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黑夜的黑暗中沉默下來。隔着火光相對而坐。
吃過了野兔肉,兩人也恢復了體力。
沐陽當着謝歡的面便是毫不設防的脫下自己的盔甲和外袍,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傷藥從容不迫的上着藥,只是眉頭一直在緊皺着,強忍着痛苦不發出聲音,
沐陽光着上半身,他的衣服早就被幹涸的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充滿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也不知這血都是他自己的,還是與野獸搏鬥之時留下的。
看着沐陽身上幾乎沒有半塊的好肉,遍佈了野獸的抓痕,謝歡輕輕嘆息了一口氣。不忍心的開口嘆道。
“我來吧,你行動不方便。”
說完便是自然的拿過沐陽手中的傷藥,瞪大眼睛爲着沐陽細緻的處理着傷口。
謝歡綁起來的髮髻早就散亂,此時披頭散髮,雖還是一個兒郎打扮,但是從眉眼中已經可以看出女兒家的柔媚。
沐陽看着謝歡,那般的認真的小心翼翼的提水來給他清洗傷口。然後上藥,然後撕下自己的衣角去包紮。
一切分外的自然。只是卻又是那般的熟練和認真。
沐陽看着謝歡,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看着謝歡疑惑的擡起頭,這纔開口說道。
“沒事的,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
“沐將軍,吹牛之前先要打打草稿。”謝歡眼睛也不擡,開口沒好氣的說道。
“我倒還沒有那麼脆弱,謝歡,你把我想的太弱了。”
沐陽沒想到謝歡竟是認爲自己是在吹牛,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謝歡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認真的幫着沐陽包紮着。
所幸,沐陽當時是騎在馬上的,只是上半身受傷比較多,雖然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好在沐陽護着了要害部位,倒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你先去睡吧,我來照顧你的安全。”
花了小半個時辰,謝歡這才包紮完沐陽身上的傷口,感覺自己的腿都蹲的有些麻了,忍不住的站起身子,伸展了一下身子這纔開口說道。神色間就連謝歡都不知道,頗有幾分慵懶的味道。
沐陽看着這樣的謝歡,有些愣住了。
等到反應過來,謝歡已經將自己散落的長髮紮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警惕的守在一旁。
“你去睡吧,我還不困。”
沐陽有些心疼這樣的謝歡,開口勸道。
“我沒事。”
謝歡卻只是笑笑,依舊守在那裡。
“那好,你不睡,我也不睡。”
“隨便。”
沐陽看着謝歡堅決的模樣,只覺得自己面對這個女人真的是沒辦法了,良久,才長長一嘆,開口說道。
“好,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兩個時辰後喊我。”
謝歡轉過身看了沐陽一眼,無聲的點點頭表示同意,沐陽這才放心的沉睡了過去。
沐陽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早上了,謝歡在一旁不知道在忙碌着什麼,蹲着個身子只讓他看見一個背影。
“怎
麼都不叫醒我?”
沐陽有些生氣,想到這個女人昨天竟然守了自己一夜,他就覺得沒理由的惱怒,她怎麼可以這樣的糟蹋自己!
“看你睡得挺熟的,我也不困。”
謝歡平靜的轉過身子解釋着,神情淡漠,如果忽視掉謝歡眼角的黑眼圈的話。
沐陽看着謝歡這幅樣子,只覺得心中更是惱怒,盯着謝歡,恨恨的開口說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的傻女人。”
“沐將軍現在身受重傷,若是不想亨恆溼荒野,大可再說一句試試。”
謝歡眼神平靜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發脾氣的沐陽,一字一句的開口。卻是成功止住了沐陽的怒火。
這倒不是沐陽現在真的怕了沐陽,而是沐陽此時卻是有些吃驚了。
他哪裡會想到,他們經歷過了那樣的生死危機,現在天一亮竟然是如此冷漠。
沐陽不悅的皺起眉頭,看着謝歡開口。
“你怎麼可以跟我說這種話,你忘了昨天我們的並肩作戰?”
沐陽緊緊的盯着謝歡的表情,甚至有些懷疑,今天的謝歡跟昨日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沐將軍,昨天,我只不過是爲了活命,你想多了。”謝歡擡起眸子迎着沐陽的目光,語氣冰冷的開口說道。
“謝歡!”
沐陽惱怒瞪着眼前這個淡漠的女子。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這個女子如此淡漠的跟自己撇清關係,他就感覺一陣的胸悶!
“沐將軍若是感恩,就請不要與任何人說起謝歡,告辭。”
謝歡看着沐陽暴露在陽光下的半邊臉幾乎氣的扭曲,卻是沒有一點點的害怕,神色冰冷的說完,便是疾步而走。
沐陽下意識的想要去追,卻是發現自己根本就運不了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謝歡離開。
“該死!謝歡,我總會找到你的!”
沐陽不甘心的衝着謝歡離開的方向大聲叫着,卻是意料之中沒有任何人迴應。
謝歡的腳步未停。依舊在疾走着,絲毫不在乎沐陽的話語。
也許他們還會再見,只是這個時候的謝歡,看着這樣脆弱的沐陽,卻是不知道該不該下手殺了他,來交換胭脂。
謝歡想,若是還繼續呆在沐陽的身邊,她會忍不住下手的,可是沐陽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她這麼做,卻是良心難安。
想了一晚上,謝歡才決定先離開再作打算。
只是謝歡的這番心思,沐陽哪裡會明白。等到沐陽回到他們休息的地方,卻是有些愣住了。
昨天他脫下的幾件帶血的衣服,已經整整齊齊的放在了不遠處的地方,沐陽幾步走過去,上面的血跡淡的已經看不出來。
很明顯的,是有人連夜把衣服清洗乾淨了。然後還一直拿着衣服用火烤乾,要不然,這衣服絕不可能幹的這麼快!
沐陽有些想不透了。
心思複雜的穿上衣服,一旁也有謝歡早就準備好了的一些果子和昨天吃剩下的兔肉,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沐陽只
要安心的等待着別人來尋他就好。
沐陽怎麼都想不到謝歡的心思,緊皺着眉頭坐在原地苦悶着。
胡光是在晚上才找到他的。他當時二話不說便是下令將這方圓百里的地方都找一遍,可是當他的手下疑惑的去詢問他要找誰的時候,他卻是愣住了,一瞬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謝歡,想了半天,終於放棄的長嘆了一聲,開口嘆息道。
“算了,依她的聰明,你們就算是找了也是找不到的,算了,回去吧。”
沐陽完全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胡光幾次詢問,沐陽卻是怎麼都不肯說,只是一臉的落寞。
仍是誰也想不明白,沐陽這是怎麼了。
就連胡光興高采烈的告訴沐陽他們大敗了弗蘭,沐陽也只是象徵性的高興了一下,卻是失去了以往那般的意氣風發。
好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大勝的消息之中,倒也沒幾個人真正注意了沐陽的異常。
隨後的三天裡,沐陽又是重振了戰神的神話,帶着人馬將弗蘭的都城都橫掃了一遍,將所有心懷鬼胎的人全部誅殺,真正的將弗蘭納入了大漠的版圖之中。
只是在班師回朝的時候,沐陽卻是一再的拖延,更是下令放鬆了對於士兵的管制,縱使這樣的決定太過於荒唐,太過於能夠讓他們的軍隊之中混入奸細,縱使沐陽的下屬們都一致的反對,可是沐陽就是非要堅持着,甚至都說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卻是堅持着。
胡廣他們對於沐陽的反常很是不解,想了半天,也治好歸結與自己的主帥可能在這場以人對獸的戰爭之上受到了驚嚇,纔會如此這般。
那次戰爭太過於慘烈。
陪着沐陽留下的人,除去謝歡,竟是沒有一人可以活下來,都被髮狂的野獸們或生或死的吞進了腹中。就連那個控制着禽獸的吹笛人,也是葬身在了他的禽獸口中。
所以真正的真相,除了沐陽跟謝歡,沒有一個人知道。
因此,少了一個謝歡,他們根本就沒人注意,哪裡會想到那個不起眼的士兵跟自己的主帥會有絲毫的關係?
此時沐陽一個人孤獨的坐在營帳之中坐着,卻是滿腹的心事。
弗蘭的皇室們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送了很多的弗蘭美女給沐陽,可是沐陽卻是沒有半點的心思,也不知怎麼的,他竟然老是想着謝歡!
明明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竟然能讓他記掛與心。
若是在謝歡沒有出現告訴他,他會掛念一個小女孩,他肯定會哼之以鼻,並義正言辭的說女人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
他之所以這般的拖延行程並放鬆對將士們的管制,就是覺得謝歡可能會再度混進他的軍中跟着他回去。
雖然不切實際,但是沐陽似乎已經沒有了半點辦法。只能這般的妄自猜測着謝歡會混入軍中來。
只是沐陽卻是不知道,謝歡早就通過在軍中恭親王的眼線,知道了沐陽的一切舉動,然後很是平靜的要了一輛馬車,找了一個老實的車伕,許以重金避開沐陽的軍隊回去大漠的都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