但我爲了能保證贏你,我必須付出我的努力。”
上山來的青年男子眼神一寒,沉聲道:“柳生一劍,你有把握贏我?”
柳生一劍道:“冷暮雲,你是一個難得的對手,我千里迢迢來到貴國,爲的就是尋找像你這樣的劍道高手。我若不贏,結果只有一種。”
說罷,人已經離座從亭中走出,櫻子(亭中青年女子)緩步從亭中走出,靜靜的立在柳生一劍身後。
冷暮雲冷冷的道:“結果雖然只有一種,但也要自己去選擇。”
柳生一劍冷聲道:“我們扶桑人與你們中原人不同,我沒有選擇。”
話聲過後,兩人以一飛沖天的至高輕功朝山頂掠去,兩人身法當真是快如閃電,一眨眼的功夫就各自站在山頂的一塊怪石上。
櫻子與鍾錦鈴(上山來的青年女子)跟着也來到山頂,卻只是遠遠的看着。
柳生一劍忽然將手一招,十丈外的一片草叢中飛出一口棺材,朝冷暮雲飛去。
“你看,棺材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手凌空吸物的功夫確實有些驚世駭俗,須知吸的不是尋常物體,而是一口重達數百斤的棺材。
冷暮雲將手一揮,棺材剛來到身前兩丈就被一股勁力推出了好遠,恰好卡在了山壁間,看上去,顯得有些嚇人。
“你的好意,姓冷的心領了。”
柳生一劍見冷暮雲輕而易舉的將棺材推到遠處,“哈哈”一聲大笑,道:“果然不愧爲中原劍神,雖未出劍,但這一推,卻暗藏了劍法中的‘柔’字訣。”
冷暮雲道:“閣下剛纔的那一招豈不是暗藏着劍法中的‘引’字訣?”
話剛說完,兩人都盤膝坐了下來,將寶劍橫放在大腿上,竟閉上了雙眼。
遠處的兩女也各自找地方坐下,看她們臉上並沒有異色,但她們的心中卻正在爲自己的情郎擔心。
隨着時間的流逝,盤膝而坐的兩大高手兀自沒有出聲,更沒有出劍,山風吹來,傳來風動樹葉之聲,一片冒失的樹葉晃晃悠悠的要從兩人之間飄過,不知怎麼回事,轉眼間竟已經消失在半空。
鍾錦鈴與櫻子見了,芳心均是大震,憑她們的眼力,只能覺察其中有古怪,卻看不出究竟有多厲害。
就在那片樹葉消失不到五彈指的功夫,柳生一劍和冷暮雲突然站了起來,柳生一劍雙眼一睜,渾身上下佈滿了殺氣,摸着手中的寶劍,就如摸着情人那嬌柔的胴體,道:“此乃我國最鋒利的寶劍,名爲魔陽。”
冷暮雲將手中奇長寶劍往前一推,道:“此劍乃少林七絕之一,名爲阿難。”
兩人幾乎是同時伸手朝劍柄摸去,當兩人的手碰到劍柄的哪一刻,兩股怪異的力道各自從他們身上傳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對方撞去,在半空相遇,發出“砰”的一聲震響。
就在震響響起的那一瞬間,“錚”的一聲,兩人拔劍,拔劍的速度快得旁人看不見,只見得兩道電芒射出,深深的沒入了石壁間。
劍鞘入石,柳生一劍厲喝一聲“殺”,連人帶劍飛出,魔陽劍在真氣的催動下,放出強烈的光芒,光芒愈烈,則代表殺氣愈濃,威力愈大。
冷暮雲遇到過很多高手,但像這種視死如歸,不顧一切的劍法還是頭一次遇到,手中的阿難劍一轉,內力貫入其中,劍芒閃爍。阿難劍本已經是天下最長的劍,加上那一抹劍芒,越發的令人膽寒。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聽“叮”的一聲輕響,劍風四溢,冷暮雲身軀向後退了一步,雙眉皺着,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題。柳生一劍的身子裹在魔陽劍的光華內翻滾着落回原位。
“這一劍並不是我的‘必殺一劍’。”柳生一劍落地後冷冷的道。
“我知道。”冷暮雲淡淡的回道。
柳生一劍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道:“你看上去雖然處處有破綻,但我至今還沒有發現你真正的破綻在何處。”
冷暮雲道:“你與我不一樣,你每時每刻都保持着警惕之心,全身上下毫無破綻,我想找出你身上的破綻同樣困難。”
“世上沒有無破綻的劍法,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只有死人,死人才沒有破綻。”
“死人雖然沒有破綻,但他沒有生命,有破綻並不可怕,只有人還有生命,破綻總會彌補上去。”
柳生一劍搖了搖頭,道:“你我雖然都已經將劍法修煉到了至高境界,但我們所走的路子卻是截然相反。”
冷暮雲笑了,道:“三天以前,我走的路子與你一樣。”
柳生一劍冷笑一聲,道:“難怪你剛纔的哪一劍起先含着殺氣到了後來卻成了祥和之力。我對你很失望,我原以爲你也是一個像我這樣的劍客,但我看錯了。”
冷暮雲道:“我不在乎我的改變,我練劍二十餘載,從來沒有真正的問過爲什麼要練,現在,我明白了。”
柳生一劍朝鐘錦鈴望去,道:“可是爲她?”
冷暮雲並沒有直接回答,道:“櫻子小姐看上去是一個難得的女孩子。”
柳生一劍“哈哈”一聲大笑,道:“在我心中,誰也比不上她。”
冷暮雲道:“是否包括你的劍?”
柳生一劍一怔,旋即,臉色陰沉起來,冷聲道:“我們的廢話到此爲止,我只相信我的妻子會永遠與我站在一起。”
冷暮雲道:“我也覺得我們的廢話太多了,畢竟我們是來比劍的。”
話聲未了,身形暴射,阿難劍電閃刺出,劍氣縱橫。這一劍,正是阿難劍的第一招“阿難出世”。
別看兩人表面上談笑自若,但兩人卻暗中窺探着對方的氣勢,以求找出對方破綻所在。冷暮雲找不出對方的破綻,忽然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沒有破綻就是最好的破綻,所以,他纔會當先發難。
柳生一劍就怕冷暮雲站着不動,因爲他知道中原劍法,最講究的就是“以靜制動”,雖然在冷暮雲暴起的哪一刻,他依然看不出對方破綻在那裡,但他有信心找出來。
“殺”的一聲,柳生一劍將魔陽劍一揮,迎了上去,兩道劍光在半空相遇,劍氣四射,魔陽劍的光芒足以和烈日相比,但阿難劍的光芒卻堪比那深藍的大海。
冷暮雲自小學劍,歷練十載,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將精神提到最高。以往,和他對戰的人,很多都躲不過三劍,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將阿難劍法使到第十招,今天,他的對手是柳生一劍,扶桑的第一高手,當他將阿難劍法施展開來的時候,他知道,柳生一劍將會破掉他以往的記錄。
柳生一劍的“必殺一劍”,殺氣十足,威力非凡,鮮少有人避開,在他所遇到的高手中,也只有孤島上的白髮老頭和天都聖人能相抗(嚴格上說,鍾錦鈴不算),可是,他的“必殺一劍”在阿難劍法面前似乎顯得有些多餘了,任他的速度如何快,力道如何足,也攻不入對方一尺之內。
冷暮雲緊緊護住心神,將阿難劍法從第一招使到第八十招,阿難劍那深藍的劍光足以擋住魔陽劍的烈芒,但柳生一劍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讓他大爲頭疼,別看柳生一劍攻不進他一尺之內,但這時候的他已經感到氣血有些沸騰。論內力,他自認不在對方之下,但論力道,他卻略有不如。
場外兩女業已看不清兩人的動作,只見兩道劍光在半空互相交叉,強大無匹的劍氣四散開,八丈之內,無人敢入。
不知道過了多少招,柳生一劍手中的魔陽劍光芒暴漲,達到極點,冷暮雲手中阿難劍的藍芒激射,兩人身形在半空一合,兩劍相撞,發出“當”的一聲巨響,無邊的劍氣排山倒海般衝出,身在遠處觀望的兩女就如處在狂風中一般。
兩人的身體從半空緩緩落下,但姿勢保持不變,依舊是雙劍相交,強烈的光芒使得兩人都閉上了雙目,推動內力,淵源的不斷經過手中劍轟向對方,好在魔陽劍與阿難劍都是天下絕好的寶劍,不然早在無上的力量下爆炸粉碎。
場外兩女終於不能平靜,粉臉緊張,手心都流出了汗。
兩人正在相持不下的時候,柳生一劍的雙目忽然一張,眸子內就如閃着兩個烈日,竟推着冷暮雲一步步的後退。冷暮雲額頭隱隱見汗,猛一咬牙,雙目大張,瞳孔深藍,不顧一切的激發了以往的鬥氣,將柳生一劍推回原位。
鍾錦鈴見冷暮雲扳回劣勢,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露出了一種悲苦之情。這時候的冷暮雲已經回到了原來那個冷酷,毫無感情的人,他固然渾身充滿了殺氣,充滿了鬥氣,但這並不是鍾錦鈴想看到的。
柳生一劍心頭大喜,冷暮雲越是這樣,就越能激發他體內的潛能。天下絕沒有一門武功能在殺氣上蓋過他,因爲他手中的魔陽劍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血。
這時,兩人就如兩隻發狂的野獸一般在場上較量起內力,較量起殺氣。
過了一會,櫻子忽然從腰間解下笛子,放在嘴邊,嗚嗚的吹起來,笛聲並不悠揚,反倒充滿了悲壯。柳生一劍臉上露出了一種怪異的冷笑,雙眼閉上,用心去凝聽笛聲,任冷暮雲如何發力,都萬難撼動他。
鍾錦鈴大驚,看了看櫻子,又看了看場上兩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冷暮雲悶哼一聲,朝後退了一步,柳生一劍臉上依舊保持那種怪異的冷笑,內心與笛聲相應,一波一波的殺氣衝向對方。
冷暮雲再次後退一步,臉上表情痛苦異常,他忽然覺得現在的柳生一劍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而是一個魔,一個能操縱萬千生靈的魔鬼。
一步,兩步,三步……
隨着冷暮雲步步後退,鍾錦鈴芳心大痛,如果能夠,她願意代替冷暮雲承受痛苦,正急得沒有法子可使的時候,忽然看見身邊不遠有一棵古樹,她心頭一亮,飛快的走上去,身形縱起,摘下了一片樹葉,稍一卷,放着嘴邊,幽幽的吹起一種古怪的聲音。
笛聲與樹葉聲此起彼伏,各不相讓,若論音律,櫻子遠遠在鍾錦鈴之上。儘管冷暮雲已經聽到了鍾錦鈴的樹葉聲,但這僅僅只能讓他稍微抵住了一下柳生一劍那強大的攻勢,樹葉聲怪異的想着,冷暮雲依然步步後退。
不過,這時候的冷暮雲心情卻起了一些變化,這樹葉聲對於他來說,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小的時候,在天山上,便有一個小女孩子經常在身邊吹起樹葉聲,儘管吹不成曲調,但他喜歡聽,喜歡那種感覺。
看着冷暮雲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步步後退,鍾錦鈴越吹越想哭,她只恨自己當初爲什麼不好好學音律,櫻子的笛聲不知比她的樹葉聲好聽多少倍,冷暮雲若死在柳生一劍的手中,全都是因爲她不好,她責怪自己。
冷暮雲的身後是一片陡崖,雖然只有十多丈,但這十多丈足以讓柳生一劍在冷暮雲失足踏空的時候傾力一劍,斬殺對方於劍下。
陡崖越來越近,冷暮雲臉上的痛苦越來越強烈,他想要讓鍾錦鈴不要吹了,但他叫不出聲,他唯有閉上眼睛,想籍此逃避什麼。
“錦鈴,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希望來世你能原諒我。”
這是冷暮雲心灰意冷的想法,不是他不想爭取反攻,而是他根本反攻不了。阿難劍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光芒跟着減弱。
眼看冷暮雲就要被逼到陡崖旁邊,鍾錦鈴雙眼一酸,晶瑩的淚珠滾了下來。她忘了身在何處,忘了自己在幹什麼,她強忍傷痛,只想把這首曲子吹完,那怕所花的代價是她的生命。這種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柳生一劍冷酷的臉上殺氣陡然加強,將冷暮雲的一隻腳逼出了陡崖。
“殺!”的一聲暴喝,柳生一劍全力催動內力,猛然將冷暮雲的身子震出了陡崖,同時凌空縱起,魔陽劍當作長刀使用,從上而下的劈出充滿了無上力量的一劍。劍光閃耀,劍氣纏繞,劍芒伸縮。
就在同時,鍾錦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樹葉聲戛然而止,隨後,只聽“轟”的一聲,無數的碎石滾下陡崖。
柳生一劍的這一劍剛劈下去,便暗自一驚,他只覺這一劍不是劈在冷暮雲身上,也不是劈在阿難劍上,而是劈空了。
這怎麼可能?冷暮雲到了什麼地方?
匹練般的劍氣自劍身涌出,將陡崖毀了大半,陡崖的石壁上本有兩尊石像,自此以後,消失在人間。
柳生一劍一擊不中,心生警惕,霍然轉身,只見冷暮雲猶如鬼魅一般,靜靜的立在自己身後不遠,臉上籠罩着一種奇異的力量。
柳生一劍大驚,他剛纔是有些狂喜了,但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冷暮雲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避開劍鋒並轉到他身後,這未免有些神乎其微了,可是,事實就擺着眼前,不由他不相信。
冷暮雲全身猛然散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右手一振,陡然一劍刺出。
這一劍刺出來,毫無出奇之處,但別有一種力量,劍尖輕顫,捉摸不定。柳生一劍大吼一聲,魔陽劍閃電刺出。兩劍劍尖相碰,柳生一劍竟被震出一丈,急忙將身一縱,凌空斜移了三丈。
可是,當他落地的時候,阿難劍的劍尖如影隨形,離他的心口不過一尺。柳生一劍冷酷的心再也靜不下來,在冷暮雲這古怪而又神奇的一劍之下,他的“必殺一劍”竟然全無用處,他只有逃避,但無論他逃到那裡,劍尖始終緊逼着他。
櫻子不再吹笛,她發現柳生一劍的心已經亂了,她臉上升起了悲傷之色。
鍾錦鈴情動之下吐出鮮血,但這也恰好救了冷暮雲的一條命,她忘了去擦嘴角的血跡,呆呆的看着冷暮雲追逐着柳生一劍。
柳生一劍從來沒有失敗過,他痛恨失敗,他覺得失敗是一件可恥的事,被冷暮雲逼得使不出“必殺一劍”就是他最大的失敗,就是他這一生中最可恥的事。
他突然停下腳步,不顧自己的性命劈出一劍,這一劍雖然不是“必殺一劍”,但其中的“死意”要高於“必殺一劍”。
“砰”的一聲,勝負便見分曉,一道人影摔了出去,滾到地上。有人驚呼一聲“柳生君”,朝滾到地上的那條人影撲了上去。
深藍的劍光轉動,眼看就要將兩人刺穿,劍的主人輕嘆一聲,竟不顧自己是否有能力控制劍勢,硬將阿難劍一收,劍光過處,一道鮮血飛濺,一股劍氣衝出,將卡在遠處石壁上的那口棺材擊中,頓時炸得粉碎。
滾到的地上的是柳生一劍,撲在他身上要替他挨劍的是櫻子。柳生一劍雖沒有事,但櫻子的手臂卻被劍氣的餘芒掃中,已是傷了。不過,兩人都沒有生命之憂,算是萬幸中的萬幸。
“櫻子,櫻子……”柳生一劍將櫻子抱起,大叫着道。
櫻子臉上露出笑容,顫聲道:“你……沒有事,我就放心了。”
冷暮雲道:“你應該感謝櫻子小姐,若不是她捨身相救,世上早沒有你這個人。”
說罷,將身一縱,阿難劍準確無誤的插入石壁中的劍鞘內,輕輕一拔,練劍帶鞘的抽出了石壁,腳尖在石壁上一點,落回原位,轉身大步而去。
鍾錦鈴飛奔而上,喜極而泣的望着冷暮雲的臉,說不出話。
“錦鈴,謝謝你,若不是你給我信心,我早已死在了柳生一劍的劍下。”
“我……我早已說過,你若死於他的劍下,我也會跟着你一塊下去。”
冷暮雲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拉起的手,朝山下走去,他擊敗了柳生一劍,他不怎麼高興,但聽了鍾錦鈴的話,他卻忍不住要動情。
眼看兩人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古樹間,柳生一劍的聲音傳來,道:“姓冷的,你剛纔哪一劍叫做什麼?”
冷暮雲頭也不回的道:“阿難劍法最後一招,九九歸一。”
話聲中,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古樹間。可是,就在兩人來到半山的時候,冷暮雲突然張口吐血,臉色蒼白,若不有鍾錦鈴扶着他,他已是撲到在地。
“暮雲,你不要嚇我,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鍾錦鈴顫聲道,疼惜的眼神幾欲落淚。
“你放心,我死不了,我難得想通了一些東西,怎麼可以就此離去。”冷暮雲只覺渾身輕鬆,就如卸下了重重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