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煞穿着那身清新的羅裙去了陵王府,頭髮第一次束起,兩個簪子插在兩邊,翠綠的小球隨着她的步子俏皮的晃着。沒想到這身衣服這麼合身,但還是有些不習慣。尤其是今天早上看到白冥時,更加不習慣,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過顯得成熟了些。
“武仁!”剛一到門口,就看見管家武仁站在那兒,好像是要進去,被她這麼一叫便停了下來“姬殤在嗎?”
一看是白煞,武仁馬上露出笑容。“原來是白煞呀,真不巧,王爺早朝還沒回來,您進來等會兒吧,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管家把她迎進去,得知她還沒有吃飯,立即讓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早點,白煞樂得合不攏嘴。武仁說他還有事要辦,就離開了,白煞也沒在意,繼續低頭吃她的。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姬殤回來了。
“煞兒,你來了!”姬殤似乎是急匆匆的趕來的,看見她後很高興“今天想去哪兒玩?”
“你終於回來了。”白煞嚥下嘴裡的東西,用桌布擦擦手“我聽說後天有個詩會,你知道在哪兒嗎?我想去看看。”
一聽到詩會,姬殤的臉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煞兒,你怎麼突然想去詩會了,你不是一直很不喜歡那種地方嗎?”
白煞沒想到這次姬殤會如此猶豫,有些疑惑。“我只是想去湊個熱鬧,怎麼了,難道不能去嗎?”
“怎麼說呢……本王以爲你不喜歡那種場合,就答應和別人一起去了。”姬殤支支吾吾地解釋。
“只要帶我去就好,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白煞保證道。
“不是這個問題。”姬殤不知該怎麼解釋,最後只好說道“每個人只能帶一個伴兒,我已經帶了一個了,沒辦法再讓你一起去。下次吧,下次一定帶你去。”
沒有下次了,錯過這個村兒就沒那個店了!白煞有些焦急,但她故作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樣啊,那就算啦,反正我只是心血來潮罷了。”
呼~姬殤暗暗呼出一口氣,他像平時一樣說了很多,但白煞全都沒有聽進去。如果從正面進不去的話,她只能想辦法悄悄的潛入。真是的,沒想到開頭就不順利。
“煞兒?煞兒?白煞!”
“啊?”白煞如夢初醒,她走神了,有些尷尬“怎麼了?”
姬殤奇怪的看了一眼她,又說了一遍:“今天總感覺你有些不一樣,但我有想不出來是哪裡不一樣。”
生效了,只要表現得自然些就好。白煞想了想回答:“是不是幾天不見的緣故?我和以前一樣啊。”
“應該是吧。”姬殤也說不出所以然,也就這麼認爲了。“今天要不要去城外轉轉?”
“恩,好。”白煞站起來,先出了王府,姬殤說要先換身衣服,她趁這段時間,招來玄玉“把這個帶給白冥。”
玄玉剛走,武仁就牽着馬車正好過來。“白煞,你先上車吧,王爺一會兒就來。”
“哦。”白煞聽話的坐上馬車。
——
叮噹叮噹……白冥轉頭看見玄玉蹲坐在她面前,她看了許久才取出紙條。
不行麼……白冥粉碎掉它,眨眨眼,銀色的瞳逐漸變成黑色,看來她忒出去一趟了。
竹林裡,茶香充滿了整個房間。
包子在一旁無聊滴打哈欠,鐵穆在他後腦勺上狠狠地來了一下“打起精神。”
“是。”包子依舊無精打采的迴應。不是他提不起勁,主要是主子每天盯着手裡的面具發呆,他都有些煩了。
“吶,詩會,你是不是還沒有伴兒?”
房間裡突然有人說話,讓他們有些詫異,擡頭就看到一身藍色勿忘我的白冥站在門口。在風的作用下,整片花田都被吹動了,髮帶上的鈴鐺隨着白絲輕輕地響着悅耳的聲音。
“回答我。”白冥俯視着坐在地上的姬雪,完全無視掉另外兩個人。
“真是個漂亮的姑娘。”鐵穆由衷的感嘆。
“她是白煞的妹妹。”包子悄聲說道“那天就是她託我給主子捎信的。”
姬雪一時間沒認出她,直到她說第二句話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白冥姑娘,詩會的話我的確沒有伴兒,但……我從不參加這樣的活動。”
拒絕了……主子竟然拒絕啦!真是太可惜了。包子心中吶喊着。
白冥盯着姬雪許久,竟以強硬的語氣命令道:“那這次就去一次,帶上白煞,然後你想走隨便吧。”
這到底是在求我還是在命令我?姬雪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只好點頭答應。“好吧,但她要是闖禍了我不負責。”
“恩。”白冥盯着他又看了一會兒,正當他以爲她要說什麼的時候,她竟轉身就走。
叮鈴——勿忘我輕輕飄揚,消失在竹林深處。
“冥。”
聽到有人叫自己,白冥只是停下來並沒有回頭。那人跑過來,身上的紫衣也隨風翻飛,就像一隻蝴蝶似的,飛向美麗的花叢。他是蝴蝶,而她,是他的花。
焚寂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她的面前,要不是顧及到她周圍的氣,他早就拉住她的手了。“冥,你今天真漂亮,是新做的衣服嗎?那兩個鈴鐺真好聽,這樣的話,我就能知道你在哪裡了。”
他沒事?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會被咒術迷惑?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白冥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變回銀色:“你到底是什麼人?”
“誒?冥,你竟然關心起我了,真令我感動。”焚寂指着自己說道“想要了解我麼,咱們找一個地方,我慢慢講給你聽。”
而白冥並不領情,她繞開他,鈴聲隨着她輕響。“我沒空。”
“喂……”焚寂停下腳步,僵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什麼時候想聽了,就呼喚我。”
微風吹來了悅耳的鈴聲,也帶來了若有若無的回答。雖然只是一個‘恩’字。
是麼,她願意瞭解他。呀,突然發現這裡也蠻不錯的,偶爾住在這裡還是可以的。焚寂心情大好的雙手背到後腦勺,哼着小曲兒前進……
讓白煞去詩會有了着落,剩下的就是等後天了。白冥遊離在街上,不知不覺到了襄王府外,她停住腳步盯着那簡樸的大門。正在這時,有人從裡面出來,看見她後竟然向她打招呼。正確的來說是向白煞打招呼。
“白煞。”那人穿的很樸素,雖然布料算是上等,但顏色淡雅,花式低調,和他病態的容顏相呼應。
一看他走過來,白冥扭頭就走,可還是被追上了。到了近前,她嗅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味道時,不由停下腳步,雖然薰香的味道比較濃,但依舊能聞到他身上的藥味兒。這個人應該是常年喝藥導致的,不然不會有這種從內而外透出藥味兒的情況。她可以判斷出他喝的什麼藥,得的是什麼病,可是其中的一味藥她實在是猜不出來,但隱隱地感到那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這不關她的事。
“怎麼了白煞,爲什麼見到我就走?”
“你認錯人了。”白冥淡淡的回答,也不管他相不相信。
那人一愣,只是一愣,沒有再說什麼。雖然眼前的人氣息上跟白煞一樣,不過人家既然說是認錯了,那就是了。
“啊,真對不起,是我弄錯了。”
白冥沒理會他,繞過去繼續走……
——
白煞回到住處已經是傍晚,她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畢竟姬殤不能帶她去詩會了。一進門就看見站在大廳中央的白冥,她似乎在等自己。
“我回來了。”白煞無精打采地說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像一灘泥一樣趴着。
“詩會,”白冥看着她“姬雪答應帶你去。”
一聽到姬雪的名字,白煞一個激靈坐直,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是你去說的嗎?”
“恩。”
天呀,她不是在做夢吧?白冥竟然親自去的,而且姬雪還答應了!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這件衣服的咒語太強悍,讓姬雪和白冥都中了咒語?難道……
“冥,你是不是有感情了?”白煞一臉興奮滴湊過去。
“感情?”白冥一片茫然“那是什麼?”
“就是,就是……”白煞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舉了個例子“你得知我去不了詩會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很焦躁,然後迫不及待的去找姬雪?”
白冥很認真的回憶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沒。”的確沒有,她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完成任務。
“這樣啊……”白煞失落的坐回去,嘆口氣“我今天晚上去拿面具碎片,晚點兒回來。”
一直等到街上的小販都收攤,白煞才換上那身黑袍,戴上面具前往襄王府。她直奔襄王妃的房間,果然見梓欽黑着燈坐在桌子邊上等她。她拿過一個小盒子,打開看了看裡面的碎片,確認無誤後,就要走。可梓欽叫住了她。
“這位大人,雖然梓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斗膽問一下,是不是家族出了什麼事?”似乎是感受到對方的殺氣,梓欽趕忙解釋“梓欽只是怕還有什麼漏掉,害了家族,所以纔開口問,還請大人提點。”
白煞雖然沒心眼,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遵守族規,這次也一樣。“你只要對這件事保密就行,其他的,沒你什麼事了。”
“是。”梓欽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白煞拿着東西立即出府,卻不想正遇上姬雪,還好她反應快,及時的躲起來,要不然就被發現了。姬雪和鐵穆兩個人正在和一個老頭兒交談,老頭將一個木盒交給他們,雙方嘀咕了一會兒,就趕緊分開了。
還好自己搶先一步拿到面具碎片。白煞摸摸盒子,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急忙返回住處。
叮鈴——姬雪頓了頓腳步,還是迎上來人。
“白冥姑娘。”姬雪將盒子交給鐵穆,然後微施一禮“這麼晚了,您怎麼在這?”
“你不也是麼。”白冥瞟了他一眼,突然撐開了身後的白傘。
霎時間狂風大作,衣闕翩飛,鈴聲大作。姬雪和鐵穆不得不用手臂擋住,眼前恍恍惚惚飄動着一片藍色的花田,耳畔呼嘯的風聲中夾雜着狂亂的鈴聲,大腦莫名地一空。漸漸地風小了下來,白冥也收起了傘,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記得後天去接白煞。”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走掉,似乎她就是專程來對她說這句話的。
姬雪恍惚了很久才緩過來,急忙問鐵穆:“快看看東西還在嗎?”
不知爲何,他總有一種白冥會偷走面具碎片的感覺,當得到鐵穆肯定的回答後,才放下心,併爲自己剛纔的想法感到羞恥。
其實姬雪的感覺是對的,白冥的確拿走了一塊兒碎片,那塊碎片是衆多假貨中唯一的真品,雖然只有指甲蓋般大小。她今天在襄王府轉了一圈兒,發現赫連梓欽不正常的舉動,當她在門口站着的時候又遇見了一個病人。
“怎麼少了一塊兒!”
一進門就聽見白煞的叫聲,到大廳一看,果然就見白煞蹲在凳子上,雙手抱頭,五官糾結在一起面對着一副青色琉璃面具。白冥將那塊兒碎片丟在她面前,正好是少的那部分。
“你是從哪兒拿到的?”白煞又驚又喜的將碎片補上。
“姬雪手上。”白冥的銀瞳掃過那具支離破碎的面具,殺氣慢慢的溢出來“看來她不誠實。”
那個女人把一塊兒真品混進去是什麼意思?要背叛赫連族麼……似乎能明白女王陛下要殺她的原因了,估計設定的死法也是經過調查後的最佳選項。果然,女王就是女王,她的命令是絕對正確的。
白煞不知她在想什麼,但也感覺到不安,梓欽似乎在醞釀什麼,而且與赫連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