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某處郊區別墅地牢。
萊爾正在給因爲忍着疼痛而力竭倒在地上的程湘濡打鎮定劑,她睫毛微微顫抖,一會兒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在這一片黑暗世界中,她的身體是蜷縮着的,雙腿彎起在自己胸前,這是保護自己的姿勢,也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一隻被遺棄的小獸。
玻璃門上又添了不少新血,端木蹲下來看陷入昏迷的程湘濡,半響後回頭看克洛斯,克洛斯懂端木問自己什麼,於是看向萊爾開口,“她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昨晚的藥物藥量加多了,她的反應非常大,掙扎了一整夜,剛剛纔因爲力竭停下來。”萊爾回答。
端木眉心頓時一皺,克洛斯問,“現在她怎麼樣?”
“現在沒大礙,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可以,只是她身上有着許多毒素,已經超過了她身體機能的承受極限,所以她的器官也在快速衰退中,至於會造成什麼後果,現在還知道,需要進一步詳細觀察。”萊爾恭敬回答。
端木站起來,目光卻還是盯着地上的程湘濡,克洛斯感覺得出來,自己這個得力助手對程湘濡似乎有點感情複雜,但終究還是理解成是‘憐憫’,再去看地上的程湘濡,想了想說,“端木,你去讓人在這裡放一張牀。”
端木眼底閃過詫異,然後點點頭,萊爾先生對克洛斯說,“先生,有一些數據資料我想要問問你。”
克洛斯點頭,跟着萊爾走出去,端木一個人在玻璃房中,站着看着地上的女子好一會,才緩緩蹲下,若是細看,還能發現他有的手是微微顫抖着的。
伸手關了聲音傳播器,在這裡克洛斯非常放心,因爲這裡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個個都是頂級高手,所以完全不需要擔心這裡的安全問題。監視器已經被程湘濡發作的時候打破了,換句話說他們現在在這裡做的一切事情都不會有人看到和聽到。
端木走回她身邊蹲下,輕手輕腳地把她翻過來,讓她的臉部朝上。
短短半個月的監禁,她瘦了許多,萊爾也說了,她很少吃東西,基本上兩三天吃一頓,身體的抵抗力本來就在藥物的摧殘下越來越弱,而她自己又不好好補充營養,更是糟糕。
原本就是錐子臉,此時瘦的頰骨都分明突顯出來,因爲頰骨突顯,眼圈便凹下去,眼袋一圈青紫,頭髮凌亂,真的和一個瘋婆子沒區別。端木的手輕輕爲他撩撥去額前的催發,指腹下的皮膚溫度有些高,端木一驚,手仔細一撫才發覺她發了高燒。
清淡的眸子裡憐惜明顯,手指拂過她的脣,因爲忍痛她一直咬着下脣,下脣被她咬得慘不忍睹,順着下巴滑下,一直到肩膀,她的鎖骨高高凸起,觸手全是骨頭,都是一片瘦骨嶙嶙。
程湘濡的骨架本身就很纖細,這樣的身材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只是她平日都是一副不易近人的樣子,冷漠的性格和強硬的處事風格總是恰到好處掩蓋了這一點,讓人覺得她是強大的,完全不需要保護的。
而現在,她蜷縮着,顫抖着,無助着,和平時的她截然不同,讓人有一種錯覺,她不是程湘濡,她
只是恰好長了一張和程湘濡一樣的臉。
端木眸子顫抖着,曾經的她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重複重播着,倏地閉上眼睛,眼角一滴清澈的淚花瞬間落下,落在了程湘濡的手背上,他幾乎不敢去碰地上的人,怕自己一步小心就會捏碎她。
而再睜開眼時,他忽然發現再程湘濡的眼角也有些溼潤,他震了震——程湘濡哭了?
在他的定義裡,即便是泰山崩於前她也不會亂,即便世間最無情鐵血的人哭泣,她也會維持她萬年不變的臉,卻沒想到她竟然也會哭。
是哭了,她的鼻尖微紅,眼角滋潤,睫毛上還帶着水汽。
聽萊爾說,最痛苦的時候她只會一句一句喊着十一的名字,那種聲音讓人沒有來從心底一顫,他親耳聽過一次,那是充滿着眷戀、思念、痛苦和求助,那是一種無法介入的感情。
我知道,你想她了,想要她來救你。
我也知道,她現在也在焦急找你。
我甚至知道,她現在都是自身不難保,無法救你。
端木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不舒服,那種有點酸澀,有點隱晦,還有幾分疼痛和悲傷,這麼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如一股強大的力量壓着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擺脫不了。
端木動了動嘴脣,卻發不出聲音,最終還是緩緩站起來,默默地退後幾步。
下屬搬來一張牀和一牀被子,他輕手輕腳把地上的程湘濡抱起來,程湘濡被他抱起來的一瞬間倏地睜開眼睛,瞪着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球看着他,端木沒避開,任由她看着。
程湘濡看了他的眼睛許久沒有說話,卻在端木把她放在牀上時,掙扎了一下,揚起腿要去踢他,因爲動作僵硬且緩慢,很輕鬆就被端木避開。
鈴鈴——
一陣細微的,清脆的響聲隨之響起,端木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目光落在了聲源處——程湘濡的腳腕。
——這個叫做‘孽緣’,很適合你。
——我說了,這個是孽緣就比如我們的關係,如果解開了就不好玩了。
——別人送你的東西你不要就扔掉,哪有還回來的道理?
端木幾乎是倉皇而逃,少有的狼狽浮上臉頰,他離開玻璃屋到外面深呼吸了幾口氣,正巧克洛斯和萊爾回來,就聽到克洛斯邊走邊說,“無論用什麼辦法,你都要在保證程湘濡的性命的情況下練出十一的解藥。”
“這怕是有些困難,您知道的,這個試藥……”萊爾很爲難,試着解釋這一事件,但是克洛斯卻一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十一對程湘濡很重要,那麼同樣的,程湘濡對十一也很重要,如何讓十一知道程湘濡是爲了給她配製解藥而死,那她一定會崩潰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克洛斯一字一頓地說道。
“……是。”
克洛斯滿意地嗯了一聲,回頭便看到端木站在那裡,走過來說道,“走吧。”
端木微微點頭,跟在他的身後出去,上階梯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玻璃屋,眼底情緒翻涌
。
亞歐大陸,封氏財閥。
巨大的圓形會議桌上,十幾份文件攤開放着,封氏的幾位家長都圍着坐,緊緊盯着那些文件,看着原本應該是屬於淑媛名下的百分十三十五的股份此時都變成了傅家人名下,氣得氣得直髮抖。
“傅崇文,不管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讓我嫂子把股份給你,現在你馬上給我滾出財閥,我們封家不想要看到你們這些白眼狼!”會議桌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的是封邵的妹妹,封衛銘的母親封殷悅。
“我出去當然可以。”傅崇文坐在原本屬於家主位置的椅子上,笑得一派優雅,“但是這是白紙黑字,可是受法律保護的,不信?問問我身後的律師團。”
“宋律師!”封殷悅美眸一射,瞪着站着傅崇文身後的一個斯文男人——這位便是他們財閥的法務部的部長,也是在律師界頗有名聲的律師,和封邵也是大學同學,當初封邵在位的時候互相幫助了不少。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訴我,這轉讓合同是哪裡來的?!”封殷悅一步步逼近宋哲,那雙眼睛如一條毒蛇陰寒的,邪氣非常重。
宋哲微微低下頭,笑了一下,“如您所見,夫人簽署的。”
“混賬!”封殷悅一巴掌狠狠打在宋哲的臉上,宋哲腳步不穩往後退了幾步,被人扶住,傅崇文猛地站起來,猛地推了一把封殷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封殷悅等人,“我今天只是來通知你們,我現在是封氏財閥最大的股東,你們引以爲傲的封氏財閥現在是我的天下!”
“呸!白眼狼!”封殷悅冷冷笑着,把手從丈夫的手裡抽回來,隨手拿起幾份文件,笑得不陰不陽,然後當着傅崇文的面把文件撕毀,傅崇文微微眯起眼睛,而傅崇文那邊的人已經上來搶,“瘋女人你幹什麼!撕毀具有法律效應的合同你是要被判刑的!”
“呵呵!”封殷悅把紙張碎片扔在傅崇文臉上,指着他的鼻子說,“我告訴你,這封氏財閥的天下還是我們封家的天下,這封氏財閥的家主就必須是我們封家人,你傅崇文算是個什麼東西?在這囂張?你也不看看這財閥姓什麼!”
“您這是提醒我,這屹立在亞歐大陸百餘年的第一財閥應該改個名字了嗎?”傅崇文依舊微笑着,“也是,百餘年了,這第一的位置也該換換人坐了!”
“就算要換人,也輪不到你們傅家!”封殷悅手一轉指着會議桌上的文件,“你是最大的股東?就算你拿了我嫂子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在加上你們自己本身僅有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過百分之四十五,而我們封家人加起來可是有百分之五十五,所以你想要控制整個財閥,簡直癡心妄想!”
“哦?您確定你們手上真的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傅崇文聞言笑了起來。
“你想要說什麼?”封殷悅微微眯起眼睛,心想着封衛銘的股份在他入獄前已經轉到到她的名下,他們夫妻加上封衛銘的股份就有百分三十,還有她的三妹夫婦手上的百分之十五,剩下一下旁支親戚佔百分之十,按道理說應該身是百分百穩妥的。
只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