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到底還是將胭脂帶走了。
看着這個很是瘦弱的小女孩,謝歡嘆息一聲,打發夥計去買了幾套小女孩穿的衣服給胭脂換上,再讓胭脂去洗了個澡,才仔細端詳起胭脂起來。
其實梳洗打扮後的胭脂很是不錯。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怯生生的迎着謝歡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害怕。
謝歡看着胭脂,神色十分的認真的端詳着胭脂的一舉一動。
“你可知我是什麼身份?”
“你是我主人......”胭脂咬着下脣,看得出她很是緊張,一直攥着手心。
“我是一個殺手,曾經爲了任務不擇手段的殺手......”謝歡看着胭脂,想起了那些殺人如麻的過往,心情都沉重了下來。
“你救了我,所以不管怎樣,你都是我主人!”胭脂卻沒有絲毫的害怕,極爲堅定的擡起眸子,死死的看着謝歡,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不怕我?”
“罷了,你若是害怕。等我離開了這個鎮子,你去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吧。”
謝歡看着胭脂,嘆息一聲,卻是準備轉身離開。
“主人,我要跟着你。”
謝歡停住了擡起的步子,卻沒有轉身。冷漠開口。
“跟着我,猶如刀口舔血,九死一生,你可明白?”
“胭脂知道,胭脂要跟在主人身邊!”
胭脂小小的身體,卻是分外的倔強,盯着謝歡,很是鄭重的開口說道。
“天冷了,睡覺多蓋幾牀被子。”
謝歡沉默良久,也沒有答應胭脂的跟隨,轉身離開了。
胭脂看着謝歡離開的身影,眼中的害怕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反倒是握緊了拳頭一臉堅定。
謝歡沒有跟胭脂一起睡,而是獨自睡了一間房,不是她嫌棄胭脂,而是她心中明白,今晚,卻是有一場暴風雨,會悄無聲息間展開......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謝歡拿起準備好的匕首握着手上,、開口詢問是誰,卻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是衛子矜。
衛子矜看着衣衫整齊的謝歡,卻是笑了笑。
“謝姑娘,你果然是聰明。”
“衛公子,謝歡不懂一個男人爲何半夜要來女子的閨房?”謝歡同樣不輸於衛子矜,學着衛子矜的口吻譏諷回去。衛子矜一愣,卻是反應了過來。看着謝歡。哈哈一笑道。
“今晚怕是睡不安靜了,不如來陪謝姑娘把酒言歡。”
謝歡何等的聰明,哪會聽不出衛子矜的言下之意,展顏笑的嬌媚,看着衛子矜。柔聲說好。
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只是,房頂上不經意傳來的細微的聲響,卻被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誰都沒有揭穿。
依舊平靜。
一派昇平。
“衛子矜,你這麼多年是怎麼活下來的?”謝歡平靜的落下一步白子,似是閒話家常一般的開口,問着衛子矜。
“不知道,聽天由命。”
衛子矜一舉一動都很是優雅,看着謝歡,很是無謂的開口回答。謝歡一愣,心道衛子矜的心思實在
是太深,也不再問。專心的下着棋。
約莫是到了三更時分。衛子矜落下最後一枚黑子。
一子定勝負。
“謝姑娘,承讓了。”衛子矜看着謝歡,笑的很是燦爛,像是一個如願以償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般。
謝歡彎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十分大方的看着衛子矜回答。
“是謝歡技不如人,何來承讓?”謝歡笑笑,看着窗外卻是沒有說話。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伯仁帶着一身血跡卻是一臉精神抖擻的進來,十分尊敬的看着衛子矜,開口說道。
“屬下幸不辱命!”
衛子矜看着伯仁,卻是向伯仁使了個眼色,伯仁便立刻轉身下去了。
謝歡看着這一切,沒有說一句話,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在把玩着手中的白子。沒有任何的異樣。
“天色不早了,姑娘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繼續上路。”
衛子矜站起身,看着謝歡,依舊維持着笑容,向着謝歡告辭。
“衛公子既然要走,那麼謝歡也就不送了,只是謝歡想說一句,謝歡雖受傷,但還沒有淪落到要人保護的地步,衛公子今天,是多此一舉了。”
謝歡的這句話,卻是如當頭棒喝一般,讓衛子矜擡起的腳步愣在了原地,苦笑一聲看着謝歡的表情,謝歡卻是垂下眸子,低眉順目,昏暗的燈光之下衛子矜也看不清謝歡的表情。
他怎麼忘了,這個女子,是始終驕傲的。
嘆息了一聲,衛子矜擡步離開。
只留下謝歡一個人,守着一燈如豆,不知在想些什麼。
空氣中似乎都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
謝歡忽然睡不着了。索性推開窗子,守着窗外的皎潔明月。不知在想些什麼。
門外忽然傳來悉悉索索小心翼翼的聲音,謝歡平靜的轉過身,看着一個小女孩的身影悄悄的跑進來。
“胭脂,你來幹什麼?”
謝歡皺眉,看着女孩,有些疑惑。
胭脂卻只是咬着下脣,看着謝歡,神色之間很是恐懼,謝歡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着胭脂的開口。
“主人,你快跑。我看見,看見外面死了好多人,你快跑.......”
胭脂的聲音帶着哭腔,甚至都有些咬字不清,說完便用着小身子推搡着謝歡。
謝歡卻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焦急的胭脂,嘆息了一口氣,試探的開口問道。
“胭脂,要是我告訴你,那些人,都是我殺的呢?你會不會怕我?”
謝歡平靜的看着胭脂,胭脂眼裡的害怕清晰可見,可是卻仍舊緊緊的攥住自己的衣襟,咬着牙看着自己。
“我是一個殺手,跟着我,你就要習慣這種生活。”謝歡看着小小的胭脂,嘆息了一聲說道。
那些人雖說不是她殺的,可是卻是可以來讓胭脂明白,跟着自己,過的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胭脂咬了咬脣,水靈靈的眼中劃過一抹堅定,隨即倔強的擡起小臉看着自己。
“只要給我時間,我就不會怕,我不會丟主人的臉!”
謝歡擡頭看着明月當
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在一次偶然遇見了正在殺人的師父,師父問她,願不願意跟着他過這樣的生活,她遲疑許久,還是答應,在多年以後忽然想明白,要是自己不答應,或許如今的自己,不過是一具白骨了。
如今場景如此的相似,謝歡甚至能夠察覺到胭脂小小的身子都在顫抖。
她也在害怕。
可是她也會害怕。
“去好好休息吧,現在沒事了,暴風雨已經過去了,明天我帶你走。”
謝歡輕撫着胭脂的頭髮,輕聲安慰着。
胭脂乖巧的點了點頭,卻怎麼也不肯離開,硬是要跟着謝歡不敢出門。
謝歡嘆息了一聲,也知道胭脂是被嚇着了,她雖然沒看見,但是卻也想象的出來,像伯仁那般冷情的人,必定是殺戮無邊的。無論是誰看見了那一幕,想必都會是害怕的。想到這裡,謝歡也仍由胭脂非要跟着自己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早
衛子矜便是笑意吟吟的來敲謝歡的門。身後兩個丫鬟打扮的人端着幾盤清淡小菜,魚貫而入。
謝歡平靜看着衛子矜的佈置,挑起眉頭,看着衛子矜,用眼神質問着什麼情況。
衛子矜卻也不回答,嘴角露出笑容,看着謝歡。
“謝姑娘可否賞臉跟我一起吃個早餐?”
“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謝歡挑起眉頭,看着衛子矜,卻是坐在了衛子矜的對面,端起一碗白粥,喝了起來。
“在下想娶謝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
謝歡擡起頭鋪,迎着衛子矜審視的目光,卻是一臉嚴肅的拒絕。先不說她對衛子矜什麼感覺,就現在來說,她都是防備着衛子矜的,怎麼可能會同意這樣的決定!
“姑娘的清白,在下要負責!”
衛子矜繼續執着的開口,卻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茶盅。紓緩着他的緊張。
“不需要!”謝歡冷冷的開口,看着衛子矜還想要說些什麼,又是開口說道。
“那些事情,我不在意。”
淡淡的一句話,堵死了衛子矜接下去說的所有的話,衛子矜盯着謝歡看了半響,良久,才嘆息一口氣,自嘲一般的開口。
“罷了,是子矜配不上姑娘麼?如此這般,子矜也不勉強。”衛子矜苦笑了一聲,又繼續說道。
“只是姑娘如此絕色,若是女裝示人,未免有些不便,不如女扮男裝,依着姑娘的聰明,應該不會有人看得出來.....”
謝歡靜靜的看着衛子矜,沒有說話。
“在外人面前,你跟伯仁一樣,是我的護衛。”
頓了頓,衛子矜看了一眼謝歡。
“要是沒人在,不必拘禮,你也可以隨時嫁給我,我的承諾永遠有效!”
衛子矜仔細的觀察着謝歡的表情,本以爲自己說出這番話,謝歡就算不會馬上答應,也會感動的,可是,也不知是謝歡掩藏的太深,還是真的是不在意。她只是慵懶的擡眸看着自己,開口很是無所謂一般。
“哦,我知道了。”
仿若這件事情對她來說真的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