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閨秀與她半點不相干,知縣黃老爺沒少因爲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被人詬病,怎奈髮妻寵的很,驕縱慣了,再加上知縣老爺年事已高,升遷無望,也就由着自家女兒任意非爲,沒少做過荒唐事。
守着渡口,人多、眼多、心多,這黃若蘭的事蹟大傢伙早有耳聞,林嶽頭疼不已,如果是黃若蘭和范蠡之間有點什麼事,這一旦鬧將起來,單憑自己一個鄒平縣的捕頭可就收不了場了。
黃若蘭旁若無人的進了包子鋪,冷冷的打量了一眼吃驚的弓百珍和呆呆的李落,指着漱沉魚的鼻子喝問道:“快說,你把範哥哥藏在哪裡了?哼,早點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漱沉魚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該該說什麼,溫漁惱怒,喝道:“哪裡來的野丫頭,不成體統,放肆!”
黃若蘭大怒,尖叫道:“好你個老乞婆,敢對本小姐大呼小叫,你知道我是誰麼?”
溫漁氣得臉色發青,就算棲身漱家,漱家上下對她也是禮待有加,漱家小姐漱沉魚還時時要叫上一聲姥姥,沒想到在個區區渡口,竟然被人罵做老乞婆,要是以前,早就叫她化成一灘膿血了,如今倒好,還得顧及小姐的心上人。
弓百珍壓低了聲音道:“要不老夫打發了他們?”
李落笑了笑,道:“悍婦逞口舌之勇,且看看這捕快怎麼做。”
弓百珍點了點頭,頓時明瞭,李落是有考較之意,如果林嶽辦得好,說不定就有從吏入官的機會,辦不好,萬事休矣,可惜這個鄒平縣的捕頭也不知道此生最大的機遇就在眼前。
“你還愣着幹什麼!抓人啊。”黃若蘭叫道。林嶽黑着臉沒有說話,抓,衆目睽睽,法理不足,最主要的還有弓百珍坐在那裡沒走,誰知道他大老遠從卓城回來的路上跑來這渡口有何貴幹,如果也是貪圖這女子美色,林嶽一點也不意外,如果真是這樣,顧忌大三家的顏面,這件事就得小心爲上。林嶽其實是不想抓的,至少不想現在抓,但是範家還沒交代完,又再多一個黃若蘭,這丫頭名聲在外,雖是個女兒身,但十足是鄒平縣的混世魔王,惹了她,林嶽覺得自己的捕頭營生差不多也就做到頭了。
就在林嶽左右爲難的時候,漱沉魚柔聲回道:“林捕頭,五日前範公子確有來我這裡,只是那日我未曾開門,範公子在左近走了走,便自行離開了,之後我沒有再見過,還請林捕頭明察。”
不等林嶽說話,黃若蘭就插嘴叫道:“你說沒見就沒見,騙鬼呢!定是你這小浪蹄子勾引人,才叫我那範哥哥這些天都不去找我。哼,生的這幅皮囊,一看就是狐狸精,等抓回大牢,待本小姐劃爛你的臉,看你以後還怎麼勾引男人。”
漱沉魚臉色一變,攔住身邊三人,冷然說道:“見過就是見過,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我騙你做什麼?我說的都是真話,有這工夫,你們還不如四處找找,逼問我難道就能找到他嗎?”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狐狸精,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一個賣包子的不開門,糊弄誰呢!依我看你這包子鋪也不乾淨,林捕頭,派人進去搜一搜,說不定藏着什麼呢,還有這包子,來路不明,莫不是人肉做的!”
漱沉魚氣極反笑,搖搖頭道:“不可理喻!”
“你說誰不可理喻!?”黃若蘭尖叫道,揚手便要衝過去給漱沉魚一記耳光,溫漁冷笑,手指微動,若是李落攔着,這定天王的王妃不做也罷。好在林嶽眼疾手快,將黃若蘭攔了下來,急忙在黃若蘭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別的沒聽清楚,但提到了大三家。黃若蘭攔是攔住了,不過氣還沒消,大三家又怎麼樣,還能管官府的事!
“哼,大三家怎麼了?大三家還要管抓狐狸精嗎?”黃若蘭執拗的嚷嚷着,只是聲音還是小了些,沒有再大呼小叫的惹人厭。
既然提起了大三家,弓百珍就不好裝作沒聽見,朗聲說道:“範先生,孰是孰非,孰輕孰重,該你們範家有個決斷。”
範文釗躬身一禮,語調客氣,但話鋒卻是寸步不讓:“弓大先生,犬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在下就這麼一個逆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他有個閃失啊,弓大先生享譽壺觴,弓家更是顯赫,還望弓大先生看在江湖一脈的份上於範某人指點一二,範某感激不盡。”
弓百珍一愣,原意想叫範文釗知難而退,沒想到範文釗竟然打得一手好太極,將自己和弓家給繞了進去,如今自己再說什麼,說的是好是壞,恐怕都會被人留下詬病之詞。弓百珍暗自搖頭,小看了這渡口魚龍混雜之地的地頭蛇,看來今日之事範家實難善罷甘休,也好,索性就借勢壓一回人,看他範家能掀起什麼水花。
弓百珍剛要說話,遠遠屋頂傳來一聲斷喝:“姜寒憐,三月之期已到!”
衆人皆是愕然,尋聲望去,便見一男子站在毗鄰的屋頂,直勾勾的盯着包子鋪,卻不是看那國色天香的漱沉魚,而是身後那位姿色也不遜色漱沉魚多少的慵懶女子。弓百珍亦是摸不着頭腦,知曉來人是誰的李落和漱沉魚皆是百感交集,來的真是分毫不差,連半日都不願耽擱,苦了這位縱橫弟子的一片心意。姜寒憐揚了揚眉,低低罵了一句:“陰魂不散!”
林嶽倒是鬆了一口氣,連忙引開衆人的注意力,揚聲喝道:“來者何人?”
樂遊沒有答話,縱身躍下,看也不看林嶽一眼,目不轉睛的盯着姜寒憐,冷聲問道:“這次賭什麼?”林嶽倒吸了一口涼氣,固然男子目空一切,但瞧他縱身落地舉重若輕的身法,整個鄒平縣都找不出第二個人,打不打得過先不說,人家要走,自己這點人手肯定是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