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說出的話代表了問劍宗長老的立場,他說要免去何時去劍長老候選人的身份,就意味着宗內至少有半數以上弟子保持着和他相同的觀點,這對於劍如命的壓力可想而知。
而且平遠說出了他的意見,章小余等人自然不可能再發表不同意見,畢竟平遠是長老,在宗內的地位僅次於劍如命,現在只能等待劍如命表達他的意見了。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宗主劍如命身上。
何時去內心裡一片驚濤駭浪,想不到今天的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原以爲只是宗主和葉方的一次普通見面,卻變成了宗內兩大陣營的爭權奪利的機會。他向葉方看去,見葉方似乎沒事一般和慕容娉婷站在一個角落裡,見他看來,朝他微微一笑。
何時去禁不住搖了搖頭,局勢已經不由他來控制了。
劍如命微閉的雙目驟然睜開,兩道冷電射出,整個人忽然變得威嚴而有氣勢,雪白的鬚髮彷彿飽含着強大的真元,如針戟般直立,一股無形的氣勢立時籠罩了大堂。
這一幕看在葉方眼裡,只覺得劍如命整個人彷彿就是一柄劍般,劍氣外放,凌厲而帶有殺意,與先前的劍如命宛如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坐在劍如命旁邊的平遠有所戒備的連人帶椅朝後面稍微退了一點。
“何時去請回葉方,乃奉我之命,你們毋庸置疑。葉方雖然和九州大地的正派之間有點誤會,但問劍宗偏居於極西之地,和正道之間素來也無交道,葉方與九州大地正道間的恩怨,問劍宗慨不過問。葉小兄年紀輕輕,便已經初窺天道,修爲驚人,正是問劍宗極欲覓得的最佳請教對象,如果能得葉小兄不吝賜教,必將對我宗的劍道之術有所裨益。所以,我們不必對葉小兄與別派的恩怨放在心上,更加不應做出討好別派而有損本宗尊嚴的事情。至於何時去的劍長老候選人身份和遷宗的事情,有待從長計議,不在今日討論之列,你們就不要說了。”
劍如命淡淡的話語彷彿帶有不可抗拒的威嚴,使得何時去、章小余、樂期的心裡大定。這個看起來平和慈祥的老人,一旦決斷起事情來,完全無愧於宗主的身份,魄力而果敢。
平遠聞言卻拂袖而起,怒道:“宗主未免太將事情兒戲了,葉方早被正道證明是離別魔君的後人,乃魔族中人,問劍宗怎麼能和這種人混爲一談?何時去將葉方請來居心叵測,宗主何必爲他遮掩?問劍宗久居此極西之地,受限於各般條件不能有所發展,致使與修真界其他大門派相比實力愈加削弱,再這樣下去,修真界哪裡還有問劍宗的立足之地?今日適逢宗內主要弟子都在,便請宗主作個明示,否則弟子們心裡時常念及這些事情,哪裡能夠修煉得道?”
衆弟子一片鬨然,平遠的話無疑帶動了不少弟子。
平不庸接着道:“事情應該一件件來,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葉方的問題。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爲這個人而起,我堅持先前的建議,將此人拿下交給無上宮。”
眼見平遠父子開始發難,何時去與章小余、樂期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經難以善了了,不過他們相信劍如命一定能夠應付。
葉方聽到平不庸堅持要將自己拿下交給無上宮,只是冷笑了兩聲,依舊站在角落裡看熱鬧。
劍如命白眉一掀,注視着平遠道:“平長老鐵了心今日要得出個結論麼?”
平遠面色莊重地道:“不錯,這也正是宗內大多數弟子的意願,剛纔庸兒的話說得很明白,現在就應該先把葉方拿下,然後罷免何時去的劍長老候選人身份,最後再商談遷宗的細節。”
言下之意,彷彿這些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只待派人執行了。
劍如命鬚髮皆動,已然忍不住怒氣:“平長老,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難道你要一意孤行,置問劍宗千萬年的基業不顧麼?”
平遠冷笑道:“現在是你在置問劍宗的基業不顧,身爲宗主無絲毫大局觀念,縱容弟子胡作非爲,賞罰不明,還自甘墮落與魔爲伍,所作所爲有哪點是爲了問劍宗作想?如此作爲叫弟子們如何服你?”
“大膽!”
“平遠,你敢以下犯上麼?”
兩聲叱呵分別出自章小余和樂期的口中,他們並指如戟,指着平遠怒容滿面。
“你們兩個小輩對我這麼無禮,焉不是以下犯上?”平遠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手一揚,一道大力將章小余和樂期震得飛向半空,狠狠撞擊在大堂的石壁上。
哇的兩口鮮血吐出,兩人攙扶着爬起,怨毒的眼神望向平遠,卻是說話不出。
“小懲大戒,讓你們兩個長點記性!”平遠重創兩人,眼都不用眨。
“平長老手段太毒辣了些吧,對自己宗內的弟子用得着下如此重的手麼?”何時去怒目而視。
平遠瞟了他一眼道:“你自身難保,還敢爲他們出頭,小心自己也變成他們那樣!”
“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驟然在大堂響起,聲音高亢尖銳,幾可穿金裂石,震得大堂中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而整個大堂也因爲這陣笑聲而瑟瑟發抖。
劍如命自椅子上騰地站起,面現激動之色道:“平長老,你竟然連一時三刻都等待不了麼?難道問劍宗宗主的位置對你真的這麼重要,連宗內弟子的生命你也罔顧?”
大堂內立刻又變得死寂,一些人眼中出現了愕然之色,平遠在問劍宗雖然素來大權在握,但並未顯露出覬覦問劍宗宗主的野心,難道平遠今日的所作所爲,只不過是爲了給他爭奪宗主之位找藉口?衆弟子心裡悚然一驚。
平遠神色間不見絲毫慌亂,平靜地道:“如果宗主願意聽從弟子們的意見,宗主依然是我們的宗主,如若一意孤行,那麼就請恕我放肆了,宗內將有半數以上弟子不願遵崇劍宗主的命令,劍宗主這個宗主的位置坐下去想必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已經等於是裸的威脅了,衆弟子萬萬想不到事情演變至此成爲了平遠與劍如命的宗主之爭。
劍如命嘆了口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本不欲與你爲敵,無奈你這人機心太重,又看重權勢名利,如今卻是由不得我了。”
平遠臉色陰沉:“你也不用假惺惺,我和你當年一起進入問劍宗,這麼多年來你何曾爲我打算過半點,宗主之位有能者居之,象你這樣保守而不思進取的人早該讓賢了。”
劍如命眼光從大堂下站着的衆弟子臉上掃過,這些人都是問劍宗的精英啊,難道要爲了所謂的宗主之爭拔刀相向,兄弟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