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間亮堂的大廳裡,正對着大門擺放着一座神壇。
這座神壇一共有三層,最高處的第一層,供奉的不是觀音菩薩或者佛祖之類的,而是立着三面牌位,牌面上用血紅的硃砂寫着龍飛鳳舞的字跡。
在牌位後面,還貼着一張與神壇齊寬,等高的紅紙,上面卻是用毛筆字寫着一些字,看字跡,卻是與牌面上的相同,顯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第二層,則插着三盞油燈。
第三層,也就是最後一層,位置較寬,擺着貢品和香爐等物。
這三盞油燈在道家來說,叫承命燈,最主要的,就是可以用這盞油燈,承受一次致死打擊,而附加的效果,就是可以讓人很直觀的看到油燈所屬之人的生死。
正所謂油盡燈枯,人死燈滅,一旦油燈無風自滅,也就等於人死了。
而現在,一名中年人剛剛點燃三炷香,準備行禮之時,就忽然看到最右側的油燈閃了一下,然後便熄滅了。
於是他才發出了一聲驚咦聲。
“阿樹死了?!”
油燈與中年人口中的阿樹性命相連,如果僅僅是遭受一次致命攻擊,那麼油燈並不會熄滅,而是會變得如同豆粒大小,需要過上一段時間,纔會恢復,而一旦油燈熄滅,也就等於人死了。
“什麼人?!”中年男子握緊了拳頭,一拳錘在神壇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對了,最近牙山市那邊來人,阿樹說要去釣條大魚,難道是遇到強敵了?”中年男子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當即進了屋後,沒過片刻,便出來了,身上衣服雖然沒換,但卻挎着一個鼓鼓的黃色布帶,看起來像是裝了不少東西。
他徑直出了大門,很快從院子裡就傳來汽車引擎聲,不一會兒,就遠去了。
雖然阿樹沒有說明自己在哪裡設陷阱,但中年男子自有秘術可以搜尋到阿樹的氣息。
不久後,中年男子便來到了王曉月受困的那條街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看不出絲毫跡象。
他找了一個車位停車之後,便來到了大街上,手中拿着一個巴掌大的羅盤,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的查看着羅盤,隨後,像是受到了某種指引一般,一步一步的來到了王曉月被踢飛的巷子裡。
這條巷子是兩棟高樓的夾縫,一米多寬,附近的燈光只能斜斜的照進巷口附近,再往裡面,能夠看到對面的光亮,但在中間部位,便是一片昏暗了。
不過,中年男子站在巷子口,看了眼手中的羅盤,眉頭皺得如同一座小山丘一般。
在他手中,羅盤的指針轉的如同風車一般,情況明顯異常。
“爲什麼會這樣?”
中年男子有些想不明白,地面上雖然有人翻滾擦過的痕跡,但看起來也遠不像是發生了什麼激烈的戰鬥。
不僅如此,羅盤來到這裡之後也開始失效,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干擾嗎?
不管如何,先找到阿樹的魂魄再說。
想到這,中年男子也不管身後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直接半蹲下來,然後從挎着的布帶裡,依次往外拿東西。
小香爐,香,白燭,還有一張寫着阿樹全名和生辰八字的小紙人。
擺放好這些之後,正巧巷子邊緣有一些沙子,便用小香爐裝了一些,差不多平口齊之後,就點燃了兩根白燭和三炷香。
白燭先插在了地上,然後站起身,三炷香拿在手中,高高舉過頭頂,低着頭,唸了一陣聽不清的話,隨後才拜了三拜,把香插在了香爐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有路過的行人看到這一幕,剛開始還有些好奇,但等看清楚之後,雖然不知道中年男子在做什麼,但都是露出一臉驚恐的模樣,紛紛繞遠了離開。
中年男子卻是不管不顧,又半蹲下來,一隻手拿着小紙人,另一隻手捏了一個道家手印,點在自己的額頭上,口中念道:“弟子劉阿七,祭念王阿樹,人死燈滅,魂不歸家,現請符開路,王阿樹見路歸來……”
唸到這,隨後就是一陣含糊不清的咒文,聲音在巷子裡的迴盪,竟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
寫着王阿樹姓名和生辰八字的小紙人,無火自燃,火光竟然不是尋常的紅色,而是陰森森綠幽幽的。
隨着這詭異的綠火燃去,一陣陰風無端捲起,發出呼呼聲響,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然而,這陣風吹了一陣之後,卻又很快平息了下去。
“嗯?!”劉阿七一下停止了唸咒,睜開了雙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來。
“魂魄不見了……爲什麼會這樣?難道被收走了?不可能啊!”
人死後的魂魄,只要沒有成爲冤魂厲鬼,那麼就不是說收就能收走的,只能擺設神壇,將魂魄招來而已。
可現在,別說王阿樹的屍體,就是魂魄,也都沒了跡象,難怪劉阿七會這麼震驚,這是從未遇到過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臉上震驚的表情漸漸收斂,變成了憤怒之色,一拳錘在了地上,說道:“不管怎樣,這件事十有八九跟牙山市那批人脫不了關係!我饒不了你們!”
說完,便一掃地上的白燭,又將小香爐中的沙子連同插在裡面的三炷香都倒在了地上,然後收進了布袋之中,起身快步離開了。
原地只剩下還未燃盡的三炷香,和倒地之後,正在逐漸熄滅的蠟燭。
隨着火苗熄滅,淡淡的青煙升騰了起來,似乎才能證明這兩根蠟燭曾經燃燒過。
…………
“怎麼那麼不小心?你看看這衣服,髒的都跟在爛泥裡滾過似的!……那麼大個人了,走路還能摔跤?”
“……地滑嘛。”王曉月小心翼翼的辯解了一句。
“那就不要往地滑的地方去!你是不是又看到什麼,就跑去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了?”不等王曉月辯解,王媽媽便繼續道:“叫了你要理會那些髒東西!你要是碰它們,它們就會纏着你!”
“媽媽,對不起。”王曉月也不好說自己這次是更嚴重的事,只能無辜的道歉。
“知道說對不起,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王媽媽吼完之後,忍不住嘆口氣,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說道:“我看你這毛病是改不了的……你還是去東魂學院吧!與其什麼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還不如去專心學上一段時間。”
王媽媽思想還是很開放的,不然當初牙山市可以讓人旅遊的時候,就不會是第一批帶着王曉月去玩的父母了。
她知道,越是神秘的事情,就越要去了解,瞭解的越透徹,越明白,纔不會有恐懼,才知道怎麼辦。
王曉月天生靈感太強,因爲無法控制,所以從小就遇到各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事情。
可想而知,當她的父母會有多累?好在在七歲多的時候,去白梅嶺爬山時,遇到了叫劉太慧的問仙婆,她一眼就看出了王曉月的問題,並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減弱了王曉月吸引鬼物的效果,才讓王曉月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
從那天開始,王媽媽和王爸爸就明白,科學已經無法解釋這種事情了,只是二人也沒說破,只是互相之間默認了而已,直到牙山市的事在全國傳遞開來,二人心中是既開心,又擔憂。
開心的是,王曉月不是孤獨的,全國恐怕不知有多少像她這樣天生靈感強烈之人,而牙山市的變化,等於在讓所有人都接受世間有鬼這件事,而不是等王曉月暴露之後,然後被人排擠。
至於擔憂,自然也就跟所有普通人一樣,原本好好的科學世界,忽然跑出鬼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等於打破了所有人的世界觀,自然會擔心自己以後該怎麼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不過好在,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有變化,但變化並不算太大,而且大部分都在政府的掌控之下,時間一長,他們這些普通人也就逐漸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點從牙山靈幻一套收視率全國第一,就可以看的出來,果然是科學久了,忽然遇到不科學的事情,於是所有人的熱情都很高。
他們家有王曉月這個女兒,除了固定時間看新聞之外,每天都是看這個臺,也逐漸的瞭解到了更多,漸漸的也就放下心中的那點擔憂。
不過,原以爲生活也會就這樣繼續下去,直到昨天,那倆名東魂學院的特招老師來了家裡,王爸爸和王媽媽才意識到自己女兒的不平凡,能讓特招老師親自上門來的,定然不可能普通。
畢竟,對方說過,因爲是第一批學生,如何教學,還處於摸索階段,所以這第一批學生也不準備招多少,大概也就兩百名左右,而且也以擁有天賦之人優先,以後看情況,再逐漸的擴招到普通人身上去。
簡單而言,這次的特招,有試驗性質,如果王曉月去東魂學院,那就等於第一批試驗者,但這並不是說試驗者不好,如果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反而有好處。
例如一是人數少,老師就能夠更多的股權所有人。二是,第一批學生雖然是試驗教學,但也等於學習方法強度會很高,如果成功畢業,那肯定是不愁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