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探北堂

自那日以後,葉方見過小蝶幾回,但都是離得很遠,加上每次都有許多人在場,葉方縱是有心也不敢上前。只是小蝶見到葉方,看來也甚是歡喜,遠遠地朝他一個微笑,一個眼神,一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小蝶給他的靈藥並未服用,傷勢已好沒必要浪費。他把小木匣當成珍寶似的藏在身上。

丁奮已經和他辭了行,獨自一人遠赴天姥山,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整個百里世家仍如一個陀螺般不停運轉,那些弟子們成日間不是練功便是在各個庭院之間瞎逛,見到葉方仍是“大掃把”叫個不停。這日子周而復始,眼看便是要過冬了。

夜深露重,四下一片寂靜。

往日喧囂的庭院只有在這個時候才顯得那樣的靜。葉方現在不似以前那麼嗜睡了,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上次被百里勝打傷後,每次只要他躺在牀上,體內丹田那黑色旋渦便異常活躍,攪的他毫無睡意,往往他要極力強迫自己入睡才能做到。而且縱使他很晚入睡,第二天醒來仍然精神奕奕。

現在葉方就睡不着,所以他乾脆披衣而起,信步來到庭院裡。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隨口吟出兩句詩,葉方的目光望向深邃的天際,那漫天的星斗爭相閃爍,卻不知哪兩顆纔是牽牛與織女?

“嗖!”

遠處迴廊一條黑影一閃而沒。

葉方如今的眼力已非同凡響,那黑影身形雖快,卻仍看出是往北堂堂主風源的住處而去。

心裡奇道:這麼晚怎還有人走動,莫不是有什麼小賊來百里世家偷東西?好奇心起,連忙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面。

黑影鬼鬼祟祟地走走停停,顯得十分小心,葉方更加斷定是小偷無疑,只是他對百里世家也無甚好感,也不聲張,跟在後面想看這膽大的小偷意欲何爲。

前面就是北堂堂主風源的住處了,房裡亮着燈,顯然尚未歇息。黑影也沒有靠近,悄悄潛伏在窗外的一花叢下,一動也不動。

葉方見黑影不動了,也不敢妄動,怕驚動了那人。便也尋了處花叢藏下,剛好可以監視那黑影。

此處離風源房間也不是太遠,剛藏好,便聽見從房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風堂主,此次挑選入教的弟子,你可選好了?”

葉方聽聲音一驚,竟是家主百里長溪在裡面。只聽另一個很渾厚的聲音道:“家主請放心,屬下親自挑選的弟子,而且請另三堂的堂主過了目,絕對都是我百里世家資質一流的弟子。”

百里長溪語氣中滿是讚賞:“風堂主辦事,我是絕對放心。但是茲事體大,事關我教根基,不得不慎重啊。”

又聽那風源的聲音道:“家主,百里世家一次送走一百名資質上佳的弟子,只怕會對百里世家的實力還有日後的發展會有所影響。依屬下看”

“哈哈!”

百里長溪發出一陣低沉的大笑,打斷他話道:“百里世家算什麼,只要我因此事得到教中長老或者掌教真人的賞識,得蒙傳授修真秘訣,使我領悟金丹大道,縱使百里世家自此從武林中消失,又有何不可?”

風源默然不語。

窗外藏着的那黑影身子一震,顯然被百里長溪的話所驚,弄得花叢中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葉方暗道一聲要糟,黑影要了。果然,房內立時傳來一聲暴喝:“什麼人?”兩條人影飛閃而出,循聲撲向花叢。

黑影身手卻也敏捷,在二人飛出之前便已疾步朝葉方所藏處跑來。

葉方看的清楚,那急促跑來的黑影,竟然是小蝶!

雖有萬千的疑問卻不容多考慮,伸手一把拉住小蝶的衣袖,道聲是我,掉頭朝黑暗處就跑。

百里長溪和風源皆爲武林中有數的高手,哪肯這般容易讓兩人逃脫,並排騰空而起如兩隻大鳥,四掌連飛,朝葉方和小蝶隱沒身形處拍去。

狂風席捲,大浪淘沙!

一股妖風平地而起,幾要使一切都無所遁形,百里長溪和風源的這一聯袂而擊,端的是風雲變色。

正在疾奔的葉方和小蝶感受到了恐怖的掌勁,臉色均是一變。葉方本是拉着小蝶奔跑在前的,突然他足下一頓,讓小蝶走在了身前。於是,那狂猛的掌力全部分毫不差地擊在葉方的背上。

“噗”

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葉方身子借勢而起,拉着小蝶轉眼飛奔入黑暗中。

百里長溪和風源眼睜睜看着兩人消失不見,氣得臉都青了。但是現在夜深,也不方便大張旗鼓地搜索,只得由得兩人而去。

房間內,一燈如豆。

葉方面如白紙,已經昏迷過去。

一襲黑衣的小蝶守在旁邊,淚水漣漣。少年的捨身相救給了她莫大的震撼!

有生以來,記憶中可曾有這樣一個男子爲她付出?

在她的世界,見到的只是弱肉強食,爾虞我詐,殘暴廝殺,哪曾見過一絲的人間溫情。可眼前的少年給了她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我小蝶祈禱上天,保佑葉方能順利度此難關”

美麗的少女虔誠地喃喃自語,眼角的淚水不爭氣地滑落。

似乎聽到了少女的祈禱,久久未動的葉方突然發出幾聲猛烈的咳嗽。小蝶大喜,連忙拍了拍他胸膛,呼喚道:“葉方,快醒醒!”

緩緩地睜開雙眼,一張含淚帶笑的嬌靨映入眼簾,葉方的心裡不由自主地一抖。

夢中的少女,莫不是爲我的受傷而落淚?

小蝶見葉方甦醒,欣喜不已,輕聲問道:“你覺得怎樣?”

葉方呆呆不語,只是癡癡地看着,怕這是一個夢,夢一醒,心儀的少女就要消失了。

如玉的小手在葉方眼前晃了晃,小蝶確定他是真的醒過來了,嗔怪道:“你這人,醒來了也不說話麼?”

葉方掙扎着要起來,卻還全身乏力,小蝶連忙將他扶住,斜斜地讓他靠在懷裡。葉方心神一蕩,身體接觸處一片溫軟,少女身上好聞的清香毫無聲息地鑽入鼻端。

我便這樣死了也是心甘情願吧,葉方心裡掠過這樣一個想法。

小蝶待他身體靠穩,才略顯責備地道:“你怎麼這麼傻,你可知道,百里長溪和風源的那一掌,會要了你命的”說到這,想起剛纔葉方奮不顧身地擋在身前,而後又昏迷不醒的情景,淚水止不住又掉落下來。

葉方癡癡地望着她道:“我當時哪能想那麼多,只是只是想着不要讓那兩個人傷着了你,便自然而然護着你了。”

少年真誠的話語讓小蝶俏臉通紅,心裡一片溫馨,撲閃着略顯紅腫的大眼睛,柔聲道:“你這人,瞧你平日呆頭呆腦的,也會哄人!”

宜喜宜嗔的臉上兀自留着淚痕,好像一枝帶雨的梨花,嬌豔無比,看在葉方眼裡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對了,你是不是給我吃過什麼,我怎麼覺得嘴裡苦苦的?”情竇初開的少年有點害羞,連忙轉移了話題。

小蝶輕點臻首道:“嗯,我給你服了青玉丹,雖然味苦但卻是良藥,你剛纔的樣子好嚇人,我也顧不得許多讓你服了兩顆,這丹藥雖比不上我上次給你的人元丹,但好歹還是救了你一命。”其實小蝶不知葉方的甦醒固然有青玉丹的功勞,但最主要的還是他體內黑色旋渦的作用,而且經過上次黑色氣流的洗經伐髓,葉方於今的經脈變得更加堅韌,一般的掌勁根本傷不了他。現在他除了渾身無力外,其他的也無甚大礙了。

“青玉丹人元丹這丹藥是不是很珍貴?”葉方好奇地問。

小蝶嫣然一笑,說道:“也算不得珍貴,只是對治療內傷有一些好處。”還有些話小蝶沒有說出來,青玉丹和人元丹其實算得上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靈藥,對於增長修爲有莫大的效果,尤其是人元丹,在修真界只有幾個大門派才擁有。小蝶原本要用這些丹藥度過幾個異常兇險的修真階段,只是爲救葉方顧不得這多了。葉方現在服下兩顆青玉丹,看似無事一般,實際上兩顆丹一入口,便轉化爲了兩道渾厚純正的真元,充斥於四肢八脈,滋潤、修補着葉方受損的身體,並最終落葉歸根回到丹田成爲了那黑色旋渦的一份子。

葉方忍不住對小蝶的身份有些懷疑,身懷靈藥,夜探北堂,一個普通的侍女豈會如此神秘。

小蝶蘭心惠質,雖然葉方沒說,又豈會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只是從葉方捨身相救的那一刻起,她便決定不再隱瞞,將一切如實相告。姿態優美地輕拂了一下額前的秀髮,小蝶的神情變的凝重起來:“葉方,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深夜到那風源處查探?”

不想葉方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小蝶,我無意刺探你的,今日和你遇見也是碰巧而已,你無須告訴我什麼。”

小蝶美目注視着葉方,眼前的少年越來越讓她覺得讚歎與欣賞,他的敦厚與平實令人有一種安全感,讓人信賴。

“不要緊,葉方,我願意和你分享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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