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爲定。”李落大喜喚道。
樂裳白了李落一眼,仔細想了想,以往只顧看石面上的字跡,對這些刻痕倒沒有怎麼注意,憑着心中殘存的記憶畫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否有差錯。
畫完之後警告李落道:“這些痕跡我也記得不是太清楚,也許一點用處也沒有,你聽到了麼?”
李落哦了一聲,聲音有異,樂裳一望,俏臉一白,李落已經神遊物外了,一雙眼睛盯在這些雜亂的劃痕上,想必剛纔自己叮囑的話也沒有聽進耳中。
樂裳惱色漸生,脆聲喝道:“李落,你聽到我說話沒?”
說完之後就連樂裳也暗自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竟會這樣呵斥大甘皇子。
李落緩緩擡起頭來,樂裳臉上陣紅陣白,很是氣惱,卻是責怪李落不聽自己的話。
李落輕輕吁了一口氣,神情古怪的看着樂裳,呢喃說道:“你的確畫錯了。”
“什麼?”
李落沒有答話,上前一步,微微沉吟,拿起一支樹枝,在樂裳畫上的痕跡中塗改數處,隨即長身而起,沉聲說道:“你看看,是不是這樣的?”
樂裳也被李落舉止引動心神,湊過來仔細看了看,有些不敢斷言,苦惱回道:“好像是這個樣子,又有些不像,我記得這裡沒有這些點的。”
“嗯,這些痕跡恐怕道觀中的前輩也疏忽了,以爲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年久失修,慢慢就模糊了。”
“你是說這纔是原本的天書模樣?”
李落點了點頭,在這些刻痕上補上早前樂裳寫下的字跡,清朗說道:“你再瞧瞧,這些字和這些痕跡的位置是不是這樣。”
樂裳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震驚說道:“你怎麼知道字和刻痕的位置的?”
李落長笑一聲,聲音在山谷中迴盪,李落豪氣飛揚,眉飛色舞的說道:“樂姑娘,你看它們像什麼?”
“像什麼?”樂裳狐疑的看看地上的字跡劃痕,又看看李落,瞧在眼中依舊是雜亂難辨,沒什麼頓悟的感覺。
李落指着地上的劃痕,朗聲笑道:“這是一幅星圖。”
“星圖?這又是什麼?”
“星象一學緣自上古,其中包含了天地至理,日月交替,陰陽輪迴,莫不都在其中。
世人所知只是一星半點,我從古書記載中看過,先人有以星象判斷旦夕禍福,推演未曾生的事。
習到深處,可以借天行事,得風雲日月之力,行雲布雨,避禍求安,有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倘若能洞悉其中玄妙,便可成天地造化之功。”
樂裳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落,星象之說也曾聽說過,但是沒想到會像李落說的這麼神奇,喃喃低語道:“你是說這幅天書和天上的星宿有關係?”
“有關係,也沒有關係。”
樂裳腦袋一陣劇痛,實在聽不明白李落在說什麼。
李落探得門徑,心緒激盪,委實雀躍不已,若不是本性淡泊,只怕要蹦跳起來了。
耐心解釋道:“星象一學很玄妙,能夠得到其中真髓的少之又少,世間多的是借星象之名故弄玄虛之輩,略略知道些皮毛就誇誇其談,愚弄凡夫俗子,但其實真正的星象天理是有法可尋的,這個法就是解開天書秘密的陣眼所在。”
樂裳終於聽明白了,也陪着李落高興起來,喜笑顏開的叫道:“你有辦法解開了?”
“辦法有,只是不知道我能否算的出來。”李落眼中精芒連閃,躍躍欲試道。
樂裳雖然不懂這些,不過見李落如此欣喜,也就不由自主的替李落歡喜起來,耐着性子問道:“要怎麼算呢?”
“你可聽說過天機十算?”
“天機十算?”樂裳勉強提了提神,一頭霧水的問道。
李落談性大起,笑道:“天機十算也叫天機十問,我也是在上古算術記載中讀到的。
一問,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物幾何?這是粟米章中記載的算術。
其二,今有田廣一步半、三分步之一、四分步之一、五分步之一、六分步之一、七分步之一、八分步之一。求田一畝,問從幾何?這是少廣章中記載的算術之學。
其三,今有垣下廣三尺,上廣二尺,高一丈二尺,袤二十二丈五尺八寸。問積幾何?這是商功章中的算術。
其四,今有共買雞,人出九,盈一十一;人出六,不足十六。問人數、雞價各幾何?此爲盈不足章中所載。
五問,今有積一百八十六萬八百六十七尺,問爲立方几何?又有積一千九百五十三尺八分尺之一,問爲立方几何?又有積六萬三千四百一尺五百一十二分尺之四百四十七,問爲立方几何?又有積一百九十三萬七千五百四十一尺二十七分尺之一十七,問爲立方几何?
其六,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實三十九鬥;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實三十四鬥;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實二十六鬥。問上、中、下禾實一秉各幾何?這是方程章中的算術。
其七,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適與岸齊。問水深、葭長各幾何?這是勾股章中記載的算術。
其八,今有箕田,舌廣二十步,踵廣五步,正從三十步,問爲田幾何?又有箕田,舌廣一百一十七步,踵廣五十步,正從一百三十五步,問爲田幾何?此算術名爲方田。
其九,今有大夫、不更、簪嫋、上造、公士,凡五人,共獵得五鹿。欲以爵次分之,問各得幾何?名爲均輸章。
其十,今有均輸粟,甲縣一萬戶,行道八日;乙縣九千五百戶,行道十日;丙縣一萬二千三百五十戶,行道十三日;丁縣一萬二千二百戶,行道二十日,各到輸所。凡四縣賦當輸二十五萬斛,用車一萬乘。欲以道里遠近、戶數多少衰出之,問粟、車各幾何?”
李落說完微微一頓,慨然嘆道,“古人心智才學果然不是我這樣的井底之蛙能夠度測十之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