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啷啷!”時間到了夜裡12點,一陣鎖鏈聲從我們身邊響起。當然這陣鎖鏈聲絕大多數人是聽不到的,只有類似於我這種人,才能夠聽到。又或者,自身身體狀態不佳的人也能聽到。因爲鬼差,也是鬼。身體精氣神不足的人,是最容易見鬼的。而自身氣血兩旺,血氣方剛的人,見鬼的機率很小。如果這樣都能見鬼,那就真的是見了鬼了!
“吳和平,時辰到了,跟我們走吧!”兩個鬼差甩動着手裡的鎖魂鏈,走到魂魄身邊就要鎖他。
“我,我還有個心願未了。兩位大人可以寬容一下麼?就一個心願,讓我了了我隨你們走,下去上刀山下油鍋我都認了!”吳和平往我的身後藏了藏,對那兩個鬼差連聲央求道。
“誤了時辰,可就不是上刀山那麼便宜的事情了!”鬼差一瞪眼,衝他吼道。
“說說看?”我決定聽聽吳和平這個最後的心願到底是什麼。聞言從懷裡摸出腰牌,對那兩個鬼差亮了亮道。兩個鬼差一見腰牌,立馬齊齊躬身不再言語。
“我想回去看看媽媽!”吳和平的要求很簡單,只是想回去看看他的母親。雖然活着的時候,他很厭惡母親的嘮叨。可是現在,他最想見的依舊是她!
“天亮之前我帶他回來!”我心中輕嘆一聲,對那兩個鬼差說道。我決定帶吳和平回家去看他的媽媽,此舉不爲他,只是爲了那個苦等了兒子幾年的女人而已。
“大人自去便是,我等天亮之前會在此地等候!”鬼差們聞言,齊齊拱手示意無妨。
“許隊,派輛車用用?”這個時候,就輪到我來找許海蓉的麻煩了。我決定問她要一輛車,好送我去江對面的那個市,讓吳和平回家看看,了了他的心願!
“那誰,開車跟他走。”許海蓉聞言沒有任何猶豫,對一個警察開口道。
“去哪兒啊小凡?”刑警隊裡的人基本上都認得我,等我上了車,警察將車發動之後調了個頭問我道。
“江對面,團峰那地方你熟悉麼?”我靠在座位上,遞給他一支菸說道。
“喲,那可有好幾十公里呢!我媳婦就是那裡的人,地方我熟!”人接過香菸,點着了之後一踩油門就向長江大橋方向駛去道。聽他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輕車熟路啊這是。一路沒什麼話,過了長江大橋,就到了鄰市最繁華的地區。這個點,在街邊吃宵夜喝小酒的人還挺多。一路開過去,等到1點半左右的時候,我們終於到了吳和平家所在的地方團峰鎮。進了鎮子之後,吳和平身上頓時起了一陣波動。他看見了自己的家,家裡的燈還亮着。
“我在這裡等你,上去吧!”等警車停在武和平家居住的這幢老式樓房下邊,我打開車門對他說道。
“謝謝!”吳和平衝我鞠了一躬,然後身形沒入了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回來,初四他打電話回來說,在老闆去了香港。你這幾年也沒怎麼着家,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看法,怨我把兒子嘮叨走了!”吳和平進了家門,就看見父母正坐在房裡談着心。母親較之幾年前,蒼老了許多,頭髮都已經斑白了。而父親,依舊抽着5塊5一盒的煙,悶聲坐在母親的對面。
“你要是外頭有了人,咱們就把手續辦了吧。我不攔着你,也不會拖累你。”見男人不說話,女人輕嘆一聲說道。丈夫自打兒子走後,就很少回家。女人心裡猜度着,他一定是在外頭找了一個情投意合脾氣好的。想想自己當年,性子也是暴躁了些。
“屁話!”男人狠吸了一口煙,甕聲對面前的婆娘說道。兩個字,卻把吳和平的母親說得淚流滿面。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捨不得拋下自己的。她在心裡這麼想道。
“你以爲我這些年在外頭都在幹嘛?我全國滿處跑,哪裡給的工資高我就去哪裡。那年公安說,咱家兒子跟隔壁小孫子失蹤的案子有牽連。我嘴裡說不信,可是要爲他做好賠償的準備啊。雖然還沒證據就一定是那臭小子乾的,可是老子是他爹,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揍性我還能不知道?”父親的這番話,說得吳和平淚流滿面。
“別看他整天悶聲悶氣的,可是這小子,真急眼了啥事都幹得出來。你不是說他沒啥用,掙不來錢麼?我估摸着是不是這個狗.日.的一下子急了,真把隔壁小孫子給拐去賣了也不一定。總之,這事要不是他乾的,我攢的這筆錢就給他娶媳婦。要是他乾的,人家張口要我們賠多少,我們就賠多少,只要人家到時候不告他去坐牢就行!”父親接下來的話,讓吳和平跪倒在他面前。
“你...”母親伸手撫摸着父親滿是皺紋的臉,半晌無語!她在心疼這個男人,大半輩子了,依舊在爲兒子奔波着。
“一直沒告訴你,我從廠子裡買斷工齡了。有那10來萬塊錢做底子,再加上這幾年打工攢的,咱們家現在手裡也有小20萬了。等他回來,我帶他去派出所把事情說明白。”20萬,在父親的眼裡無疑是一筆鉅款了。他在想,就算兒子做了什麼缺德事,賠償20萬也應該差不多了吧?如果他還在廠子裡,是無論如何湊不出這些錢來的。
“都是我不好,以前我要是能忍住脾氣,不那麼愛嘮叨,也就沒有這麼些事情了!”女人哭出聲來,將男人摟進自己懷裡哽咽着。
“對不起!”深深看了父母一眼,吳和平跪在那裡衝他們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向外飄去。他很想現身讓父母看看他,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這個資格再來打擾他們了。
“剛纔,我好像聽見兒子的聲音了!他在跟我們說對不起......”吳和平的母親抹乾眼角的淚水,擡頭對自家的男人說道。
“你是太想他了,我估計啊,這小子既然打電話回來,就應該是準備回家了!”男人拍拍女人的手背,輕聲着安慰她道。
“我好了!”下得樓來,吳和平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然後鑽進了警車對我說道。
“我們走!”我衝他點點頭,然後對駕車的警察招呼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