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思戀發酵時,是一種PH值小於7的冰藍色氣息。
翻開日記本,她所累積的秘密已有很多。
她固執的將她的生活塗滿他的痕跡,儘管他殘忍的拒絕;她習慣有他的生活,儘管她是狼狽的。無數個夜晚,從失去他的夢中驚醒,黑暗與孤獨吞噬着她那充滿思戀的心。
她端坐在陽臺上。
夜安靜到了極點,冰涼的氣息瀰漫。
原本以爲無止境的淚已到了盡頭,其實那是無止境的思戀,卻不是盡頭。
夜如此難熬。
淚滑落至臉頰,腿上,沁在冰涼的肌膚上,如此寒冷,如同冰窖。
她的臉憔悴得不成人形,蒼白的脣瓣被牙齒緊咬着,泛起血印。
黑暗漸漸被光亮所替代,消失已久的黎明終於出現。
嘴角擠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她端坐了一夜,淚將她帶進痛苦思戀的世界;天明朗了,心卻還是冰涼的。
“淺淺,起牀了嗎?上學快遲到了哦。”門被輕輕地敲響。
“起來了,哥哥你進來吧。”她欲起身,卻發現腿麻了。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她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易韞海走進屋內,匆忙將她扶起:“你沒事吧?”
易淺絮搖了搖頭,“沒事,剛纔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不想讓他擔心的,照顧她已經夠辛苦了。爸爸媽媽常年在外,陪伴在她身邊的就只有他了。
“要好好照顧自己。早餐我叫王嬸做好放在桌上了,你洗漱之後下樓去吃吧。我先去公司了。對了,坐公車的時候要小心點。”易韞海摸了摸她的腦袋,關心地說道。
她癱坐在冰冷冷的地板上,還是沒辦法不讓人擔心,哥哥他也看出來了吧。她患有輕度抑鬱症,偶爾會被莫名其妙的負面情緒所困擾。
她起身下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氣息。
桌上有油條,豆漿,以及她最愛吃的蛋烘糕。
哥哥和她儼然兩個相依爲命的孤兒,甚少享受到來自於父母的關愛。哥哥對她來說是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可以信賴的家人。
漫長年華里,唯有他給過的溫暖。
時光流轉,流年似水,錯過的三千繁華揮灑一身。
你不懂愛,卻被傷得那麼深,你不會愛,卻痛得不剩分寸。
五月雪盛開在她的腳下,淡而清涼的花香佔據溼潤的空氣,夾雜着些許雨後的甜潤,潔白淡紫的花蕾閃着絮雪的淡淡光澤。
泥濘的小路上鋪滿細碎裂開的花瓣,輕輕的印上她輕盈的步子,泌涼的風輕柔的撫摸她纖瘦的身軀,心中卻沒這份愜意。
巨大的榕樹下跳躍着猶如月光般耀眼的光華,白衣少年安靜的依靠在樹背上。
明媚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親吻他雪白的肌膚,蜜色的髮絲沾染晶瑩剔透的流轉的水珠,灰色的眼瞳聚轉無法流動的憂傷,那一抹湛藍被灰色的陰霾緊緊包圍,越陷越深,但卻那麼平靜,澄澈得沒有一絲涌動的波濤。堅挺的鼻翼下如櫻般的雙脣緊閉,臉上始終不帶任何表情。
她白皙的皮膚散發淡淡光澤,透明得無一絲雜質,捲翹猶如一把濃密的小刷子似的睫毛撲扇。
她站在他面前,那個她日日夜夜思戀的人。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髮梢。輕輕地將那些晶瑩的露珠兒擼開,將他有些凌亂的髮絲理順。
“滾開!”他厭惡的一把打開她的手,巨大的慣力將她狠狠甩到了地上。
她吃痛的皺了皺眉。早該料到是這種結果,他恐怕會更厭惡自己。周慕夏一向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巴不得她這個神經病趕快消失纔好。
“你找我什麼事?不會是……你想要和我交往?”她捂着擦傷的手臂站了起來,一臉戲謔,眸子閃過一絲狡黠。
“易淺絮,我懶得和你多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他擡頭,淺灰色的眸子泌出星點的憂傷,嘴角帶着一絲譏誚,冷漠得沒有任何溫度。
“周慕夏,我知道,你找我是爲了陸翎依吧?”她淡淡地笑了,猶如六月雪那般美麗動人,無一絲瑕疵,那空靈的聲音讓他平靜的心驚起一絲波瀾。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找翎依的麻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周慕夏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凌厲。
呵,這就是她易淺絮喜歡的男生啊。天使般的外表下其實是惡魔的心,他很少笑,每次笑都是爲了那個叫陸婈依的女孩。可是,她卻最討厭陸翎依,不是因爲她是他喜歡的女生,而是她那醜惡的嘴臉讓她感到討厭。
她看見陽光溫柔的灑在他帥氣的臉上,明明是帶着笑的,可卻讓她不寒而慄。
“我知道,她是大哥的女人嘛。”嘴角綻開了一抹笑,明明是笑着的,可卻那麼難看。她只覺得不自在,原來還會在乎。喜歡了這麼多年,不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
她不是個愛耍潑的人,更不會爲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動氣。若不是陸翎依找她的麻煩,她是不會那樣對她的,不過是誆了她一耳光而已。
“還有,以後麻煩你離我越遠越好。有病的話趁早去醫院治療,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他不屑的看了看她,邁開步子流星般迫不及待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好啊。”明明是哽咽的,卻還是說好。這就是她易淺絮的性格,淡然得與世無爭。
她看見淡淡光華聚轉他一身,背影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那是多遙遠的距離啊,那麼遠,她那麼努力卻還是觸不到。她只願以後能遠遠的看着他走過人生的每一程就好。