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顏棋悶悶不樂。
她很少有心事的。
徐歧貞看到了,不免擔憂。
“棋棋怎麼了?”她煮了咖啡,拿了她新做的點心,單獨去找顏棋。
顏棋一邊喝咖啡,一邊跟母親吐露不悅。
“......明明是我先認識範大人的。以前在倫敦的時候,有好幾個女孩子喜歡他,他都不理人家的,只聽我的話。現在好了,他偷偷看王玉歆!”顏棋說。
女兒都這麼大了,玉藻只比她大一歲,孩子都能滿地跑,徐歧貞覺得有些話題應該和她談一談,不能因噎廢食。
徐歧貞的確是因爲顏愷的婚事,導致了她對顏棋的放縱。
如今,顏愷和素商轉了一圈,還在一起,而且十分恩愛,徐歧貞便覺得,管一管顏棋的沒什麼不妥。
“你喜歡他?”徐歧貞問。
顏棋點頭:“喜歡。”
“想和他結婚?”徐歧貞又問。
顏棋再次點頭:“那當然好了。”
徐歧貞有點詫異。她還以爲,顏棋在這方面是不開竅的。見她對範甬之那般坦蕩,還以爲她對他,不過是像對其他追求者一樣的懵懂。
不成想,她心中早有了主見。
“那他,算是你喜歡的第一個男孩子了。”徐歧貞試探着問。
顏棋愣了愣。
她板着手指算了算,道:“不是第一個,是第二個。我第一個喜歡的,是安妮的大哥哥。”
徐歧貞更爲震驚。
這件事,她一點也不知道,更沒有聽誰說過。
顏棋和陳安妮很小就認識,兩人一路同學到畢業。她常去陳家,安妮也常到顏家來,兩家本是很熟悉的。
陳安妮的大哥,比顏棋大十歲,新加坡圍困戰的時候他就去了美國。而後,他一直在那邊唸書、工作、成家立業,沒有再回來。
這麼說來,顏棋十幾歲的時候就有了初戀,而粗心的家長和朋友們,誰也沒看出來。
可能是她一直大大咧咧的,自己愛慕誰,也不見她害羞、矜持,與之相處與旁人無異,所有人都忽略了。
“......沒聽你說過!”徐歧貞深感自己做母親失職。
她的小女兒顏棹出生之後,身體不太好,那些年她的確把很多的心思都花在顏棹身上。再加上她自己的餐廳,她每天都很忙。
“我說過很多次啊。”顏棋道,“那次安妮祖母過壽,我還說了,我將來要嫁給安妮的大哥哥。”
徐歧貞:“等一下......”
她突然抓住了記憶的尾巴。
這件事,她是有點印象的。
那時候,顏棋不過十三歲。她在陳家的壽宴上,對着陳家成年的大哥哥表白,還讓人家邀請她跳舞。
當時,陳家衆人笑得不行。
陳家的大哥哥也說:“哎呀,我的第一個小追求者!”
然後,他大大方方邀請了顏棋跳舞。
徐歧貞也在旁邊笑。
她當時還跟顏子清說,顏棋不害羞;顏愷在旁邊說妹妹:“她不是不害羞,她是有點傻。”
所有人都當孩童趣事。
而後,顏棋也提過幾次的,所有人仍當玩笑話,將它帶了過去。
再後來,新加坡圍困戰前夕,很多人搬家,陳家的大哥哥帶着一部分家產,遠走美國。
沒過幾年,他在那邊結婚了,顏棋自然也不好再提此事。
而顏棋一天天長大了,不管是陳家還是顏家,都不會拿女孩子小時候的這種玩笑話繼續打趣,怕女孩子家聽到了尷尬。
陳家人是很厚道、懂禮的。
漸漸的,徐歧貞早已忘記了還有此事,顏棋提起時,她一時愕然。
“你那時候纔多大!”徐歧貞駭然,“你認真的?”
“是啊,我做好了跟他結婚的請柬呢。”顏棋道,“媽咪,要是不打仗,他不離開新加坡,我十六歲就可以嫁給他。”
那麼,也不過是幾年的功夫。
徐歧貞半晌說不出話。
“......所以,我知道我喜歡範大人。”顏棋繼續道,“他要是喜歡我,我想和他結婚。不過,他估計看不上我,他很完美。”
徐歧貞:“......”
顏棋說到這裡,喝了一口咖啡,又嘆了口氣:“媽咪,他偷偷看王玉歆,他可能更想和她結婚。”
“你也許誤會了。”徐歧貞道,“如果你真很想和他有個前途,不妨問清楚。這樣,自己心裡有底,免得空期待。”
顏棋想了想,難得認真道:“好的媽咪,我明天去問問他。我還要順便問問他,喜歡不喜歡我。”
徐歧貞:“......”
女孩子勇敢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然而,第二天她去找範甬之的時候,卻撲了個空。她又去銀行,問了李暉,才知道謝尚寬帶着他父母去倫敦的時候,範甬之家裡有點事,跟着一塊兒去了。
“範大人有什麼事?”顏棋好奇。
李暉搖頭:“我也不知道,顏小姐。不過,少爺下週三之前,應該會回來。需要我把您的來訪告訴他嗎?”
“好的,讓他回來之後打電話給我。”顏棋說,“我也沒什麼要緊事。”
李暉說好。
顏棋又問:“對了,你能聯繫到他嗎?”
“能。”
“以前我們有一次去他家做客,他家裡做事的傭人端出來一種小餅乾,裡面添加了好像是什麼薄荷,有點涼又有點香。
你問問他,知道不知道是哪裡買的,特別好吃。如果方便,他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點。”顏棋道。
顏棋陡然想起了那款點心。
她還以爲是很普通的,可回到新加坡之後,發現居然沒有糕點鋪子賣。
她也以爲,只是單純加了點薄荷,讓她母親試着做。
做出來的味道,卻有天壤之別。
範甬之應該知曉她說的哪一款,因爲她當時誇過好吃,後來她給範甬之做菜,範甬之特意買來感謝她。
“好,一定轉達。”李暉很客氣道。
顏棋走後,李暉立馬給倫敦那邊發了電報。
他沒有直接發給範甬之,而是發給了自己的朋友。
“小小姐的病可有好轉?”他詢問。
那邊很快回答他:“還在醫院。”
李暉當即留了個心眼,沒有立馬給範甬之發電報,不想讓他兩頭焦慮。
他知道範甬之回去做什麼的,這件事不好讓顏棋知曉,更不能讓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