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劍領命剛一離去,前面卻突然再次傳來戰況。
“報……元帥,我大軍左右兩方,各自發現鏡軍數萬人馬!”
望着前來報告的探子,簫璃也不由緊緊皺起了眉頭:“看來這一次,那鏡軍元帥卡達爾,真是下定決心要至我軍於死地了。”
不過,就算他們真的來了又如何?大不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來呀!回中軍帥帳,升帳聽令!”一聲令下,簫璃帶頭轉身,朝中軍帥帳走去。
在簫璃與徐軍師的安排之下,一翻調兵遣將之後,各路大軍全部開出營帳出去迎軍作戰。
且說這一天下來,凌鏡又方可謂出盡全力,真真是殺了一個昏天黑地,難解難分。而這整整一天裡,簫璃也是穩坐中軍大帳,指揮三路人馬,與那鏡軍做殊死搏鬥。
眼見天色向晚,大帳外卻突然跑進來一個人影,只見那個人渾身是血,一進帳便‘撲通’一聲跪倒在簫璃面前:“啓稟元帥,大事不好了!”
簫璃望着帳前人影,心頭也不由一凜,忙開口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快快如實稟報本帥!”
卻聽那人開口道:“屬下本是糧草督辦張將軍帳下,張將軍帶領我一衆人馬,在回邊城的路上突然遇到鏡軍大批人馬的伏擊。我軍遭遇埋伏,寡不敵衆,琴劍姑娘身受重傷……”
“什麼?琴劍她到底怎麼樣了?張老五呢?他現今何在?”簫璃聽了也不由突然拍案而起。
卻聽來人艱難開口:“張將軍拼死保護琴劍姑娘,最終與那敵軍首將同歸於盡。臨死前,囑咐屬下們一定要將琴劍姑娘護送回來。屬下們也是拼着一死,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將琴劍姑娘送回來了。”那人話剛一說完,便‘撲通’一聲倒地不起了。
見此情形,簫璃再也站不住了,連忙從帥位走下來,來到那名侍衛身旁,一把將他扶起:“來人啊!軍醫呢?還不快快叫軍醫前來!”說完低頭急喚那名侍衛:“你醒醒……告訴本帥,你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遇到的埋伏?還有琴劍,她人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那人終於再次艱難睜開眼睛:“埋伏之地,在此地南去八十里,而琴劍姑娘……她……她此時已到帳外……”說完,那人雙眼一翻,竟然再也說不下去了。頃刻之間,只見他將頭一傾,手臂也遽然垂了下去。直到這個時候,簫璃才發現,原來他的身上,竟然到處都佈滿了傷口。
滿懷悲痛,簫璃緩緩放下懷中侍衛,之後陡然起身,大踏步走出帳外:“琴劍……琴劍到底在哪裡?”
“元帥……”方一走出帳外,簫璃便看到另外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而在他的背上,揹着的正是早已經昏迷不醒的琴劍。
“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快點把琴劍給接下來!”看着琴劍一動不動的樣子,簫璃的心頭也不由一陣抽搐,生怕她也會像剛纔的那個人一樣,就此倒地不醒了。
好不容易等到軍醫將琴劍安置妥當,前線又傳來雙方休戰的消息。然而仔細清點之後,簫璃卻不得不再一次接受另一個讓人悲痛不已的事實,僅此一天,她帳左中右三路大軍,再加上張老五一行人,就損失了將近三萬人馬!
天色已經暮,然而琴劍卻還遲遲沒有醒來。簫璃心頭着急,卻也唯有默默守護。
魯森回營,卻又帶來一則令人生怒的消息。那鏡軍左將軍蘇絡,爲了激發陣前大軍士氣,竟然不惜一箭射殺了他自己的兒子。
雖說這一仗下來,鏡軍也一樣損兵折將,和凌軍弄了個兩敗俱傷。但即便是這樣子的拉力戰,對於凌軍來說,簫璃心中也明白,他們最終還是吃不消的。
然而眼下,她到底要怎麼辦纔好?
月上中天時分,大營之中已經寂靜一片。經歷了一天惡戰的將士,也大部分都進入到了夢鄉。只剩下一部分負責巡夜的兵丁,此刻正在大營之中來回緊密地防守着一切。
簫璃獨自守在中軍大帳,望着琴劍兀自蒼白的臉,心頭不由生出一絲悵然。
琴劍這樣,說起來也算是簫璃一手給害的吧?
如果當時,她不答應讓琴劍隨張老五一起前去調運糧草就好了。然而如今,張老五已經死了,而琴劍自己,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真不知道,如果琴劍這個時候醒來,身邊不見了張老五的身影……她到底要怎樣去安慰她纔好。
伸出手來,緩緩將琴劍的手握在手心,簫璃望着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琴劍啊琴劍,以後的你,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啊?”
一句話未說完,簫璃突然發現,琴劍緊閉的雙眼似乎突然顫動了一下。
漸漸地,終於有兩顆淚珠兒在她的眼角凝結飽滿,然而卻在頃刻之間,那淚珠兒便沉重的不堪重負,順着她的臉頰緩緩滑落下來。
“琴劍……”突然反應過來,簫璃不由衝她輕喚:“你醒了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麼擔心你啊。”
聽到她的呼喚,琴劍緊閉的雙眼終於激烈地顫抖起來。簫璃看到眼裡,心頭又何其忍心?不由伸出手來,想去撫平她眉心的悲傷。
卻在此時,只見琴劍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小姐……小姐……”她眼中的淚珠兒滾滾而落,聲音裡也充滿了淒涼的哽咽。
“琴劍不怕啊。”簫璃滿心不忍,卻也只能開口安慰她道:“你現在已經沒有事了。從今以後,你就天天留在我的身邊好不好?你放心,以後小姐我,一定不會讓別人再這樣傷害到你的。”
“小姐……”琴劍的哭聲卻越發的淒涼了:“五哥他……五哥他已經死了。小姐,五哥他死了……”
一句傷心話離口,琴劍終於忍不住掩面嚎啕大哭起來。
“琴劍……”此時此刻,饒是簫璃的心頭有多少安慰的話語,也已然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因此刻,在她的心裡,是最明白琴劍心中的那種傷痛的了。
過去的十幾年裡,簫璃的生命裡又何嘗沒有一個喜歡過一個人?最少,在她心底還有對友誼的那種渴望與期盼。
可是很不幸的,做爲第三世界殺手組織從小培養的一名種子殺手,她所經歷的,無不是最爲嚴格也最爲無情的磨練。
從小到大,有多少人在她的心頭剛剛生出一絲好感,最終卻都死於組織無情的淘汰訓練之中。有一些人,甚至還被她親自出手結果了性命!
十幾年來,那一張張鮮活卻短暫面孔,在她的心底不時閃過,猶如瞬息而過的流星。他們曾經是那麼的絢爛,卻又是那麼的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