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單人單騎離城而去。
城門之上,束手而立的司空長風低聲道:“他走了。”
尹落霞站在他的身旁,笑道:“果真被你料到了。明德帝病重,再加上發生了今天的事情,他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了。而且,還真的是一人一騎,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離去了。”
“他是蕭若風和姬若風教出來的人,我瞭解他。”司空長風振袖道,“只是,自從蕭瑟回到雪月城之後,外面就有不知道多少人守在那裡。如今他一走,消息立刻就會傳播到整個北離。”
“要殺他的人明裡暗裡,會有多少?”尹落霞望着蕭瑟遠去的背影說道,“他一個人要靠什麼回到天啓?”
“我不知道。”司空長風忽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張北離地圖,“但是我雪月城號稱江湖第一城,雖然不喜歡與人起爭,卻也不會就這麼等着令人宰割。”
尹落霞定睛一看,只見那張地圖之中畫滿了大大小小的標記。
“正北面有洛城軍駐紮,那是上將軍程洛英的軍隊。他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赤王,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但爲了攔蕭瑟迴天啓。他們並不會在意暴露這一點!”
“東北處是無雙城,無雙城已經被白王說服,比起暗河和唐門,他們纔是白王真正的底牌。既然赤王已經亮牌了,白王也會孤注一擲。”
“西南面,會有暗河趕來。我雖然至今也沒有找到暗河的具體位置,但是他們一定在西南面。他們會派出最精銳的殺手,甚至是三姓家主!”
“還有上面那些小點,都是白王和赤王這些年散佈在北離的勢力,他們以爲避開了雪月城的耳目。但是我卻早已經知道了,甚至有一半已經被我拔除。剩下的那一半,至少有九成會參與到這一次的狙殺之中。”
“落霞,放出千城之令。緋紅色的急令!”司空長風聲音洪亮,“自從蕭瑟入城的那一天,我就已經開始綢繆了。是讓那些人知道,爲什麼我們雪月城是江湖第一城了!”
“好。”尹落霞笑道,“也是時候讓天啓城裡那兩位王子看看我們雪月城爲什麼拒絕他們卻毫不畏懼了。”
“爹爹。”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司空長風轉身,看見司空千落一身黑衣,手執銀月槍,微微皺着眉頭,正望向自己,似乎在請求什麼。
“去吧。”司空長風笑道,“我說過,等到他回到天啓城的那一天,你一定會陪在他的身邊。去吧,不過從今天起,你就要多一個名字了。”
“朱雀,司空千落。”
司空千落驚訝地望着司空長風:“啊?”
“當年有一個持着長槍的少年,殺出了一條通往太安殿的血路。那個人就是我了。當時他們就叫我朱雀,我不喜歡,覺得太娘了,我總想當青龍,可當時卻爭不過心月姐姐。”司空長風笑道,“去吧。雖然很危險,但我知道自己攔不住你。”
司空千落垂首:“是!”
待司空千落下去之後,司空長風也拿起了自己的那杆烏金色長槍,輕輕撫摸着:“你是不是也曾多年未逢敵手了?會不會覺得有些寂寞?”
尹落霞問道:“長風,我這一次需要做什麼?只是他們這幾個年輕人,我怕會有危險。”
“你和所有的長老都留守雪月城。上一輩的人,我一人出馬就可以了。”司空長風淡淡地說道,“雪月城百年根基,不能輕易動搖。”
“你?你要去何處?”尹落霞不解。
“西面有一個人,一人居一城,被稱作五大劍仙之首。他是宮裡那位娘娘的師兄,赤王的義父。”
“洛青陽?他這麼多年沒離開過慕涼城,也會爲了這件事出手嗎?”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出手,但是我總要前去見一見纔是。世上能攔住他的人不多,我也沒有自信。要是大師兄在就好了。”司空長風苦笑道。
片刻之後,一朵緋紅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雪月城的千城之令。
一朵煙花之後,有正在街邊賞燈的公子忽然放開了身邊嬌俏的小娘子,獨自一人走到巷尾。有正在巡邏的兵士忽然藉口有事,不顧掌管呵斥急急忙忙地跑開了。也有正搖着櫓的船伕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天上就又綻放出了一朵朵緋紅色的煙花。一直蔓延開來……
唐蓮望着那朵緋紅之花,走出了唐門:“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麼快。”
他的師父,如今唐門的掌事人唐憐月站在他的身後:“去吧。聽說你這一個月以來潛心研究了你師父留下的《酒經》?”
“我釀成了七瓶酒,都已經在我的行囊之中。”唐蓮拍了拍自己的包裹。
“我與你唐門待你歸來。”唐憐月笑道。
“再見了,師父。”唐蓮翻身上馬,猛地一甩馬繩絕塵而去。
劍心冢,劍心崖之上。
李寒衣皺着眉頭,不滿道:“爲何來得這麼快?”
雷無桀不解:“什麼這麼快。”
“你出冢吧。”李寒意嘆了口氣。
“姐姐,你不是說等成了劍仙才能出冢嗎?如今我連逍遙天境都還未到,怎麼就要出冢了。”
“我也不想你出冢,但你若再不走,恐怕你的那位好兄弟,就要死了。”李寒衣淡淡地說道。
雷無桀想了一下:“蕭瑟?”
“出冢吧,其實我是騙你的,要入劍仙境,你在這崖上待一百年也沒有用。要想升境,必經生死。”
月光之下,還有一人。一頭白髮,手執長棍,正騎着馬慢悠悠地往西邊走着。他一邊騎着馬,一邊輕輕地哼着小曲,山路之上有山賊已經盯了他許久,見他馬上就要走上官道了,立刻拔出了刀,攔在了他的面前。
可剛一擡頭,就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那人臉上分明帶着一個惡鬼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顯得分外的嚇人。他嘆了口氣,手中長棍輕輕一揮,就把山賊給打飛了出去。
“如果接下來遇到的敵人,也是這麼弱就好了。”那人扶了扶臉上的面具,幽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